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念之差
路亮一大早就被吵醒，心情不是很好，眼神不自觉地漫上些冰冷。
正在门口跟两名守卫据理力争的杀马特莫名感觉脖子发凉，声音缓缓降低，最后往地上一坐，开始耍赖。
“我们不管，你们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在门口驻扎营地！”红头发指着守卫鼻子放“狠话”。
守卫们看他们格外不爽，但有之前路亮等人的前车之鉴，也没说狠话赶人，便默认了杀马特等人的存在，反正这些人看起来脑子也不怎么好，不要影响他们日常活动就行。
一楼，倪乔刚刚收拾好自己拉开窗帘，就看到玻璃外几个无比扎眼的杀马特。
“倪姐？”红毛正不甘心地四处瞭望，猛地瞧见倪乔，指着她跟守卫叫嚣，“我大姐大在里面，你们看门的喽啰有点眼力见儿，让我们进去！”
倪乔额角划过几道黑线：“你不要乱攀关系行不行？”
她也就是打拳的时候和红毛交流切磋过，只有一面之缘，怎么就成了他的大姐大了？
介于倪乔的超高武力值，守卫没敢再拦着杀马特。
红毛也是个滑头，这庇护所里大部分人都在大厅住着，倪乔能有个单人间，那地位肯定不一般，走进去的时候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
在看到倪乔的时候，他又狗腿子一样小跑过去，笑嘻嘻地贴在她身边，做小鸟依人状。
“倪姐，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倪乔笑了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直接把他踢飞出去。
红毛打架时候下手黑得很，看她是女生，为了赢使尽阴招，虽然那场拳的胜者是她，但这不妨碍倪乔讨厌这个红毛。
红毛从地上爬起来，死皮赖脸地贴上去，还没踏进庇护所就被人呵住。
“出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瘦削青年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多半眼睛，露出来的极少黑眸含着阴郁晦暗，淡漠地抬起手指指向庇护所旁边的绿地，“允许你们在外面驻扎。”
红毛：“……”
他靠着厚脸皮闯天下，真是没遇到过这样不近人情的人。
不过这个长发的阴郁男人看着是真不好惹，他立马确定立场：“好好，我们哥几个在外面睡就好，我们就喜欢自然风光。”
他们九死一生从离市博览园逃出来，每个人都精疲力尽，急需安全地点休息，只要庇护所的人不赶走他们，待在外面也是可以的。
几个杀马特乖巧地靠在庇护所旁边的墙根地下，倒是格外的喜感。
倪乔出去看了一眼，止不住地笑笑：“亮哥，还是你有招。”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路亮扭扭酸痛的脖颈，散漫地开口，“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走了。”
“什么？”倪乔喝水的动作蓦地僵住，“我们不是要在这里长住吗？”
“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方便江凯畅养伤，现在他的伤好了，我们也没必要多待。”路亮沉默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我们三个走。”
“好，我知道了。”
倪乔虽然不明白路亮这样做的原因，但也没有多问她总莫名地想无条件相信路亮的选择。
一行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车离开了庇护所，顶楼天台，余文旭视线随着车子得渐行渐远而移动着。
“这几个人出去也不报备一声，真不把您放在眼里。”旁边的纹身男不爽地踢开脚边的啤酒瓶。
“他们不会回来了。”余文旭神情淡淡地坐在长椅上。
“为什么？他们不是还有个小崽子留在这里？”那人好奇地询问。
“他们不是一起的。”余文旭抬了下眼镜框，眼底尽是精明，“你知道那小崽子叫什么吗？”
纹身男绞尽脑汁想了想，不确定地挑眉：“他们好像从来没叫过那小崽子的名字。”
“嗯。”余文旭想起那个单薄的白色身影勾唇笑笑，“真凉薄。”
不过也好，那被抛弃的小崽子武力值很高，如果能把他留下，他将来一定能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黑色越野从庇护所出来直奔植物博览园。
离市植物博览园是著名的观赏景点，附近有着不少商铺、美食广场，在末世前有着繁华的商业链。宽阔的公路上横亘着一棵硕大的梧桐树，隔断了前方的路。
茂密的树冠靠在地面上，遮住了车内人的视线。
江凯畅停下车子，从梧桐树右边绕过去看看侧面能不能容下车子，当他跨过那棵硕大梧桐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绿叶，还有叶片缝隙中隐隐透出来的暗红，而散乱的断树枝下是交叠着的森森白骨。
他哆嗦着腿回到车子里：“亮哥，前面好像死过很多人，一定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咱们赶紧绕路吧……”
路亮正靠在皮质后座上闭目养神，听见江凯畅不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我们就是来杀怪的。”
江凯畅听见这话脸色刷地变白了：“必、必须去吗？”
路亮打开车窗轻轻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半阖着的黑眸里睨了他一眼：“你很怕死？”
在危机四伏的末世，怕死的人通常死得早，有时候还会因为怕死，拖累死自己的家人、同伴。
