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灾民贪心和刺杀
如今这世道，离开龙游县就是个死！
他们跟那些战俘不同，干足三个月还能回归平民身份。
见识到新城主的各种利民政策，大好前途等着他们，若因一时贪嘴没了，他们得后悔死！
幸好，城主给一次机会能留下来，他们岂会离开？
这时，一个女队长领着一个妇人牵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过来，那妇人一过来就跪求：
“求城主给我娘俩一个机会，我保证再也不这么做了！”
李凌薇看向那女队长，她忙道：
“这个妇人为图省事，带孩子在粥棚边上便溺。”
李凌薇心生疲惫，这些卫生规矩，跟打更一样，一个时辰民兵宣读一次。
每一个灾民来到龙游县，最先就是洗干净了听规矩，才能吃粥。
“你背过规矩吗？”
那妇人连连点头：“背过背过，一，饭前便后要洗手。
二，不可随地大小便，要到公共厕所方便
三，头上生虱子者要剃发。
四、绝不可饮用生水……”
看，背的再熟，该犯还是犯！
李凌薇头微偏：“傍晚开大会时，带上台当众批评教育。
登记在册，三个月内只许干三等工分活，再有下次，逐出龙游！”
妇人还要哭求，被那女队长赶紧拉走：
“姑娘没赶走你们娘俩已经是网开一面，你还要啰嗦什么？”
这两人才走，又来一队：“姑娘，这两人昨夜偷离队摸尸，被巡逻民兵抓到。”
龙游县郊，真可谓是随处可见死尸，民兵带队一寸寸地清理，才清理出能搭草棚的这一片干净地方。
有灾民贪财，看到身穿锦衣的尸体故意不上报，等到晚上自己去摸尸找财物。
龙游新规，摸尸是重罪。
这个没得情求，当众宣读罪状，判进苦役队劳作十年。
最后一个犯人是名中年男子，前天才来龙游县的灾民，昨天晚饭时看到一个老者，将自己的那份粥藏起来。
他天黑后到老者住的草棚子偷粥，被老者发现后，两人抢夺中，他将老者打死。
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少年，满面悲愤，双手紧握成拳，几次欲上前亲手杀了这男子。
被两个民兵架着：“不可莽撞，姑娘会替你做主的。”
少年带着哭腔道：“那粥是爷爷留给我的，爷爷在养病，我一个人赚工分。
这个畜生！为了一碗粥，竟然将我爷爷活活打死！”
那男子猛地跪下：“李姑娘，我是饿昏了头，求您网开一面，留我一命。
我愿意进那个苦役队，劳作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成！”
李凌薇清冷的声音道：“杀人偿命，这不是进苦役队能抵过的。”
之前犯错的人，她都是让进苦役队，到给这男子一个错觉，在龙游县犯了任何错。
进苦役队干活就行了！
呵呵，李凌薇确实缺人，可她也不会为此留恶棍的性命。
她缺的是人，不是畜生！
并且，这男子无半点悔过之意，他不后悔抢了粥，只后悔没做干净手脚，被民兵抓住。
“当众宣读罪状，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男子顿时叫道：
“凭什么杀我！那老头本来就活不长了，给他吃也是浪费！”
两民兵上前架住他，没想到他猛地一挣，双眼闪着凶光，直接朝李凌薇奔来。
很明显，他想挟持李凌薇，逃出龙游镇。
李凌薇未见丝毫慌乱，左手指一点掌心，匕首悄然滑出。
洛白比她反应更快，脚步一移，本站在李凌薇身侧，瞬间来到她身前。
长剑一抽，铿锵一声响，一剑刺破这男子的喉咙。
男子跪地，双手捂着渗血的喉咙，吐出几口黑血，随即倒地气绝。
“不用明日午时，今日本将军就送他归西。不过流程不能少，拉他尸首到行刑台。
当众宣读其罪状，也让百姓们知晓，什么错是绝不能犯的！”
李凌薇看向那少年：
“人死不能复生，你爷爷拿命护一碗粥，就是为了让你能吃饱，在这乱世活下来。
别辜负了他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那少年重重跪下，给洛白和李凌薇磕头：“多谢李姑娘、洛将军，替赵满主持公道。”
