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巨大悲痛
总算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我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往家跑。
包里噼里啪啦的药瓶直响，转眼间我已经来到了王姨家门口。
“曹悝开门，我是刘浩，我回来了！”我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着，此时已经是傍晚入夜的时分，我出去了半天，却感觉过了好几天一样漫长。
很快门开了，囡囡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小姨夫，你回来了！”
“刘浩！”曹悝扑过来想要抱住我，但是我救人心切，轻轻地搂了一下就跑到里屋去了，王姨正躺在床上，我一摸王姨的额头，火辣辣的，她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生机。
“王姨？”我轻声呼唤着她，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一会儿喂你喝药，我刚出去找到的！”我拿出那一大盒莲花清瘟在她面前晃晃，强装着开心。
“好”王姨嘶哑的声音，轻声地答应了一下，看着王姨虚弱的样子，我感觉心在流血。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包冲剂，去外面找了个碗。
“热水！这有热水！”曹悝从厨房赶紧把水壶端了出来，“这还有凉水，兑一下！”
我们俩把药和热水凉水混合，用勺子轻轻搅动，药的气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我端起药汤走进卧室，碗很烫手，但我没理，把药汤递到了王姨的嘴边。
“王姨，来喝点药，喝点能好很多。”我轻声地跟王姨说着，把一勺药汤舀起来放进了王姨嘴里，王姨嘴唇微动，慢慢地把药汤喝了下去。
“再喝点，来！”我又舀起来一勺，送进王姨嘴里，但是这一次，王姨的嘴唇没有动，“王姨？”我唤了一句。
“儿子，我好疼”王姨从嗓子眼里发出了蚊子一样小的动静。
“妈，你哪里疼，你告诉我！”我再也没忍住眼泪，滚烫的它们从我的脸上滑落，冰冷地滴在王姨滚烫的胳膊上，很快就蒸发不见。
“儿子，我哪里都疼，你帮妈揉揉吧。”王姨的眼泪也涌了出来，但是是疼痛带来的。
我不知所措地按揉起王姨的胳膊和腿，眼泪不停地落下，用极其歇斯底里的声音哭着问道：“妈，你哪里疼啊？”
“儿子，”王姨的眼泪染湿了枕巾，她轻声缓缓地说道，“孩子，给我个痛快吧，我好疼啊”说完，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泪珠流干了一样，和墙上的秒钟一样走的十分缓慢，我明知此时度过的每分每秒对于王姨来说都是无尽的折磨。
“我不能这么做，一定要那么残忍吗？把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夺走！”我无能狂怒，嘶吼着，痛斥着不公，“我对不起你，妈，要是我当初没生病，你不就没事了。”
“傻孩子，王姨哪有不照顾你的道理？”她挣扎地睁开眼睛，仔细端详着面前的我，“我和你妈妈是发小，眼看着你长大，王姨也没有孩子，你从小过年的那些衣服裤子，都是我跟你妈妈一起给你选的，我对你的感情，就像亲儿子一样。”她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脸上，“现在我能看着你长大，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王姨这辈子算是也没白过。”
我逐渐冷静下来，把她头上的毛巾翻了个面：“妈，你别说傻话了，等你病好了，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王姨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捧着我的脸说道：“小刘浩是个大人了，王姨要是挺不过去这一关，小刘浩得替王姨好好的活。”她伸手指了一下曹悝，我才发现曹悝已经在我身后哭成泪人，“小曹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她，保护她。”
“好，那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也给她做好吃的，好不好！”我的泪水奔涌着，努力忍着炸裂的情绪，尽力平复着心情温柔地说道。
“我好疼，我想睡觉”王姨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
“王姨！”我还在哭着，王姨的手却逐渐沉了下去，像溺水了一样，她的眼神里也逐渐失去了生机。
她的手还温热着，我上前试了试王姨的鼻息，她的气息正在逐渐消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用双手按压着她的心脏，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做着我所知的一切急救措施，也正因如此，我能感觉到她在逝去，她的生命在消失，她的灵魂在离开这间屋子。
“王姨！”我跪倒在王姨的床前，打翻了盛着药的碗，药汤撒了一地，白瓷碗的碎片摊在我膝下我却不知，直到鲜血浸透了我的裤子，让我感到下身的阴凉。
我挣扎着站起来，一言不发离开了屋子，曹悝见我的样子被吓了一跳：“你要去哪？”
我没有说话，离开了王姨的家，打开了自己家公寓的门，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上，眼泪没停过，但是我感觉不到，我靠在靠背上。
公寓里很寂静，我却能看见王姨在厨房里忙活着，我甚至闻见了排骨的香味，我甚至听见了王姨的声音，她在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埋怨我厨房太乱太脏，太久没打扫。
这声音逐渐悦耳起来，像一首歌，像一首诗，像一片叶子从我眼前飘走，我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再一看，它的影子都已经不见。
“王姨”我出口想要呼唤王姨，但是这公寓里面的声音一瞬间就全部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我收回手臂，眼前的种种已经消失，倒在沙发上，我看着天花板，好像看到了王姨当初收养我时那个青涩敏感的小男孩，他朝我摆摆手，但是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刘浩！”曹悝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她敲了敲门，我没有应声。她用王姨的钥匙开了锁，站在我面前，我看到她脸上有愠色，也有悲悯，她站在那里很久都没说话。
“我没事！”我站起来，勉强地挤出微笑，“我们去把王姨好好送走吧，我还得保护你和囡囡呢，我没事，你放心吧。”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曹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