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心理医生牛不牛（26）
金毛有一种它胆子不够都对不起苏泽又的这片赤城的错觉。
可是，他只说那只麻雀还活蹦乱跳，为什么不说那只死掉的秃猫？
金毛很清楚秃猫或者麻雀，自己的结局总会和其中一个一样。
而究竟是哪一个，自己没有选择权。
这就很被动了。
可是，命案发生时，它分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害人被人活活砸死。
也很惨。
它自己还曾幻想过，如果那凶狠的力道砸在自己头上，该有多疼。
穆合拽了拽苏泽又短袖的袖口，“孙医生……它看起来好像非常害怕。”
苏泽又没说话，而是继续一脸赤诚地盯着金毛。
金毛被盯得心里发毛。
这感觉就是不爱吃的东西被送到了嘴边，不想吃，可是食物很执着。
苏泽又除了一脸赤诚，还有满脸期盼。
金毛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赵科和穆合听不懂，但苏泽又很明白，金毛终于答应了。
苏泽又立刻跑出去拿了一捧牛肉进来。
日正当时，太阳晒得毒辣。
外面蝉鸣得凶，让夏天的燥热也多了几分。
三人一狗顶着入秋的酷暑，神色凝重。
苏泽又右手里紧紧握着金毛的绳，仿佛一松手这狗就会消失一样。
穆合在他左手边，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路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科在他右手边，看着这一男一女一狗，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要不我不去了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闹别扭。
苏泽又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科也不说了，低头走路。
很快金毛就把他们带到了它目睹事件发生的现场。
苏泽又本以为他们会被领去烂尾楼那里，却没想到金毛走的完全是反方向。
最终到达的是附近一块废弃的篮球场。
苏泽又对这个世界不太熟悉，但孙良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地方。
忽然就有很多记忆里的画面涌进苏泽又的脑子。
有很多人，也有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细节，再有就是关于心理治疗的知识。
只不过其中的人他大多不认识，唯独赵科，顶着他狂乱的卷发，从年少走来，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模样。
苏泽又看了赵科一眼，莫名其妙地。
赵科一脸不满意：“你看我干嘛？”
苏泽又：“你带你那些神器了吗？”
赵科：“？”
苏泽又：“可以验血那些？”
赵科指着面前的篮球场，“这里一眼看到头了，你觉得如果有血迹的话，这么多天了会没人看到？”
话说的没错，但也不能提前绝望。
篮球场入口处，苏泽又蹲下身来，他摸摸金毛的头，“这里？”
穆合心里有点泛酸，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羡慕这只狗。
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喜欢故地重游，这只金毛可不会。回到这个曾经吓掉它半条命的地方，金毛心底的恐怖翻涌上来，它开始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
苏泽又赶紧搂住它的脖子，让它完全依附在自己怀里。
但并没有什么用。
金毛的恐惧深刻而凶狠。
苏泽又什么都不说，只是更用力地把金毛搂住。
穆合原本还有些嫉妒这只狗，可见它这么明显的反应，忽然开始变得心疼——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怎样的画面，才会让它怕成这个样子。
赵科见状也蹲下来。
他和苏泽又一左一右守着金毛。
过了几分钟，金毛的样子没什么改变。
赵科看着苏泽又：“要不算了吧！”
说白了，命案再惨，和他们并不是直接相关，对赵科而言，不查也罢。
但这只金毛不是，它虽然是孙良的宠物，可是是赵科看着长大的。
金毛这个样子，赵科很心疼。
苏泽又坚定地搂着金毛，冲着赵科摇摇头，“我在帮它。”
赵科一脸问号，“你当我是傻子？”
苏泽又无奈地解释：“这是应激疗法。”
赵科：“我管你是硬鸡还是软鸡！”
苏泽又：“他这是ptsd你懂吗？”
赵科：“……”必须承认这几个字母放一起念出来是有几分熟悉。
苏泽又不信赵科一个学医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知道，在到这个篮球场之前，他自己完全不知道。
这是孙良脑子里的东西。
赵科在嘴里重复了几次，忽然眼睛一亮，“创伤后遗症？”
苏泽又对赵科的表现非常满意。
他扬起嘴角，眼神明媚，“果然还是你知道的多！”
赵科咂摸着苏泽又这句话的意思，越品越不明白他的逻辑。
不过苏泽又说话的逻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帮金毛治疗的逻辑。
苏泽又：“金毛的恐惧来源其实原本是那个事件本身，可是它现在的恐惧已经蔓延到对相似的时间、场地甚至相关的词语都会有应激反应。”
赵科似乎懂了，“你是在让它适应这些刺激，来磨平它不该有的反应？”
苏泽又点头笑了，赵科悟性很高，这么抽象的治疗逻辑也被他解释地通俗易懂。
一直站在一边的穆合昨晚睡在苏泽又家，刚才出门的时候没做任何防晒工作，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在酷暑中昏昏沉沉的，就连两位医生交谈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空洞而悠远，似乎很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苏泽又：“就是这个意思。”
赵科还是保持怀疑：“可是你看金毛的样子，这真能管用吗？”
苏泽又虽然说得信誓旦旦地，但这知识点的来源毕竟是孙良，他自己既没有理论储备，更没有经验可谈，他就算是被孙良的记忆给坑了都无话可说。
所以，他心里其实根本没底。
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苏泽又看着还在颤抖的金毛，“总要试试，而且也不保证一次有效，不行就再来几次。”
赵科：“这会不会太折磨了？”
苏泽又：“长痛不如短痛……”
他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是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穆合，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