第165章 推行工业法
李凌薇这边‘劝退’武将争着打大丰，季清哲那边则在砍人加骂人，砍的还是士族，因为这次有些士族太无耻了!
这大丰还没开打呢，他们竟然就开始上书，说大丰某州某城几百年前是他们家的，当初是被鲜卑蛮族打来，他们只能放弃故土南逃。
现在女王要将鲜卑蛮族灭了，那他们就能回旧土了，所以提前上书，请女王准许。
季清哲气笑了，知道有些士族无耻，没想到无耻到这个地步！大战在即，他也不想跟这些人扯皮。
从上书的家族中挑出两个刺头，如一直未送家族子弟入静州学院、未有族人入伍、不支持民兵团长的工作等等。
挑两家，直接把族长给当众杀了，杀头的理由还是他们自己给的，既然你说你的故土在大丰，那你就是大丰人喽。
你潜伏在我大夏这么多年，莫不是想趁大战时给大丰送信？否则为何现在吵着要回大丰旧土去？
那族长这才知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不对，不是砸脚，这是砸头啊!还是一下子就把脑浆砸出来的那种！
砍了两个族长，抄了他们的家产之后，士族们顿时老实了，再也没人敢说大丰有他们的产业或是旧土。
这事季清哲都没跟李凌薇报，因为他觉得太丢人了，说到底他也是士族出身，一直以来都想给士族一个机会，在为真正的龙游人。
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还是有这样的蠢货！
砍了士族接着是骂地方文官，春播在即，女王忙着北伐，这春播就由你们自己来主持，但凡有人不上心，一律严惩！
北伐之时，若地方政务出现严重纰漏，同样严惩！
季清哲算是看出来了，本来他和女王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女王扮黑脸，或砍人或骂人，他则从中周旋。
结果发现，公主太心软了，文官武将皆舍不得杀，之前杀士族还杀的狠些，现在觉得这些士族老实了，也不舍得杀了。
没办法，只好他扮这个黑脸，就算做孤臣，背上个阴毒的骂人又如何？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公主的大业，他乐意做这个恶人！
二月来临之际，李凌薇接到阴大夫的来信，这次阴大夫不是询问医药方面的事，而是向她说一件怪事。
那就是他派往抚州的医师团汇报，当地出现大规模的肺热之症，男女皆有，而生病之人都是在工坊的工人。
其中男子多为在火浣坊工作，女子多为瓷器坊，他不知道这病症跟这两样工作有没有关系？
但是情况日益严重，许多工人都得了肺病，因为工钱高，他们小病也不愿意请假，除非病重起不了身，才会请假。
目前也没有药到病除的方子，阴大夫这边能研究药物，可这些病人不愿意请假休息，病情只会越来越重，所以他把此事报给女王。
想让她派民兵团长过去专查此事，看看是否肺病跟这些工作有关。
李凌薇看完信，忙问季清哲：“那火浣坊是不是生产热气球所用的布料？”
季清哲点头道：“正是，火浣棉火烧不毁，一直以来都是御用之物，一匹价值千金。
施将军要的规模做热气球，这球囊的材料便是用此物，便让人四处寻找石棉矿，抚州许义治下刚巧有此矿，便承下制做球囊的差事。
公主，可是这火浣坊有何不妥？
此布制做本是当地小家族的秘传之法，说来奇怪，当地小族以此物富贵一方，可族中男子皆难长寿。
许大人为了让他给出织布秘方，许他家海商之利，才达成合作。”
李凌薇忙将石棉的危害细细说给季清哲听，他们或是不知其危害。
或是不在乎工人的性命，就那样让工人在充满石棉的地方，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地劳作。
只需要短短时日，工人的肺里就会充满石棉纤维，可不就得肺病！
再问那瓷坊，才知是海商出海的货物，瓷器是最紧俏的商品之一，各地瓷坊井喷式地开，专职烧瓷的师傅就不够用。
