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或不杀
民宿外围在末日来临之前还种植着一些花草植物，在成片的绿竹中央，铺着一层不规则石块组成的小路，环境优美迷人。
但此刻，庇护所外围的土壤全都变成了黏腻的腐泥，散发着诡异的恶臭，黑色污泥从缝隙中渗入庇护所。
寄居在大厅里的人们一窝蜂地往楼上逃跑。
但那腐泥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尽量缠绕着每一个妄图逃离的人，散发着腥臭的泥水将人们包裹在中央。
“救命啊，你们不是异能者吗？上啊！”
“完了，余文旭都跑了！！”
“一群狗娘养的，收了东西不干活！”
人们无法逃离泥沼，只能崩溃地胡乱喊叫。
而余文旭所带领的炼体者们，已经凭借着身体优势，去到了台阶上。
“路亮，我们搞不定这东西，快跑到楼上。”余文旭神情焦急地呼喊着。
目前的他们根本无力对抗泥沼里的怪物，他不希望自己难得发现的治愈系异能者，还没加入自己的队伍就死去。
泥沼正在向路亮缓缓靠近，黑色的腐泥触碰到沙发脚，又向他的鞋尖蔓延。
但路亮只是淡淡扫过眼前的混乱，继续低头帮关泽分离毒血。
他刚刚才把杀马特从阎王爷那拉出来，现在动用异能已经是在突破身体极限，现在若是停止救助，催动毒血的异能会失去掌控，不但会导致关泽死亡，他也会染上一身毒素。
虽然不怎么高兴，但路亮只能看向身后的少年。
“放心。”
他还没说话，少年就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他面前，源源不断的异能从他掌心泻出，汇聚成无形的隔墙，隔绝了腐泥。
混乱的大厅中央，只剩下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和守着他的少年还在站着。
余文旭冷眼看着这一幕，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那泥沼里东西可是二级怪物，无比难缠，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会死在腐泥里。
就在他腹诽的时候，之前同路亮一起的红发女生竟然飞奔着来到大厅中央，她手中不断凝聚出火焰团砸向泥沼。
泥沼表面瞬间燃烧起来，它缓慢地后退着。
女生看到自己的攻击有效果，连忙再次凝集出几个火团。
很快，大厅中央竟然出现一大片空地，被缠住的人们得以逃脱。
那片泥沼见势不妙快速地向门口蔓延。
少年动用异能设立起无形的隔墙拦住了妄想逃离的泥沼。
而路亮也在这时候终于将关泽体内的毒血全部排出，他强撑着异能透支的刺痛，观察着那片腐泥。
在发现一条细微到几不可见的黑线后，他尽全力将军刀扔出去，斩断了那条黑线。
庇护所四周的泥沼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铺着不规则石板的乡间小院伫立在小片竹林间，仿若世外桃源。
“太好了，拿下它了！”红发女生擦掉额头的汗水，笑着走到那团黑线旁，略有嫌弃地将它挑起来，带到路亮身边，“这东西好恶心，你要它做什么？”
“这里面有晶核，可以提升异能等级的。”路亮拧着眉心按揉太阳穴，勉强从那一堆东西里找到一个细小晶核，“主体逃了，这只是它的一个分支。”
这只是仅有米粒大小的一级初期晶核，对他没什么作用。
他之前已经服用了三枚一级末期的晶核，也不过是从二级初期突破到二级中期，要想达到二级末期，最简单直接的手段就是拿下二级变异怪。
他们刚才对战的只是二级淤泥蚯蚓的一个分身。
异能过度透支让路亮精神有些涣散，脑海中响着尖利的耳鸣声：“真麻烦。”
嗡鸣中，少年虚弱的声音穿透耳膜。
“别丢下我……”少年异能完全枯竭，失力地瘫坐在地上，强撑着眼皮看向路亮，眼神小心翼翼的。
别趁我昏迷，丢下我。
他就那样死死坚持着，固执地望着路亮，直到看见男人微微点头才昏迷过去。
旁边看着的红发女生难免有些心疼，她看了看少年苍白的脸颊，就要过去扶他。
“你回去看看江凯畅。”路亮拦住倪乔，把女生打发走，“刚不是叫你把他的门烧了？别让他被烧死了。”
倪乔这才猛地想起来杀马特的门还被火烧着，也没多想就回到了杂物间。
这边，杀马特闻到焦糊味吓得要死，眼瞅着木门被烧得直冒黑烟，当他透过缝隙看到外面恐怖的腐泥之后，才知道这火是倪乔为了保住他故意放的。
这会心情大起大落，涕泗横流。
路亮勉强搀扶着少年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倪乔正不断地接水灭火，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怀里昏迷的人。
小说里，倪乔本来就是路凉手底下的左膀右臂，但也是小说女二，性格直爽的她喜欢上了黑化男主，背叛了路凉。
她死得很惨，死于自己掌心凝聚的无边火海。
路亮对这本小说里的人都没什么特殊印象，唯独除了这个死时葬身一片火海，但还面带笑容的女孩。