……
龙游县城里城外，已有十万余人，这样的大、小案子，一天里少则几十起，多则几百起。
不过因为灾民是按十人一队，十队一团，十团一营来划分。队长是灾民自己选的，团长则是民兵担任。
一般小案子，都由团长依规来裁决，再大点的就送到营长那里，只有涉及人命的大案子才会送到李凌薇这里。
这几天她故意当诱饵，想钓出士族安排的刺客，才会在城郊裁决大、小案子，好显得她的滞留是理所当然的。
处理完案子，见四周没有异动。李凌薇心中一叹，这些士族胆子也太小了！
“去田郊看看耕作的情况。”
六月能种的农作物还是很多的，除了瓜果菜蔬，还是种豆的时节。
农人不舍得荒芜一块田地，哪怕饿了这么久，才喝上一碗粥，便想耕作。
龙游县的田地除了有主的，之前被吴大匪那伙人夺了田地契霸占的、被洪水毁了的、荒田荒地……
李凌薇全部重新登入官田，由灾民按工民的方式来耕作。
她悄悄从空间拿了一些适合六月种的种子，像豆角、辣椒、包菜这类大夏国还未有的蔬菜。
黄豆、绿豆的种子是从县衙粮仓找的。
因为农具短缺，耕牛全县加起来还没有十头。
李凌薇在空间里找出网友千交待万交待，买的曲辕犁和耧车。
当时就带什么农具这一点，网友吵翻了天。
“现代铁犁在古代不适用，因为古代铁少，管控又严，没法大规模推广。
曲辕犁和耧车只需要用一点点铁，大部份材料都是木头，操作简单，更适合推广。”
李凌薇找来全县木匠，将这两件农具做样板，因为打造的慢，便按队分配，一队分一件。
此时的农郊，四处可见青壮男子正在用曲辕犁犁地，妇人拿锄头锄出土坑，老人和孩子播种。
人人皆是裤角卷起，赤着脚，面朝黄土背朝，汗如雨下。
小孩子拿大树叶顶在头上，不时看一眼太阳问一句：
“爷，还有多久吃晚饭？”
“种完这一块地就该吃了。”
小孩子顿时喜滋滋地数完黄豆粒，放入土坑中。
他们的脸上有疲惫，有汗渍，却无死气和绝望。
对农人来说，只要还有地种，一天两顿稠粥吃着，已经是极幸福的了。
并且，这种的虽然是官府的地，但给工分，一队干一天的工分，领到的粮食够吃三天呢！
攒几天工分还能给娃子换个鸭蛋或是一块肉饼。
有的老人感叹：
“老汉我活了几十年，天灾人祸经历多少回，也没见过比李姑娘和洛将军更好的官了！
要是种官家地一直这好的待遇，老汉也不买田地了，给官家种一辈子地都愿意。”
李凌薇前世没种过田下过地，去过几次‘休闲农庄’，看春耕秋收，都是电视电影上看的。
也曾向往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着退休了就买个农庄。
她真正了解农民种田的过程，需要什么东西，还是穿越倒计的时候，在网上看网友说的。
此时，看着百姓劳作，夏风轻拂，蓝天白云，碧水青山，孩子的笑声……
这一切，美的像一幅画。
她那颗被‘复仇’占据的心，像是得到片刻休息一下，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洛白，对普通百姓来说，一天两顿粥，有田可耕，有家可归，便是幸福吗？”
洛白又怎会知道？他对底层百姓的了解，不比公主多啊！
但就在龙游县的这段时间，他对底层百姓，对那些灾民的了解。
可以很肯定地回答：
“幸福不幸福不好说，但百姓对活着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
养大孩子，送走老人，食可裹腹，有衣蔽体，便满足了。”
李凌薇感叹道：“就这么简单而已，也无法实现！
我记得前些年地方上有天灾，是太子负责赈灾。
而每一次，他都会跟父皇说‘灾民贪心，再怎么救济都不满意，不得已强兵镇压’。
之后受灾的县只报一个数字上来，那些百姓便消失了。”
原主有一次还跑去问太子：“灾民怎么贪心了？”
太子笑说：“嫌官府给的粮食不好，还想让朝廷盖房子、分田地，贪心的很呢！”
现在想想，赈灾的银子定会太子贪去大半，那赈灾的粮食只怕是没法吃的。
底层百姓若如之前的龙游县一样，易子而食，可不就只有‘民变’一条路。
