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贪腐巨案
司隶校尉不仅类似州刺,有监察司隶郡县的权力,还如同御史一般负责监察雒阳百官,如同廷尉一般有专门的监狱,此外,还有一支类似于警察的机动队伍,可一条龙提供抓捕、审讯、关押、定罪,甚至临机斩杀等上门服务。
如同后世的纪委政法委检察院法院公安局之集合体,权力大得惊人。
俸禄虽不如九卿之一,权力却胜过九卿,朝会议政时与尚书令、御史中丞有单独席位,号称“三独坐”。
按理说曹节、王甫对司隶校尉之职非常重视和慎重,不会轻易接受司徒刘合推荐的人选。
恰好司隶地震,司空袁逢罢,太常张济做了司空,张济也曾是皇帝刘宏的老师,善于揣摩帝心,知道皇帝急切想掌控更大权力,对宦官、权臣不满,于是也支持阳球。杨赐、刘宽两位老师,亦支持阳球这个酷吏来整顿司隶。
于是阳球搞定了外朝的司徒、司公和不少老臣的支持,推荐的奏章就成功摆在皇帝面前。
阳球在老丈人中常侍程潢带领下,卑躬屈膝地分别向曹节、王甫面前送礼,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听宦官们的话。加上他平日对王甫的巴结,在宋家覆灭过程中表现出对曹家的善意,竟然蒙混过关,将老狐狸曹节也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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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日食
段颎环顾周边,司空、司徒都因为灾异才换过,不可能承担日食的责任,这次轮到他这个太尉,一面感叹运气不好,一面磨磨蹭蹭的上表章辞职。
皇帝毕竟念他平定羌乱、除去窦武陈蕃的功劳,没有立即批准。相当三公的大有人在,立即有人弹劾,段颎不能不要脸皮,离开太尉府,退居家中。
同为幽州人,阳球找到卢植和暂时滞留在雒刘备:“日有食,说明君权被权臣掌握,子干贤弟可愿意与我共灭阉宦及其朋党,以致太平?”
卢植学的是古文经学,根本不相信谶维之学,一点不绕弯子地说:“日食是自然天象,可以计算得出,我先师马君马融、师弟郑玄等皆能计算日食。如今宋家已经伏法,曹家之人大多斥退,阉宦势力大大降低,国家需要的是稳定不是斗争和动荡,不可过分杀戮。”
阳球被几乎噎住,卢植的话相当于否定整个谶纬、灾异的合法性,日食在他眼中根本就没用,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完全无法交流,转头问刘备:“治乱需猛药,玄德觉得可对?”
刘备:“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诚然无错。
然而,阉宦者,皇帝之所依凭,侍奉皇帝日常,承皇帝之命令,仰仗皇帝之威势,不可能完全消灭干净。不如择其首恶,公开审判,申其罪名,严加判罚就行了,不宜打击太多人。”打击面过大,容易造成朝廷权力真空,动摇国本,也容易使人人自危,很可能要承受阉宦们绝地反击,窦武、陈蕃既因此而死。
阳球:“妇人之仁!若除恶不尽,他们的党羽朝夕想着报仇,一有机会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刘备撇撇嘴,虽然对阳球的勇气百分之两百地佩服,却不敢效仿。后世反腐,对政治正确的贪官还有断崖式降职一说。汉代没有网络反腐,没有技术侦查手段,办案难度相当大,官员们收钱、收物不要太开心,像张济、曹嵩等人,还有十几个中常侍,少则数百万,多则上千万的贪腐,真要较真,中常侍得换掉十之七八,以皇帝刘宏的“耙耳朵”,不倒戈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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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球心有不甘的走了,他从小就是申不害、韩非的信徒,崇尚的是严刑峻法,立志做苍鹰郅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因此从未放弃收集证据。
皇天不负有心人,杨赐这几日小病,阳球看望时送了些药材,杨赐说了些隐晦不清的话。
几日之后杨赐派人还礼,阳球打开匣子,发现是一些书画,拿起来一看,除了笔力深厚也无甚特别。
阳球苦思冥想,回忆其杨赐“买椟还珠”之语,拿起宝剑将盒子暴力破拆,匣子下面果然有夹层,其中有一大摞帛书。
阳球兴奋的叫起来:“王甫的门生,哈哈,好得很!”
脸色复又变得异常愤怒,胸口不断起伏“马匹、食盐、铁器等专营,加上海关路卡的税赋向来是国家重要的财赋来源,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打这个主意!真的没想到,七八千万钱啊!竟然贪污了这么多钱!
我一个两千石官员,俸禄不过相当于10万钱左右,得七八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挣到七八千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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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阳球趁王甫等宦官休假之机,直入宫中,求见皇帝,将证据一一摆出。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皇帝看到检举帛书上杨彪的名字,知道绝对假不了,整张脸变得通红而狰狞:“整个司隶一年的田赋约2亿余,王甫党羽贪污的钱竟然相当于司隶一年田税的3分之1!
朕卖官之前,由于与羌人、鲜卑的战争花钱太多,又连年灾祸,整个国家几乎入不敷出。都骂朕卖官是丢祖宗的脸,可谁知道去年最穷时,大司农和少府加起来只有不到千万钱。国家的钱,原来都在王甫这些污吏手中!”
阳球:“陛下,王甫一个人深居宫中,哪干得了恁大的事,就是通信、走动怕也不方便。这里有几封信件,上面写着段颎等人的名字。”
接着又将平日搜集的证据一一奉上。
“好得很,王甫为冠军侯食邑六千六百户,段颎新丰侯食邑一万四千户,加起来就是二万零六百户!比开国功臣还多些,你说朕可曾亏待了他们?”皇帝刘宏越发愤怒,一张脸从白变成红色,从红色变成白色。
“陛下息怒。”
皇帝:“阳球你说,朕可曾亏待他们!说啊!”
阳球从没见皇帝如此愤怒,心中暗暗喜欢,脸上却满是悲痛:“陛下不曾负王甫、段颎等人,是他们负陛下!”
皇帝:“拟诏,将王甫、段颎。。。等人及其家人一并捉拿归案。阳爱卿,朕赐予你全全负责该案,朕再发诏令让杨彪配合你。大胆的查,不论是谁,只要查到,一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