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降暴雨
这里的山林几乎都是原始森林，秋冬可以看到猎人和樵夫常走的羊肠小道，可春夏季节，草木葳蕤，根本看不到路。
洛白方向感极好，看过舆图后就牵马开路，李凌薇只管跟着他的脚印走就行了。
她默默地取出指南针，每当洛白要变方向的时候，她就对着舆图核对，结果发现洛白还真每次都走对了！
这让她感叹道：“你的方向感也太强了，这样遮天蔽日的密林，看不到太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你只看一次舆图就知道怎么翻山越岭的，难道你来过？”
洛白摇头：“我从到公主身边，就再也没离开过京都。许是天生的，我方向感一直很好。”
“听说南边很多人分不清方位，只以左右来认路。
北方人都是以东南西北来指路。洛白你会不会是北方人？”
问完李凌薇就后悔了，她还是前世思维模式，天下是一家，现在北方大半都是大丰的国土。
她这么问，洛白定以为她在怀疑他是大丰人。
果然，洛白回头问道：“如果我真是大丰人，公主会不会赶我走？”
李凌薇摇头：“当然不会！我们已经说过了，不离不弃的。
不管你是哪里出生的，你现在都是大夏人，是我李凌薇的人！”
洛白笑了，密林上空阳光透下来的斑斓光芒，在他身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光晕，眼眸中闪着柔光：
“公主说的是，不管洛白是哪里人氏，往后余生，都只是公主的人。”
就在这时，一匹马痛苦地嘶鸣一声，停下不走了。
洛白忙蹲下看马蹄，眉头微皱：
“踩到尖刺，公主您休息一会，容我给它的刺挑出来。”
李凌薇这才发现这马蹄上啥都没有，她疑惑地问：“为何没钉马掌？”
“钉马掌？”洛白一脸疑惑：“这是何意？”
李凌薇一愣，脑中转的飞快，前世中原地区广泛使用马蹄铁是在元朝时。
而这个时代似乎还未有马蹄铁出现过！
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战马的使用寿命短，多是因为马蹄磨损破劣造成的，这一点连鞑子的马也不例外。
原主虽是个不管事的公主，可也偶尔听到皇上感叹：
“战马难养啊，兵部要马资，户部来哭穷，朕一半国库都用在这马上了……”
如果她能有一支用马蹄铁的骑兵，是不是能对战鞑子的骑兵？
她转过身从空间里掏出两盒马蹄铁，多亏了广大网友的提醒，说是：
‘如果穿越到汉唐，将这个献给朝廷，说不定能换个末等爵……’
她便网购了一百套，这拿出来一看，塑料包装箱，还带说明书的。
忙取出马蹄铁，仔细看了看说明书，又回忆在网上看的记录片。
然后将包装箱和说明书放回空间，马蹄铁拿给洛白：
“就是这个，钉在马掌上，马的脚就像穿了铁鞋子一样。”
她试着钉了一个，不想力气太小，没经验，马也不配合，还一扬蹄子要踢她。
洛白忙将她扶开：“公主，交给我来钉。”
洛白没问此物是从哪来的？因为他知道，问的话公主肯定会说是从客栈掌柜那弄来的。
但他心里清楚的很，不可能！
如果小小掌柜有此物，早就献给东宫或是大丰换取报酬了。
洛白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但是看一眼就知道怎么用，难掩激动地道：
“若早有此物，我大夏的骑兵也不会这般少。
太好了公主，这铁条打出来简单，磨损坏了可以换新。
该将此物给兵部骑兵用……“
说着说着他沉默下来，大夏的骑兵应该已经被鞑子杀完了。
大夏的主力军随皇上出征，到现在，一支军队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而现在两人山野逃亡，身后不知多少波敌人在追，这马蹄铁也不知何时能用在战场上……
装上马蹄铁的两匹马，明显脚程快了许多，再也不怕刺和碎石。
李凌薇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子，磨出血泡的脚，不管了！