李凌薇的心突然猛跳几下，她想到一个可能‘这些问题，皇上不知道吗？’
顿时，她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轻哼一声低头捂住，洛白忙上前扶她：
“凌儿怎么了？”
李凌薇冷汗直流，她很清楚，那是原主的执念在作祟，原主留下的强烈情感，不许她对皇帝不敬。
李凌薇也不气恼，气谁呢？占了人家的身体，当然得承担责任。
她慢慢调理气息，疼痛渐消，轻轻对洛白摇头：
“我没事，不用担心。”
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田沟里，一片黑云在飞。
一支苦役队匆匆跑过去，不用说，那里定有尸体。
附近百姓忙拉过孩子，让其离远些。
洛白亦护着李凌薇：“凌儿，我们先回去吧！”
就在这时，那支苦役队抬石灰桶的两个人，为了远离几个耕田的百姓，绕了条道，这样一来，离李凌薇所在地就更近了。
她心一动，轻轻捏了一下洛白的胳膊。
哪里还用她提醒，洛白早在这支队伍出现时就做好了准备。
两人看似漫不经心地四处闲看，就在离那抬石灰的两人不足十米时。
那两人同时高喝一声，石灰桶爆开，两人各提一支短剑朝李凌薇刺来。
李凌薇淡定地后退，就像洛白对她的要求一样，遇险时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为防还有他们的同伴，或是敌人愤起乱杀百姓，李凌薇手指一点，手弩便在手中。
因为要抓活的对口供，洛白不好下死手，一对二的战斗就慢了。
那支苦役队的另外几个成员，被带队的民兵拿刀指着，只要有人乱动，立即就地砍杀。
但那几人皆吓的脸色惨白，连声说：“我们不认识他俩，跟我们没关系啊！”
让李凌薇没想到的是，这附近耕作的百姓在经过一开始的短暂荒乱后，女人抱着孩子跑远，男人们都没跑。
而是提着锄头过来助阵：“李姑娘别怕，俺们来助洛将军！”
李凌薇心中顿时涌现说不出的滋味，太子啊，你真应该亲自到百姓间看一看。
他们只需要一天两碗粥，就能对你奉上最真诚的心！
你所谓的‘灾民贪心’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洛白，留一口气就行了。”
又对奔过来的百姓道：“不要靠近，区区两个刺客，洛将军很快就会擒住。”
洛白也怕伤到百姓，不再耽误，剑招瞬间变得凌厉，两剑削了两人握刀的手。
那两人一看不敌，转身想逃，李凌薇的手弩才抬起。
就见洛白用脚踢起他们落下的短刀，一脚一个，正中两人的大腿。
对于洛白的功夫，李凌薇这个词穷的，永远只有一句话来形容：
“高手！真正的高手！”
与此同时，百姓们冲了上来，拿草绳将两人捆住。
洛白非常熟练地上前，先将两人的下巴卸了，再检查牙齿，没有毒药。
不由冷笑：“龙游的士族不行啊！
培养的死士连‘任务失败，唯有一死’的决心都没有。”
两人还嘴硬：“什么士族？我俩是吴老大旧部，为老大报仇而来！”
李凌薇手一挥：“押回城中再审。”
审犯人这种事，洛白和李凌薇同样不在行。
便用最简单的办法，一起审，谁先说谁活，谁晚说谁死。
为此，李凌薇问一个问题，回答慢的人便被洛白砍掉身体一个零件。
当其中一人在砍了一只胳膊，割了一只耳朵之后。
认定这个李姑娘是个貌美如仙子，心狠如魔鬼的女子。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还不是痛快地死，而是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砍下。
顿时崩溃，大叫道：“是陈家，陈家找到我。
只要杀了李姑娘，不光让我恢复自由，还给黄金百两。
那两把刀就是陈家给的。”
另一人见此，生怕自己说晚了被砍，忙道：
“还有王、谢两家，他们也承诺，只要杀了李姑娘，就让我在龙游县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