路亮抱着少年来到二楼，走进一间开着门的空卧室里，将他放在床上，冷漠地勾起唇角，抬起指尖轻轻刮蹭着少年精致的侧脸，然后用力碾过他泛白干裂的唇，眼神微微泛冷。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你在算计什么……”
少年的嘴唇被捻痛，昏迷中闷哼了两声，微蹙的眉眼更是给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添了几分可怜。
路亮心无波澜地弯起眼角，如果他做出杀死男主的事情，剧情会怎么发展呢？
他用力扣住少年的脖颈，感受着他因为挣扎而起伏的胸膛，最终在少年彻底窒息前收回了手，离开了房间。
算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还是继续演戏吧。
毕竟逆转剧情需要付出太多，他的手臂还是在经历过三次严重创伤后才保下来的。
路亮走后没有多久，少年缓缓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在感受到隐隐萦绕在自己身边的杀意消失之后，他再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傍晚，庇护所所有人前往一楼服务台领取食物，路亮等人有充足物资，哪怕是给了庇护所一部分物资作为交换，仍然有足够食物自给自足。
路亮等人休息了大半天，饭点的时候才来到杂物间，收拾出一个小木桌。
他从面包车拿了许多食物回到庇护所，一进门就感受到无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有事吗？”路亮带着疑惑的眼神扫了眼众人，但那不自觉带着的阴郁气质一直环绕着他，这眼神落在旁人眼中甚至变得有些骇人。
路亮自己没意识到不对，只看见人们连忙否认，表示自己没事。
“奇怪……”路亮不解地挑眉。
跟在路亮身后的少年拿着盒混沌速食，半只脚才走进庇护所就被人团团围住。
“来来，孩子，尝尝我家以前腌的腊肉，可香了。”
“这脸色可太苍白了，我这还存着点补血红糖，都给你都给你。”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家那小屁孩就知道躲在大人后面哭，小伙子真不错。”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依旧是满脸的冷漠，但那双微微下垂的大眼睛让他看起来格外无害，瞧起来无辜可怜得紧。
路亮看着那群彩虹屁不断的人们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认真的？忘记这小子杀怪的模样了？
怎么他就是天生阴郁，是人是鬼都恨不得躲他三分？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地救人，怎么这小子混得这么如鱼得水？
“亮哥，你心情不好？”倪乔接了些热水回到杂物间，一进门就瞧见脸色发沉的路亮。
“没有。”路亮神情漠然地拆开包装袋，啃着面包。
视线却落在倪乔桌子上摆放着的“百家饭”上。
“你蒙谁呢？”倪乔哈哈笑了两声，没给他丝毫面子，“不会是因为你没收到他们的东西，心里不平衡吧？”
虽然路亮看起来挺难相处的，但哪个难相处的人会在末世不停救人呢？
倪乔笑着把桌子上的“百家饭”推给路亮一半：“亮哥，正巧是你告诉我那泥沼的弱点的，我能打退那怪物还是受你指点，这些东西就当我借花献佛了。”
“我不用。”路亮拉不下老脸，总觉有种被小孩让着的感觉。
倒是杀马特，看路亮拒绝“百家饭”，无比自如地将其揽入怀中：“倪姐，你想太多了，咱们亮哥哪里是会计较这个的人？你要是觉得这东西太多吃不了，我帮你分担。”
江凯畅嘿嘿傻笑着：“真没想到我能抱上这么粗的大腿，突然感觉生活好幸福。”
路亮阴恻恻地扫了他一眼，只觉得嘴里的面包索然无味。
倪乔刚想再把“百家饭”分给路亮一些，就看到少年抱着更多的食物回来了。
少年一进门就目标明确地来到路亮身边，将东西全都推到他面前：“不和你抢，别生闷气。”
路亮感觉牙根痒，但又没办法把他怎么样。
你他妈知道别人生闷气就憋着，别说出口行不行？
倪乔眼瞧着路亮脸色越发阴沉，生怕自己忍不住笑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吃东西。
江凯畅也没上手截胡路亮面前的东西，在被少年宛若冰霜的视线洗礼过后，他低下头装瞎，又害怕自己直直挺立的发型过于惹眼，还把帽子扣在了头上。
就在路亮打算摔东西走人的时候，少年又老老实实地解释。
“你救了我好几次，这些就算是报答吧。”
路亮看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食物，纠结片刻选择收下“百家饭”。
反正黑化男主是个不吃亏的家伙，他占他点便宜也没什么。
他动作极快地拿出几样食物，把东西推给少年：“谢了。”
活像个存粮食的冷脸仓鼠。
少年这才从路亮身边坐下，捏起一片面包，像是不经意地提醒：“我刚在庇护所门口看到好几个肌肉莽汉，貌似是特意过来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