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古方往事
思谷听着面前女道人的说辞，点了点头，面露不舍之情。
“师父，您的本相是女体，可这和你要离开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思谷，师父离开和本相并无关联。只是师父必须得走了，师父本以为可多留几日，但是天道瞬变，人道崩坏，南方又突现人皇紫微星，人皇将出，这乱世不出数年便可终结，但也成了我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为师临走之时，将这各种曲折说与你听，你且慢慢听着。你当为师为何与你有这师徒情分？这也是古方奶奶在世之时所造的过往机缘。
古方奶奶就是你的太奶奶，一个苦修道法的有缘之士。古方奶奶苦修多年，本应肉身成圣，可惜始终忘不了这尘世的姻缘、人间的情感，都说成仙需跳脱人间悲喜，割舍众生道义，但古方奶奶始终念及好生之德，这才终其一生未能成就仙缘。古方奶奶一生救人无数，也助他人破劫无数，这才破了众生因果，为祸己身，断了机缘。我的后辈也曾经蒙受她的庇佑，自此方与古方奶奶结下善缘。”
思谷疑惑的看着女道人说：“既然如此，太奶奶行的可都是大善之事，为什么不能成就仙缘？”
“哎……，你当这长康村，为何隐匿于此？”
“为何。”
大壮和思谷齐声问道。
“思谷，你太爷爷本是朝廷命官，因犯讳被处以斩刑，你太爷爷三族亦受牵连。你也并非古方奶奶所生，古方奶奶本是你太爷爷的妾室。这其中也有一段佳话，古方奶奶还未出格的时候，家中便遭奸人构陷，祸起萧墙，一家妇孺兼被打入狱。那时你太爷爷为了给古方奶奶一族留一个后人，才设法将古方奶奶救出，未保其身，纳为妾室。但古方奶奶虽嫁于你太爷爷，但年纪轻轻就已经看破红尘，和你太爷爷有名无实，终日忙于修道，不问家事。在你太爷爷出事之时，你古方奶奶便小有成果了，早就习得了推演之法，古方奶奶曾经推算出你太爷爷有大劫之灾，便与你太爷爷商议，救你太爷爷一家逃亡，只可惜你太爷爷生性刚正，愚忠愚昧，宁做清白鬼，不做污点人，虽然早有预料但也未能逃过一劫，而你太爷爷正室，大太奶奶，也就是你的亲太奶奶，也是如此，毅然决然留下来陪你太爷爷。无奈之下，你太爷爷举家受难之前，古方奶奶挺身而出，运用幻术之法，将你太爷爷三族全数救出，你太爷爷三族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留你太爷爷和太奶奶在府宅之中，最后惨遭杀身之祸。这件事之后也惊动了当时的皇帝，皇帝曾派人四处追查过这三族之人，皆无功而返，查无踪迹，因为之后又频发了一些异象，皇帝这才停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师父，我还是不明白，于情于理，古方奶奶此举皆是大善之举，为什么会因此失去仙缘？”
“常人眼里却是如此，你可知这世间多少轮回定数，皆是凡人不可为？你可知那佝偻老人年轻时曾是江洋大盗吗？你可知那残臂落魄之人曾是杀人越货之辈吗？人世间本就如此，如果都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无辜的受害者岂不是成了这些人成佛的磨刀石？所以，悲悯之心天下有之，但是人心不古自古难测。而你古方奶奶偏偏又是心怀悲悯念及苍生。她虽然没有自己的子嗣，却常常怜惜他人幼子；对待那些犯错之人，又总是信奉‘众生皆平等，过往皆不揪’的原则，这也便使那无心改过、有心逃避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古方奶奶带着这三族之人，一路逃亡，历经人间百态，心中感怀天下。虽然练就了推演之术，但终究逃不过人心不古，她一路下来，广施恩德，普救众生，那本应该劫数难逃的大恶之徒，也曾被古方奶奶伸以援手，更别说那些年轻时鸡鸣狗盗、作奸犯科，年老后身残志残的古稀之人了，他们皆受了古方奶奶的垂怜，而这些人古方奶奶也都带在了身边。她给了众生一个机会，却破坏了因果报应，也就是这一点，她错失了仙缘。我曾经与你古方奶奶彻夜长谈，聊及此事，她总说生人悔过好于死人怨恨，我虽于古方奶奶的见解不同，但也佩服其胸有大船。
经过几月的逃亡，古方奶奶带着一众人等隐居在这深山之中，这里看似世外桃源，其实是在躲避劫数、庇佑来人，你当这长康村的居民都是良善之辈吗？除了你家三族之外，那些犯下大错的人，也都跟随你古方奶奶定居此处。”
“原来如此。”思谷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古方奶奶把那些犯错的人安置在这里，也许是一种看管，也许也是在印证自己的对错。但是时过境迁，经过几代繁衍，人心早已不似从前，欲念繁杂。古方奶奶临终的时候，曾经和我阔谈许久，她自己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这世人都说祸不及子女，错不怪子女，但天道好轮回，她年迈时看到的却是：这人世间杀人者的子女多数又犯了父母的错，越货者的后代多数承袭鸡鸣狗盗，终究是大错难改，劫数难逃。
但是，不管古方奶奶的执念有多深，随着古方奶奶的离世，事情皆成过往，如今人间混乱，各地魔王频现，屠戮百姓，民不聊生，你也便有了此劫。而这乱世之久，当有圣人出，这人间也有人间之法，为师也要遵从，这也是为师的劫。新的圣人已经颁了人皇地令：这世间无神，动物无精，鬼怪无形，人道即天道。从今日起，这人间便只剩人与魔的较量，一念成人，一念成魔。魔就是贪念极欲之人，人就是聊聊众生。”
“即便是人皇下令，师父大可以不问世事，隐于这深山便好，何以是劫？”思谷紧紧的抓着女道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