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宇文牧来龙游城找李凌薇
红袖低头看看空碗，又加上一句：“龙游的饭，好吃。”
沈秋阳只觉心尖被人揪了一把一样，忙去打肉汤，把手里的一碗肉酱面拌好递给她：
“面是这样的吃的，快趁热吃。”
红袖也不客气，端过来扒一口，一双大眼睛瞬间变得闪亮。
沈秋阳仿佛看到了自家小妹偷吃糖的时候，小心翼翼塞进嘴里，眼睛也是这样亮晶晶的。
“小红你来龙游城是来对了！等你在城里找到活干，以后天天都能吃好吃的。”
红袖扒着面碗点头，真的好好吃啊！比黏牙又扎嗓子的豆菽团子好吃多了！
可是，我来龙游是为了杀人哎，杀了人，还能留在龙游城吗
这个李城主治下，杀人，好像是犯法的。
……
冬月的时候，整个抚州已然太平，最起码表面上是太平的，李凌薇很清楚，那些士族在等着她离开。
他们盼着李城主回严州城，然后他们再来慢慢恢复元气。
李凌薇确实该离开了，但不是回严州，而是正式发兵邵州。她要在年前彻底一统江南道。
霍非的急信已经攒了一箱子，那家伙心急气燥，不像施诚在台州能天天打杀海盗，他在邵州的情况估计跟沈秋阳差不多。
莫天寅不想跟李城主翻脸，自然不会杀霍非，但也不会放他绝对的自由。
霍非就凭自己带去的那些点人，打探消息、剿匪清贼，为后续大军前来做前期准备。
还得找好跑路的路线，李城主真打过来，莫天寅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杀他祭旗！
李凌薇正式下任命书，任许义为抚州牧，两个民兵团长带军镇守。
余飞龙她带走，一是为防余飞龙等武将在她走后抱团，或是被文官士族收买。
二是因为，她真的挺喜欢这个表面莽，心里明清的将领。
留守抚州，太屈才了，应该随她上前线杀鞑子。
她的许义、洛白彻底长谈，许义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清楚，严格贯彻龙游法规。
彻底解决抚州的户藉问题和土地改革，从根处砍断士族的根基，不给他们复活的机会。
“我要让严州和抚州成为江南道的表率，从这两座城开始，慢慢地整个江南道都要改革成功。
留下两个团的兵力做你手中的刀，如何用不需要我来教，记住，无论是谁，皆无特权。
哪怕是大夏皇室宗亲来命令你，你也不可动摇。能做到吗？”
许义拱手，直视李凌薇的眼睛，郑重地道：
“从今日起，本官是李城主的官！
唯城主之命是丛！”
李凌薇又与他细说严州城的各大工坊，陶春花已经派人送一批匠人师傅过来，助抚州开办工坊……
抚州也是军力储备地，新兵要多招多训，跟严州一样，建新兵训练基地和女兵基地……
驰道桥梁、运河水利、开荒造林……这些基建要学严州城，全民来做。
别怕没银子，百姓干活，用工分来支付。这都是为明年春播做准备。
抚州的储粮只要够养军一年就行，只管开各地粮库，明年秋后，整个江南道都不会再缺粮！
这一点李凌薇说的斩钉截铁，许义不懂李城主哪来的自信？明年就是个丰收年？
洛白隐隐明白，公主有一批良种，还有新式高产农作物。
今年龙游龙大棚种的一直在攒种子，明年应该能整个江南道推广种植。
许义很聪明，很多说一点就通。他已然明白李城主的雄心，江南道只是她的大后方，她要的是征战天下。
不由感叹道：“下官若是年轻个十岁，定随城主取邵州，杀鞑子，重振汉人山河。”
洛白道：“许大人坐镇后方，让我们无后顾之忧，亦是大功。”
送走许义，李凌薇与洛白笑道：
“我知道赵刚他们觉得我在抚州的手段过于温和，最起码得杀一些官员，给他们一个教训。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咱们手里没有可用的替代之人啊！这官杀了容易，培育一个起来有多难。
先将就着用，待咱们龙游的孩子长大后，再彻底将这些人取代了。
不过这许义到真出乎我的意料，他梗直但不迂腐，有相才。”
洛白还有些担忧：“就这样把抚州交给他吗？”
李凌薇笑道：“我们不可能一直守在抚州城啊，无妨，总得给本地官员一个机会。