立即准备从空间拿山地牛皮鞋。
突然看到洛白的鞋也磨坏了，便道：“把你的鞋脱给我。”
她只是想对一下码数，没想到洛白误会了，看一眼她的脚，心疼地道：
“是属下失职，公主您坐一会，我这就去找些草药给您敷伤口。”
说话间脱掉自己的鞋：“一会您穿我的鞋赶路。”
李凌薇没有制止他，主要是得花时间给他找合适码数的鞋。
他人当面看着，自己从手心里一会蹦双鞋出来，不得吓的直呼妖怪！
‘四十七码！’李凌薇看着像船一样的男式山地鞋，自己的鞋与之一比，显得格外娇小。
可惜这样的大码鞋她只买了十几双，主要是网友建议可以用于送礼，否则她只会买自己的码数。
不过也够洛白穿了！
又取出两双棉袜，把旧鞋放回空间，找机会补补还能穿。
再取出药给脚擦一点，换好鞋袄洛白捧着一把草药回来，一见这样怪模怪样的两双鞋，不禁疑惑：
“这是哪里的鞋子？怎做如此奇怪？”
李凌薇答非所问：“你穿上试试，走山路可舒服了。”
洛白穿上一试，更加惊讶了：“这袜子竟然能织的这般贴脚！
这鞋子……分左右脚？”
李凌薇：……大哥，你这样好像没见过世面的老古董哦！
说到这点她也奇怪，这年头怎么会做鞋子不分脚？
洛白穿好朝空中踢几脚，对这鞋子越发满意。
心中惊叹不已，定是大夏皇室的先祖庇护公主，才让她得到这么多宝物！
马和人都换了鞋，之后的赶路果然快了许多。
两人吃东西也不论时间，觉得饿了就吃，累了就歇一会。
洛白抓回来的野味李凌薇拿盐腌了丢回空间，两人吃着她之前准备的馒头和牛肉干。
晚上马拴在树下，人宿在树上。
这密林中处处可见参天古木，树枝粗壮，毯子往树钗中间一铺，犹如小窝。
洛白解释道：“这山林中虎豹豺狼极多，天一黑就出来觅食，睡在树下不安全。”
随即他点了一个篝火，又撒了一圈防蛇虫的药粉，他自己盘膝坐在树下，又叮嘱道：
“公主若要下树，一定要唤我接你下来，切莫自己爬树！”
李凌薇没有硬让他到树上歇息，因为她知道，他人就算上来了，也会一夜不合眼。
仍下一块薄毯给他，累极了的李凌薇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天已微亮，她身上盖着的正是昨夜给洛白的薄毯，忙伸头去看下方。
篝火还余红炭，两匹马正在嚼食青草，洛白却不见踪影。
她骤然一惊，心慌急喊：“洛白！”
洛白拿着两个新鲜竹筒从一旁出来：“公主。”
李凌薇胡乱一收毯子就要爬下去，洛白忙将竹筒放在地上，踩着树杆一个飞跃跳到李凌薇身边。
然后一手挟着毯子，另一只手伸着，似是在考虑怎么带李凌薇下去。
李凌薇直接挽过他的手臂，洛白眼睫微颤，带她从树上跃下。
“公主，我收集了一些露水，您可以用来洗漱。”
李凌薇转身从空间取出两只牙刷和牙膏，递给他一只：“净牙的。”
洛白像看稀罕物一样仔细看了半天，评价一句：“这比柳条枝子净牙方便。”
又看那牙膏：“里面是青盐吗？
公主用就好，我们不出山林是买不到盐的，洛白用薄荷叶就行了。”
李凌薇笑道：“这就是薄荷叶和各种草药制成的牙膏。
当然，青盐你也不用省，我在掌柜厨房拿了不少盐，净够咱们一路吃。”
反正空间拿出来的任何东西，她都推给那个掌柜，死无对证的。
再说，洛白也不会刨根问底。
就这样走了三天，只是山路难行，好几次马匹差点跌落悬崖。
但是无敌追踪，野兽的吼声时远时近，却也未真的碰到过虎豹。
李凌薇到觉得一直走山路也挺好，虽然脚磨了几个血泡，皮肤被刺处好几处。
睡在硬梆梆还有蚁虫的树上，可有洛白在身边，她一点也不害怕。
可惜天公不作美，这天清晨就开始刮风，中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洛白匆匆找了个小山洞，勉强能容两人躲雨，马就不指望躲了。
哪怕是夏初，这山雨一落还是挺冷的。
李凌薇抱着双臂，看着渐渐如银丝串珠般的雨水，不安那说：
“这雨一下，山路定然更加难行。”
洛白安慰她：“敌人的速度也会受影响，只希望鞑子大军所在之处，也如这般暴雨倾盆。”