便临时教导一些手巧的女子上阵，不用说，也是日夜赶工，没有防护，长期在瓷坊工作，很容易慢性铅中毒。
李凌薇后悔不已，她太过关注战事，一心想灭大丰，杀宇文牧。
一手给工业革命开了个头，后期的维护却没跟上。她以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功避开了工业革命的弊端，只取阳康的道。
没想到还是有遗漏，重利面前，上至官员，下至小工，谁也不在乎工作环境的恶劣啊！
就说那些女工，可能之前她们在家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结果进了瓷坊，不光每月能拿几两银子的月钱，吃的好穿的好。
你告诉她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太久会得慢性病，她只会用茫然又无奈的表情回复你：
“在家挨冻受饿一样生病，不如挣了钱吃的好，养好家人，病死了也值啊！”
没错，这就是很多很多底层百姓的思维，他们不在乎工作环境有多恶劣，只要能挣钱，能养活家人，去地下、去臭泥里、去充满石棉的矿中，他们都愿意！
可是李凌薇不能坐视不管，她宁愿工业革命的进程慢一些，宁愿将时间线拉长，慢慢来。
哪怕大夏的工业进程再慢上百倍，在这个世界上，仍然是最强的！
所以，我为何不保护好我的子民？
当即下令给季清哲：“让各地民兵团长统计，当地存在污染问题的工业。包括人身体危害，和土地、环境污染。”
至于污染是什么？李凌薇已经详细告诉了季清哲。
若说之前季清哲或许会为了挣军费，跟那些官员一样不在乎普通百姓的命运，但现在，他已经渐渐被李凌薇影响。
知道孰轻孰重，知道公主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决定彻查此事。
时间紧迫，从庐州发往各地的公文，飞一样传送。施诚听说之后，同样火速赶来，亲自向李凌薇汇报他治下的工坊。
“之前末将并未对这些事上心，听说之后便去各处工坊查看了一番，确实发现很多问题。
像造纸坊，因发醇纸原浆气味极难闻，过入的工人按要求都要佩戴口罩。
但没几个人佩戴，因为他们说，要靠鼻子来闻发醇的程度，戴上之后就闻不出来了。
还有造纸之后的污水，按要求全部都要过滤再排入江中，但有时过滤池满了，他们就直接排放。
还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江水那么多，这么点污水根本影响不到什么。’
还有石灰矿的工人，按规定要穿四层的葛布工服，但里面同样有很多人只穿一层薄布，或是不穿上衣。
有人是嫌热，就算被烫被灼伤，也会说‘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
而有人则是将工服拿回家，四层葛拆了，就能做成四件衣裳，一家子的衣裳都有了。为把衣裳分给家人，宁愿自己不穿。
诸如此类的安全问题还有许多，末将正令民兵团长一一彻查，往后整理成工规，严格执行！
还请王上治末将一个不察之罪，以儆效尤！”
季清哲眼睛一亮，同样跪下：“还请王上治臣一个不察之罪，昭告天下！”
李凌薇正想问，你俩闹哪样？
猛地反应过来两人的良苦用心，天下百官皆知，季相和施将军是女王的左膀右臂，如果连他俩都因没监察到位而被罚。
那别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被砍头都有可能！女王可没有正德皇帝那么心软，不杀文官什么的，在女王这里根本没用。
管你是谁，照杀不误！
如此一来，官员们必定监察到位。再派民兵团长到处城成立工坊监察部，定期到工坊去严查，一定查到违规操作，不罚工人，只罚工坊主……
将给季清哲和施诚的惩罚公示天下，同时表扬阴大夫的医护团队，赏金万两支持他们到各地各州开展工人的免费体检活动。