我不怕他们犯错，只要忠心，我给他们试错的机会。有民兵团，再乱，也乱不到哪去。”
“那我便让人准备，三天后正式发兵邵州。要回一趟严州城吗？”
李凌薇沉思片刻：“不回了，需要的武器让陶团长差人送。
我来给她写封信，目前严州城最重要的，一是做好城防，防备大丰从淮南道攻过去。
二是全力造武器，出产铁和铜的各州城，让各团长加大力度往严州送原材料。
三是储存良种以及男、女新兵营扩招事项……”
这一夜，李凌薇又忙到天亮，她太烦这年头低端的通讯，只能靠写信，而她手下这些团长。
还必须写详细了，不然他们就搞不懂。
李凌薇决定打下邵州，重建江南道的关卡之后，就放任内部官员自己成长，不能事事依赖她。
与此同时，宇文牧一身便装，随着从大丰返回龙游的商队，悄悄来到龙游城。
当他看到这座全新又雄伟的城池，他心惊不已，江南道何时有一座这样的城池？
待打听到这座城只是严州城的附城，城主是个女子，姓李。
那一瞬间，他本能地觉得，这个李城主就是李凌薇！
忙让人打听这李城主现今在何方？长的是什么模样？
结果没打听到，无人见过李城主的真面目，因为她出行总是戴着厚厚的面纱，上战场时则戴着金面具。
他更加觉得，这个人就是李凌薇！
可再一细：“上战场？这位女城主还上过战场？”
那商队人员带着骄傲道：“你是不知道，我们李城主的功夫可高了！
那一手弩弓射的，箭无虚发，许多敌将都死在她手里……”
再问这李城主的事宜，对敌人极为狠毒，夺严州城的时候，杀的一个鞑子的全尸都没留。
对士族大户也狠，说抄家就抄家，不给求饶的机会。
曾经杀的菜市口血七日未干！
……
宇文牧听罢不禁迟疑，凌薇是不会功夫的，还很娇气，手指纤细如玉，怎么可能拉得动弓箭？
凌薇心地善良，连一只虫子都舍不得踩死，冬天的时候发现一只冻硬的小鸟，都捧在手心流泪，怎么会杀人如麻？
又打听到这李城主是山匪出身，十分好战，才打下严州城，又跑去打抚州城了。
宇文牧又觉得这李城主肯定不是凌薇，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本性也不会变化这么大，还变得这么快！
所以，凌薇，你在哪里？
他抬头看着飘雪，无声地喊道，凌薇，凌薇，你到底在哪里？
牧哥哥来龙游城了，我遵守承诺，来接你。
如果你在龙游城，就现身吧！
回到我的身边，我一定护你周全，绝不让你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欺你辱你的李恒和文氏，我会亲自替你报仇，让他们跪在你脚下求饶。
……
当蜀中的孙柔得知宇文牧拒绝赐婚，反而请战出征，而皇帝允许了。
她喜不自禁，牧哥哥果然没骗她！
只有她能做牧哥哥的王妃，他不可能娶别人的！
他请旨出征，定是想找机会来接她回家。
长孙柔，你受的苦都是值得的！你就要成为牧哥哥的王妃了！
孙柔看着这短短几个字的秘信，又是喜又是羞又是急，面若桃花，把一旁的李恒看呆了。
柔儿真美，不禁伸手去碰孙柔的脸，却被她本能地扭过头躲闪。
李恒一愣，还未出言询问，孙柔却一脸娇羞地说：“皇上正在议亲呢，不要在人前与臣妾这般。”
李恒心中越发怜爱她：“若是可以，朕真想立柔儿为后，可是母后就是不准！”
孙柔眼珠一转，就在离开后再给牧哥哥送份礼物吧！如果文太后死了，对牧哥哥的大计定有利。
声音透着循循诱惑：“如果太后不在了，皇上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李恒楼过她，喃喃地念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乃天子，本来就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是啊！所以，如果太后不在就好了。”
当天夜里，孙柔又收到一封密信，欣喜地打开一看，却让她瞬间怒火攻心，尖叫着打砸了一室物件。
