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盗亦有道
“镖车肯定会有镖师从旁护送,以防万一,你去给蝴蝶兄送个消息,让他帮着跑这一趟。”
“是。”
那道士领命,然后匆匆退了下去。
见林清歌二人看向自己,苗观主哈哈一笑道:
“让上官姑娘二位见笑了,贫道这也是为了养活莲云观的兄弟们,迫不得已而为之。”
头一回听人将打劫说得这般清新脱俗的林清歌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附和着点了点头:
“观主你要管这么多张嘴,开销肯定不少。”
“贫道这里开销再大,也不及丞相府分毫,倒是在上官姑娘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苗观主你言重了,班门弄斧谈不上,但挣钱的法子小女子这里倒是有不少。
不过苦于手下没有可用之人,遂只能一直靠家父和姐姐接济。
毕竟他们二人身份尊贵,若是由小女子出面,事情败露后,难免不会连累他们。
但观主你就不同了,借着莲云观的名号,假以时日,不说飞黄腾达,成为京城外第二个普陀寺还是不成问题的。”
普陀寺虽是佛门,但其名号之响亮程度饶是苗观主都如雷贯耳。
见识过了对方的手段,眼下又得到对方合作邀请的苗观主笑容灿烂的宛若那盛开的菊花。
“能帮上上官姑娘你的忙是贫道等人的荣幸,请上官姑娘你放心,纵使运道不佳东窗事发,贫道等人也不会提及上官丞相和皇后娘娘半个字。”
林清歌闻言,不由朝对方投去赞许的目光,“观主不愧是成大事之人,此等胸襟气魄着实让小女子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
林清歌与苗观主不知互吹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率先入眼的是潦草的‘莲云观’三个字。
见林清歌的目光停留在一处,苗观主一脸骄傲的笑了笑,“上官姑娘,这匾额是由贫道亲自提笔写的,你觉得与那些京城名家比如何啊?”
林清歌对着那比用小黑的狗爪子写的还要一言难尽的匾额,一脸赤诚的夸赞道: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狂放不羁,自成一派。
最为难得的是,字里行间有种淡然看尽乾坤万世之感。
妙,实在是妙啊!”
“哈哈哈,上官姑娘不愧是丞相家的千金,贫道听了那么多人的赞许之词,只有上官姑娘你的这番话说到了贫道的心坎里!”
已经被二人的恭维话荼毒了一道的陆淮鹰默默转过身。
倘若不是知道某女的府尹身份,他都快怀疑坑蒙拐骗外加顺手牵羊才是对方的老本行了!
因为苗观主还有事要处理,遂安排了两名道士领林清歌二人下去休息。
林清歌闭口不提被留在客栈的马车行李,从善如流的与陆淮鹰在这莲云观中安置了下来。
关上房门,确定周围没人,陆淮鹰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究竟要做什么?
难不成你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帮那苗观主敛财?”
“怎么可能?”
林清歌耸了耸肩,唇角随之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淮鹰弟弟,之前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些粉末带了吗?”
“带了。”
“快,拿出来。”
陆淮鹰犹豫了一下,脱下了左脚的靴子,从鞋垫下面取出几个小纸包。
看着那静静躺在地上的熟悉小纸包,丝毫不想上前去取的林清歌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的抱怨着:
“我说大哥,咱下回再藏东西能换个地方吗?”
“安全。”
丢出这么两个字,陆淮鹰默默把靴子穿了回去。
觉得对方下次肯定还会继续这么干的林清歌朝天翻了个白眼,抬手指道:
“那包黄色的是慕容仵作做的强力泻药,你稍后找机会溜到厨房,加到众人的饭食之中。
不行。
厨房人多眼杂,容易出现意外。
你还是直接把泻药撒入观中的水井里吧。
我记得慕容仵作说过,这泻药溶于水之后,药力最多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
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后若是被人误服,最多只是清火,远达不到腹泻的程度。
而超过二十四个时辰,就没有任何药效了。
纵使是制作这泻药的慕容仵作本人,也根本验不出来。
实乃出门在外行走江湖的不二佳品!”
……
感觉自己当初将这些粉末收缴实乃明智之举的陆淮鹰一边弯腰去捡,一边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谁家正经仵作,或者说是正经大夫会研究这种用后不留痕迹的坑人玩意儿?
还有,那慕容仵作既然将这坑人玩意儿给了面前之人,那是不是就说明他早就猜到后者有可能会用到?
但是换个角度想,现在当府尹都危险到需要随身携带火铳和泻药防身了吗?
复杂的看了某女一眼,陆淮鹰淡淡道:
“你留在这里,我先出去探探水井的位置,稍后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动手。
不过,那些银票是哪里来的?
我明明只给了你一百两银票才对。”
“银票的话,是我从那苗观主的身上顺来的。
说实话,我原本还担心不够,想要多顺几个的,没成想那苗观主竟然富得流油,随身携带了几千两的银票!”
没想到对方居然胆大到对那苗观主动手,还堂而皇之来到人家老巢的陆淮鹰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难怪当时你刻意没站稳撞了那苗观主一下,原来是为了偷银票。
可要是被那苗观主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即便那苗观主事后发现,也肯定怀疑不到咱们身上就是了。”
见林清歌一副胸手成竹的笃定模样,陆淮鹰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道:
“你是说那个主事的道士?”
林清歌没有作答,只是笑了笑,陆淮鹰却有些不解的问:
“既然你有这种连神偷见了都甘拜下风的本事,为何非要跑去当官?”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当官多好啊!
既有月俸拿有免费的大宅子住,还有案子破。
恐怕放眼整个大夏,都没有比这更让我满意的活计了。
最主要的是,盗亦有道,懂吗?
这苗观主身上的本就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不义之财,所以偷就偷了,就当物归原主好了。
但谁家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若是本官这家拿一两,那家拿取一物,与那些偷盗之徒有何区别?
更何况,我精于此道的初衷是捉尽天下之贼,而非与他们同流合污。”
听了林清歌的一席话,陆淮鹰不禁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
忙活完的苗观主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就迫不及待从怀中掏出那沓他昨日刚从宋州钱庄换回来的银票。
可取出来后,他却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