江凯畅有些害怕地绷着身体，但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夸下的海口又觉得自己很怂。
挣扎片刻后，他闭着眼咬牙：“我不怕死！”
好说歹说他也是在阎王爷那待过的人，要是没有路亮，他早玩完了，现在纠结个什么劲？
江凯畅紧了紧拳头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视死如归地开口：“亮哥，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我保证完成……”
他的视线直直对上路亮微微睁开的阴郁黑眸，承诺戛然而止，江凯畅狠狠打了个冷颤。
他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害怕路亮，总觉得他像是什么偏执反社会，但相处之后发现路亮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很热心肠。
江凯畅曾经觉得这人是外冷内热的好脾气。
但眼下，他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几乎百分百确定，如果刚才自己退缩了，下一秒就会死在路亮手里。
江凯畅一时间有些失语，他只感觉惊悚。
“怎么不说话了？”路亮笑弯了眉眼，仍然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不用紧张，怪物还没来呢，你先把自己吓没魂了哪行？”
倪乔没注意到路亮的眼神变化，她下车看了看，徒手将十米长的硕大梧桐移开，笑着坐回车子，安慰江凯畅。
“解决了解决了，继续往前吧。其实那就是些死人骸骨，咱们死了以后跟它们没半点区别，没必要害怕。有时候活人可比它们吓人多了。”
“嗯嗯。”江凯畅有些慌乱地打着方向盘，手止不住地哆嗦。
他用余光小心地瞥着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人。
那人半张脸沐浴着温暖的日光，另一张脸被长发阴影遮了个严实。
他根本不是外冷内热，倒像是被层层伪装包裹起来了一样。
外表阴郁偏执，内里热心善良。
实则冷漠看客，对一切都可拿可放，救人杀人，只在一念之差。
在穿过那片遍地绿叶与白骨的马路后，路亮等人终于进入了植物博览园外围，道路中的障碍越来越多，路亮等人只能选择下车步行。
加油站附近还躺着一只巨型壁虎的残骸，地面上是早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间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一片乌泱泱的灰色飞虫。
密密麻麻，啃咬着不明的残肢。
“呕……”江凯畅有些反胃，但又紧紧捂住嘴巴，不敢惊动那些飞蛾。
倪乔也是有些脸色煞白，这应该就是之前亮哥提过的锯齿飞蛾了，成群活动，翅膀边缘有锋利锯齿，随着等级的提升，锯齿强度会不断提高，飞行速度也会不断提高。
路亮没打算给这两位缓冲空间，抽出军刀，狠狠刮破自己掌心，任由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干活了。”
即便远在百米之外，那些锯齿飞蛾也准确快速地确定了路亮等人的位置，成群结队地扑面而来。
路亮拿着军刀就迎上那团灰雾，身上被无数刮出无数的细小伤口，但他只是满眼冰冷地斩杀着怪物，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军刀上沾着须手血参的汁液，麻痹了很多飞蛾的翅膀。
“铮铮铮——”锯齿飞蛾的翅膀和刀片相撞，被削掉的翅膀稀稀散散落了一地。
倪乔紧随其后，熊熊燃烧的火焰团砸进那片灰雾，每次都能卷走一片锯齿飞蛾。
虽然她的异能等级已经提升到一级末期，面对这些变异飞蛾仍然有些吃力，但好在锯齿飞蛾畏火，她也还能自保。
江凯畅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都是嗡嗡声，生怕这鬼东西钻进他的耳朵，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两个电蚊拍。
“啊啊啊！好疼啊！好吓人啊！”
“你真的有点吵……”路亮嘴上嫌弃，却时不时关注着江凯畅的方向，抽手帮他解决一些近身的飞蛾。
锯齿飞蛾的数量越来越少，路亮终于能勉强观察到所有的飞蛾，他一边不停挥舞着军刀，一边在乱扑的飞蛾中寻找飞蛾王。
锯齿飞蛾的实力并不强悍，大都凭借着数量获胜。
它们就像是一个和谐的家庭，飞蛾王就像个家长，能够通过特殊气味“控制”成员怪进行攻击，也能感受到每只锯齿飞蛾的死亡，在飞蛾死亡数量过多时，飞蛾王才会主动出现。
路亮没找到飞蛾王的身影，眯着桃花眼抹掉脸上的血迹。
下一瞬，他直奔那间布满了飞蛾的小屋。
军刀在他手中转出了花，锋利刀刃闪着寒光，越来越多的飞蛾落在地上。
路亮在一片飞蛾中准确地找到了埋藏在翅膀之下的硕大飞蛾王，抬脚将飞刀踢出去。
“叮！”刀刃深深插、进墙壁。
也穿透了飞蛾王的翅膀。
它痛苦地挥舞着手掌大的翅膀，快速袭向路亮。
飞蛾王的翅膀边缘有着金色勾边，薄如蝉翼地翅膀上是流畅的金色纹路，看起来格外的美，锯齿尖端卷着倒钩，泛着危险的光泽。
随着它的移动，大部分飞蛾都一起冲向路亮。
已经破烂不堪的小木屋显露出原本的模样，路亮瞳孔猛地放大。
在那一片灰扑扑的怪物翅膀之后，有扇即将崩裂的玻璃，玻璃窗里映着三四个遍体鳞伤的特种战士。
他们满脸血迹，神情疲惫，正拼命护着一位孕妇。
路亮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在手臂上划出一道长达十厘米的伤口，血液涌出，将在屋内肆虐的飞蛾也全都吸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