鞑子现在如何暂且不论，但太子李恒去往蜀中的路上，同样下雨了。
并且比李凌薇所在之处下的更大！
道路泥泞，车辙陷落，连马都不时悍住了蹄子无法前行。
而鞑子的追兵已经近在咫尺，本来已经精减过一次同行人员的文相。
再次下令，只几十骑精锐，护送太子和文贵妃、李玉先入蜀，其他人紧随其后。
就连他也留下来，等勤王保驾的地方兵赶来，共阻鞑子。
文贵妃被雨淋成了落汤鸡一般，她那一身轻纱薄绸，紧紧地贴在肌肤上。
立即赞同文相的建议，她和两个儿子先行入蜀，看到母亲乞求的目光，她又将自己十岁的侄子一同带上。
别的，就谁也不能带了。
不料太子紧紧搂着柔招娣，大叫道：“孤一定要带柔儿一起走！
别以为孤不知道，上一次减员，孤宫中的女人都被杀了！”
文贵妃怒道：“不杀了难道将她们留给鞑子欺辱吗？
你可是太子，到了蜀中便登基为帝，到时候要什么女人没有！
眼下敌人的长刀就要落在脖子上，你还惦记这个妖女！”
孙柔脸色雪白，目露决绝：“殿下，您和娘娘走吧！柔儿愿意自裁为殿下守住清白。”
她越是这么说，李恒便越要带她走，大有一幅要美人不要江山，要死一起死的架式。
那一刻文贵妃恨不得杀了这个不成器的逆子，扶李玉为帝算了！
但是各地州牧只认先帝遗旨，她敢另立新帝，他们就敢割地自居。
这是文相再三告诫她的，就算不喜李恒，也要让他先登基，各地州牧认了新皇。
再让李恒‘重病’，传位给李玉，也算名正言顺。
因为带了个孙柔，偏偏她还不会骑马，而太子又不让护卫与她共骑。
只能太子与之共骑，这速度又无形地降了下来。
又冷又累的文贵妃下定决心，到了蜀中第一时间就杀了这个迷住太子心窍的妖女！
雨中疾行，雨伴着风迎面直往鼻孔和嘴巴里钻，哪怕穿着蓑衣也没用。
文贵妃看着下巴处滴下来的水珠子变成浆白色，心中大恨，本宫的妆都化了！
突然，一片烂叶子被风吹到她嘴里，一股泥土臭味充盈在口腔。
文贵妃瞬间觉得恶心想吐，本宫从出生到现在，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也不知这蜀中还要多久才能到？
她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们将要面临的，比眼下更艰险困难一万倍。
……
这雨一下，竟如银河倒泻一般，整个山林都是风急雨啸的声音。
在山洞里枯坐了半天的李凌薇，渐渐焦急起来：
“能雨中赶路吗？万一这雨一直不停怎么办？”
洛白摇头：“公主淋了雨很容易受凉。
并且，如果雨水冲断了山路，我们乱走会被困住。
公主，我去探探路，看看有没有近道能出山。”
李凌薇点头，转身对着那个大包袱一阵摸过，然后摸出……一套纯墨绿色雨衣。
递给洛白：“穿上这个，比蓑衣强。”
洛白看着这个像女子冬天斗篷式的外衣，一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雨珠子从上面滑落，一点也未侵湿。
他喜道：“有此物公主就不会被雨淋，公主你留着穿，我不用的。”
李凌薇默默地伸手进去假装摸过，然后又扯出一套枣红的来：“我还有。”
洛白这才穿上，不过帽子那里他戴不好，李凌薇便上前帮忙，他忙半蹲到与李凌薇平齐。
就这么突然地，两人面对面，洛白瞬间屏住呼吸。
看着李凌薇那被雨水洗过瓷白的小脸，长睫轻眨，在脸颊上投下两道扇影……
他不敢再看，紧紧闭上眼睛。
却听李凌薇道：“太紧了吗？我把绳子松一点。”
说完手指轻抚过他的下巴处，将那里的一个圆柱形的物件按了一下，绳子就松了。
公主的手，好凉。
又将头顶一个透明的东西拉下来罩住他的眼睛：“好了，有眼罩，眼睛也不会被水迷住。
如果有雾气，你就擦一下。”
洛白连连点头，看一眼包袱：“公主再添件衣裳，如果今夜无法离开，我回来的时候会找些柴升火。”
走几步又回头认真地说：“公主放心，这件宝衣我不会弄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