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上赶子的不是买卖
感觉最后一句有点儿多余的林清歌嘴角狠狠抽了抽。
同时，她觉得自己的后颈莫名有些发凉。
可浑然不觉自己说了多么吓人话的苏阁老从腰间解下一刻着‘怀’字的玉佩，“爷爷也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此物就赠予你好了。”
见到那块玉佩，林墨渊的眼神变了变，“恩师，您——”
“什么你啊我的，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老夫好不容易有个孙子，太寒酸的怎么拿得出手！”
说罢，苏阁老将那玉佩强行塞到了林子墨的小手上。
“哎呀，让师公您如此破费，学生实在是过意不去。”
林清歌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直接将那系在玉佩上的红绳扯开，打了个结，改成了吊坠，挂在了林子墨的脖子上。
“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意思。”
可能是站的时间有些长，年事已高的苏阁老说了这么一句，就开始捶腰。
“老夫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偶尔指点几句还可以，若是教导学生，恐怕是有心无力喽。
不过没关系，爷爷给你物色了个人选。”
说到这儿，苏阁老抬手揉了揉林子墨的小脑袋，眼睛的余光却看向伫立在一旁的林墨渊：
“正好，你最近不是要在老夫这儿借住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由你来教导老夫这小孙子好了。”
“这——”
没想到苏阁老竟打此主意的林墨渊先是一愣，随即有些迟疑。
苏阁老见状，不悦的皱了皱眉，“怎么，不愿意？”
“恩师发话，学生不敢不从。”
“啧，听你这意思，好像是老夫逼你似的？
上赶子的不是买卖，不乐意教拉倒。
老夫还有比你更为合适的人选。”
苏阁老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让林墨渊十分无奈，“恩师，学生既没有说不愿意，更不敢不乐意，是您老想多了。”
“哼，你撅屁股老夫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乐不乐意老夫会不知道？”
不知是年纪大的原因，还是苏阁老性格本就如此，虽是名声在外的文人，言语间却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听得林墨渊那双锋芒毕露的黑眸染上几分窘迫和无奈，他不由低唤了一声：
“恩师！”
“行了，老夫不说就是了。”
苏阁老挥挥手，将目光落在林清歌的身上，“你小子若是信得过老夫，就领老夫这新认的小孙子到城外东边五里远的九沟村看看。”
“九沟村？”
“在那里应该能为老夫的小孙子找到合适的夫子。
另外，你可以每隔几日将小孙子送到老夫的府上，让老夫检查一下小孙子的功课学得如何。”
听了苏阁老的话，林清歌急忙作揖行礼道：
“承蒙师公抬爱，学生感激不尽！”
好家伙！
这就相当于，把熊孩子周一到周五送幼儿园，周六周日送到有教育界泰斗级大佬一对一指导的托管班。
简直无缝衔接到老妈子喜极而泣啊有木有？！
林子墨虽不明白自家姑姑为何突然间这般亢奋，但根据记事以来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多半是要到头了……
苏阁老没有留林清歌三口在府上用晚饭，只是让其记得抽空多带林子墨来看看他这个孤寡老头。
林清歌满口答应，那笑呵呵的模样让林子墨深深怀疑。
只要这位苏爷爷点头，自家姑姑就会毫不迟疑的把自己扔在苏府，然后跟娘亲双宿双飞？夫妻双双把家还？
好在林清歌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将自家亲侄子交给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师公。
待林清歌一家三口离开，林墨渊才收回视线，奇怪道：
“恩师，九沟村何时出了位才子，值得您如此吹捧？”
“那人你也认识，若是论才华，应该是你们这批最好的一个，可惜喽。”
苏阁老边说边惋惜的摇了摇头。
尽管苏阁老未言明是谁，但瞬间猜到那人身份的林墨渊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问道：
“恩师，他是您带到昌州县来的？”
苏阁老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算不上是老夫带的，归乡途中恰巧遇到，反正他也没有固定的立身之所，就邀请他随老夫来到昌州县，也算有个照应。
他担心老夫的身体，就答应了下来。
转眼间，已经来到这里三年有余。
这昌州县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虽闭塞了一些，但在这里既没有人认得他，更没有那些勾心斗角，也不失为一方净土。
倒是你，放着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这穷乡僻壤作甚？
别跟老夫说什么出来体察民情那等蹩脚的借口。
眼下这等关键时刻，若不是重要的事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不可能、更不能轻易离开京城。”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恩师您，学生此番出来确实有事情要办，所以要在恩师您这儿小住几日，以掩人耳目。”
“只要你不嫌弃，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老夫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残烛之躯，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这林景行一家是个好的，你可莫要连累了人家。”
苏阁老说完，恍然道：
“难不成，刚刚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犹豫不决的？”
“算是吧。”
不愿就这件事多言的林墨渊顺势转移了话题，“没想到恩师您对那林景行竟也有如此高的评价？”
“老夫识人无数，虽然这林景行跟许长岭描述的不太一样。
为人圆滑、做事老练，甚至还有几分奸商般的市侩，但其眼神清明有光，眉宇间透着一丝不屈不挠的浩然正气，是个罕见的当官的好苗子。
若是让其成长起来，将来定是我大夏之幸啊。
哎——
如果老夫再年轻个十余岁，都想将其收作自己的关门弟子了。”
“恩师，第一次见到学生时，您也是这么说的。
另外，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您也说了同样的话。”
林墨渊慢条斯理的说完，苏阁老直接装傻充愣起来：
“咦，是吗？
老夫老了，脑袋可能有些不太灵光了吧？”
……
与此同时。
离开苏府的林清歌一家三口雇了辆马车，直奔城外东边五里的九沟村。
出了城，马车约莫行驶了两刻钟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还未下马车，就能听到孩童郎朗的读书声。
林清歌有些明白苏阁老为何推荐自己带林子墨来此了。
然而，当林清歌走下马车，循着那读书声来到一处小院，看到院中那姿容清冷，宛若天人的白色身影后，不由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