“李、凌、薇！”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双目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李凌薇生吞了一般。
她发这么大火的原因是，那张被她揉烂的纸上写着‘殿下孤身去了龙游城’。
而李凌薇就在龙游城！
所以，牧哥哥拒婚请战，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个贱人吗？
贱人！你怎么就是死不了！
明明我看着你挂在房梁上咽了气的，明明我派出两队人马追杀，明明我派出最厉害的女杀手……
为何你一次又一次却活了下来？活下来就算了，偏偏还要再招惹我的牧哥哥！
这一夜，孙柔没合眼，推开窗户看着北方，雪花纷飞，蜀中的雪像米粒，不如大丰的雪。
片片如鹅毛，片片都是独一无二的。
待婢女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窗前许久了。
翌日，柔妃病倒高烧消息传开，皇上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就连本来几个贵妇带女儿进宫，太后请了几次，他都不去见。
而是在柔妃床前哭：“都怪朕昨夜没来抱着柔儿睡，柔儿才冷病了。”
皇上夜夜宿在孙柔这里，只是昨天孙柔因为宇文牧要来接她，太高兴了。怕忘了形，才把皇上劝走的。
毫无意外，皇上这次相看又没成功。太后知晓原因后，气的再次放言要杀了孙柔。
又请文相进宫：“秦将军在前线与鞑子死战！皇上却在后宫为一女子病倒而哭泣！
父亲，皇上如此无能，你为何就是不同意废长立幼？”
文相别有深意地看文太后一眼，最终叹道：“因为这场暴雪，秦将军和鞑子双方停战。
在前线死战博命这样的话，你就不必说了。至于废长立幼，更是不可能！”
文相离开后，文太后长长的指甲扎进肉里，胸口剧烈起伏，且等着吧！
等林莆大战得胜一回来，本宫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废了李恒！
……
“秦林莆和鞑子在静州的战况如何？”李凌薇看着各地金燕子传回的消息，问洛白道。
洛白则在看斥候传来的前线战况：“打了一仗，不分胜负。后来下暴雪，双方就停战了。”
李凌薇冷笑：“停战了？真是没用！
待我们夺下邵州，就给这战场加点火，让他们不打也得打！”
洛白看一眼桌上的舆图：“还有三天，就到邵州地界了。”
李凌薇叹道：“雪后赶路太耗时了，幸好这一路驰道修好，雪也极时清扫干净。”
洛白笑道：“该庆幸公主你给的雪地车图纸，匠人及时造了出来。”
李凌薇再次拿出蒸气机图纸看，空间里已经种活了橡胶树，她学扦插法在攒树苗。
待蒸气机造出来，她就建铁路，那时什么情况下都能赶路。
江南道的雪已经停了，不过天还冷的很，往年这样的天气，是没有军队敢出征的。
但是龙游兵的配置非常全面，冬装军服都是皮制。
洛白说这样的军装，在别的军队中，只有将领极别的才能穿，而龙游军中则是一人一套。
往常士兵都是赤手，手握着枪，守夜的时候，手皮就跟枪冻到一起，取下来的时候撕掉一层手皮。
而龙游兵配了皮手套，五指的，袖口直接包到肘部，一点也不妨碍训练和杀敌。
巡逻军和斥候吃冷食是常态，但龙游军配置了特殊饭盒，只要底层加水，食物就能加热。
其实就是生石灰加水发热，但这样一来，外出士兵就能吃热乎的，不用担心吃冷食生病。
……
这样大大小小的变化，不仅让将士们顺得出征，还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忠心。
一跟别的军队比，他们就发现当龙游兵太好了。
特别是在抚州一战没打过瘾痛快的，先被许义抢了战机，后来那谢会饶又一经打。
现在都等着到邵州好好打一仗，打完邵州直接打鞑子。
所以，哪怕是寒冬雪天出征，龙游兵也是士气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