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黄粱一梦
“儿子！”
“儿子！”
“儿子！”
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李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白花花的石膏天花板，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子消毒水和快干掉的鲜花香味。
一只粗糙的手掌正抓着他的手腕，动作轻柔但有力。
“老李，儿子醒啦！”
“快看，儿子醒啦！”
“丑丑，你终于醒啦！你都快把你爹我给吓死了。”
李愁的视线中突然冒出来了两个土黄色的脸庞。
左边的男人有些发福，但依旧可见年轻时的帅气，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喜悦和关切。
右边的女人有些胖，眼角除了皱纹外还流淌着泪水，嘴角不停的抽搐，不停的呢喃着“太好了，太好了。”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这是在哪儿？”
随着记忆逐渐的恢复，李愁也记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的父亲李树国是工人，在一家工厂里做拼装工。
他的母亲孙佩娟是个全职主妇，偶尔会去服装厂踩一下缝纫机，赚点外快。
“丑丑，你都昏迷了好几天了，终于醒过来了。可把我们俩给吓死了。”
“孩他爸，别说了，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李愁伸出右手，想摸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却被针头束缚，只能抬起了左手。
“我的头……这是怎么了？”
他的记忆不知为何有些缺失，脑子里只记得一望无际飘满尸体的大海，飘着红旗的武装舰艇，大声呼喊的喇叭，还有流着眼泪的碧蓝眼睛女人。
他好像忘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丑丑，护士说你是从床上倒下来，磕到了脑袋。”
“我们也是接到医生的电话才赶过来的，听说是救护车把你拉过来的。”
“救护车？”
李愁突然想起了什么，脑子里出现了那一片的金黄色和血红。
“黄金呢！”，他突然大叫了这么一声。
李父李母都被他给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什么黄金？”
“就是我房间里的那些黄金……很多根金条，上面还有我的血……好几十根呢！”
李父李母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哀伤。
“孩子，咱们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哪儿来的黄金啊。”
“是啊，我跟你爸结婚这么久了，他就给我买了一个金戒指。”
李愁坐了起来，猛的摇头，道：“我房间里就是有黄金啊！就在我的房间里，很多根金条，很多很多……能买一套房子，不对，一栋别墅！”
李母赶紧抱住了他，劝道：“儿啊，你别吓我啊，我给你拿衣服的时候，去你房间收拾了半天，里里外外都清理过，哪儿有什么黄金。”
李父叹了口气，道：“咱家是穷，是爸爸没用……”
看着自己父母这幅模样，李愁突然感到有些迷茫。
“那钻石呢？就是我桌子上那个小盒里的钻石，妈，你看见了没？”
“哪儿有什么钻石啊……你那盒子里就三块钱的硬币，还有一个挖耳勺。”
“不可能的……肯定有钻石的，那是一颗粉钻，不对……是紫钻……我也忘了是什么颜色的钻，反正很大，很值钱，上拍卖场怎么也得几百上千万。”
李父李母彻底被吓到了，他们抱着自己可怜的孩子，觉得他是被这一下给磕坏了脑袋。
李父只觉得自己的没用，让孩子在外面竟然住着这么破的房子，周围还没人，要不然磕到了脑袋也不至于这么晚被发现。
李母抹着眼泪，现在孩子出了这种事，她只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她没有宠孩子，没有让孩子回老家。
“爸……妈……能不能让我先静一静。”
李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疯了还是其他什么的，只好先说道：“我脑袋有点乱……”
“这……”
李父李母都不太放心他，恰好主治医生走了进来，了解了一下情况后，笑道：“他可能就是昏迷太久，做了一场大梦，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先让他自己静一静也好，把手机拿过来给他玩一玩，再弄点东西吃，一会儿就好了。”
李父李母听到医生的话，这才放心下来。
可李愁却听得生气，那怎么可能是梦呢？
梦哪儿有那么真实？
可他确实是有点记不起来那些游戏里的内容了，无论是那片海，还是那艘船，还是那个碧蓝色眼睛的女人，都在他的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模糊，好像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李父李母给李愁拿来了手机和充电器，也给他带了一份粥。
李愁坐在床上，放下桌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粥。
吃饱之后，他拿出手机开机，一入眼就看到了李老头的微信消息。
他打开语音，从上到下挨个听了起来。
“老李啊，我家的抽子断了，我看你今天的时候拿了一个回家，反正你家……也用不着，给我呗？”
“你不回答我可就默认了，这玩意儿十几块钱呢，我这就骑三轮车过去，等以后用瓶子给你抵债就是了。”
“你怎么不回我微信，也不出来接接我，你这儿上坡太多了，快把我累死了都。”
听完上面这三条语音，李愁看着下面这条巨长的语音消息，一时间有些不解。
“什么事情，要发这么长的消息。”
“老李啊……我帮你叫了救护车，我实在是骑不动三轮了，我也怕颠着你……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你家的黄金我帮你收起来了，桌子上那颗钻也给你收起来了，我怕那些抬担架的手脚不干净，我之前有个老朋友去火葬场，就让抬担架的给摸走了一个戒指。你那些金条和钻石，都让我用你的行李箱给装了起来，埋在你家后院的垃圾堆里去了。你这黄金得有好几百斤吧？我搬了好几次，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累散架。不是我说你，你家这么有钱，有金有钻的，还收什么破烂，你们这些土豪都喜欢装穷吗？”
“那啥，你有块金条让我咬了一口，留了个牙印，你别介意啊。我跟你也算是救命之恩了，改天能不能请我去涮肉坊吃顿涮羊肉，我吃的也不多，哪儿也不算贵……嘿嘿，我孙女其实长得挺漂亮的，不是大孙女，是二孙女，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语音之后，还有一个视频。
画面中的李老头将李愁扶到了床上，而后将金条都收了起来，装进了行李箱里，拖拉着到了后院，埋进了垃圾堆里。
“李老头……你是我永远的神！！！！！”
李愁激动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右手上的针头直接被挣脱，开始飙血。
“爸！！！！！！！妈！！！！！”
他一声怒吼，整个医院都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