她再一次觉得阴大夫真是一个宝藏！待天下一统，她登基为帝，也学唐太宗立个凌烟阁，除了文臣武将，阴大夫出要列位在班！
并且阴大夫的医师团长因当地突发多起病例，而想到是工坊环境出问题。
也让季清哲大受启发，是不是能用同样的方式，去发现各地的政策弊端呢？
李凌薇当即告诉他，有个东西叫‘统计学’，先统计再分析，能知道很多事实。
季清哲恨不得练成分身术，因为他要学要做的事太多了！
就像现在，他和李凌薇施诚，连夜想了诸多条款出来，正式著工业法。
说起来也是大夏的工业发展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李凌薇自己也没想到，短短两年，工坊已经遍布各州各地。
因为海商兴起，商法才推行不久，还在磨合中。
现在看来又要推出一个工业法了，呃，给工人买养老保险还早了些，但工人的基本权益还是要保护到位的。
赶在二月前，她和季清哲完在了工业法案的推动，当然，因为他俩都忙着北伐之战。
工业法案之事，就交给工业大城严州陶春花，和抚州许义。
因为火浣一事，李凌薇严厉斥责了许义，让他即悔又愧，王上忙着北征之战，他帮不上忙，还在别的事上拖后腿。
再三上书请罪，又一心要弥补，对抚州各行各业做了详细统计，列出工业安全事项。
李凌薇和季清哲看了之后，觉得把这事交给许义挺好，最起码他为了证明自己，肯定十分上心。
同时还给了岭南余飞龙一个旨意，因为李凌薇听说，余飞龙种橡胶是雇用交趾土著，他把土著不奴隶用。
短期来看不会出事，但长期以往，交趾更难融合汉文化，对他一统东南亚没半点好处。
并且中原的半资本家们很快也会有样学样，不敢狠用汉人百姓，就往海外雇佣奴隶回来。那她这个女王成什么了？资本头头？
所以，得将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中。
让李凌薇没想到的是，工业法案一推广，竟然得到全体百姓的认可。
她以为百姓会觉得是束缚，表面上支持，背地里也会抱怨。
北伐在即，她可不想大后方乱了。
没想到百姓明里暗里都支持，并且十分感动，女王这是把他们的命当命，才会推行这个法案的！
民兵团长私下调查，为何工人前后反应这么不一样。调查的结果让他泪目，因为工人们苦笑着说：
“我们天天在毒坊里干活，只要给工钱，也情愿。
但是不能让孩子们也这样啊！女王是为我们的儿孙后代着想，我们把苦吃尽了，以后孩子就不用吃这份苦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自己吃苦受累不觉得有什么，病了残了，只要挣到钱养活了家人，也行！
但是让自己的孩子去吃同样的苦，受同样的罪，他们是不愿意的。
所以，哪怕因为工业法案的推广，让他们少挣了钱，如以前加班加点不限制，多劳多得，一连两天两夜不睡觉赶工都是寻常。
现在必须按工业法，最多加班两个时辰，否则工坊主就会被惩罚。所以他们想加班挣钱都不行了。
即使如此，他们也不会抱怨工业法，因为心里很清楚，这是女王为他们好啊！
除了我们的女王，哪个君王会把他们这些底层贱民的命当命啊？
这下李凌薇放心了，一连几个夜晚都在空间里查找工业法相关的资料，查到后又要手抄拿出去给季清哲等人看。
直到二月初一这一天，春风徐来，万物复苏。
同时北伐也要开始，李凌薇不得不补个眠，因为她担心明天自己会从白龙背上跌下来。
告诉半夏：“我睡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别喊我。"
半夏失笑：“天塌下来有季相顶着，王上放心地睡着！您这段时间熬的，人都瘦脱相了。”
确实瘦了，明天试铠甲，又松大了，连夜送去改小。
补眠当然是进空间，躺在灵泉下面，睡一觉喝饱灵露，醒来就会神采奕奕。
她拖着酸涨和脚步进来，一头躺到草地上，转眼看着洛白的墓碑，渐渐就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