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租个房子
李青萝趴在炕桌上写信，之前一直偷瞧石柳的那个知青不知什么时候挨到她跟前，搭着炕沿坐着，有一眼没一眼的瞧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青萝自然是瞧见了她的，也知道她想问什么，可不愿意理会，只做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那一页信纸都写完，开始往信封里装了。
那女知青才装作好奇的开口，“那个，你和石柳怎么只用写一封信回家呀？你们是亲戚？”
“不是亲戚，他是我对象，我们俩家自小在一个院住着，所以寄一封信回去报个平安就行了。”
李青萝瞧了她一眼，将自己和石柳的关系和盘托出。
所以姐妹，你没机会了，打消这念头吧！
那知青听了这话一愣，“对，对象呀？有对象怎么你们还下乡来了？”
“谁说有对象就不能下乡了？支持国家政策人人有责！我们下乡是响应政策！”李青萝心说我们两个被家里给挤兑出来的事，我跟你说的着吗？
反正打算出去住了，场面上的事客套一下就行了。
李青萝也没有和她们深聊做好朋友的打算，写好了信后，从包里掏出大老远背来的红糖，就喊着石柳一道出门往队长家里了。
当然石柳也没忘提上那剩下的一只鸡和兔子。
“够会来事的了！”知青点有人瞧见他们走的方向，跟相熟的人小声嘀咕着，不过这些他们两个是听不见的，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在意。
“哟！你瞧这俩孩子，来就来吧！怎么还提着东西上门啊！你们哪来的鸡和兔子呀？”
两人一进队长家的大门就开始打招呼，可因为院子太大了，两个人喊了十来声，队长家的婶子才开门出来。
“院子大，在门口喊半天屋里也不见得能听见，下次来家里就直接进屋，咱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
说罢见两人提的东西表情就更热切了，忙将人往屋里让。
“婶子，没打扰您吧！我给家里写了封信，想给家里报个平安。屋里的知青姐姐说把信放您家就行，有人去县里能帮着捎过去，说县里的邮递员也是往您家来收寄信件呢！我叔不在家呀？”
“你叔闲不住，每天都要在屯子里东转转西看看的，不用管他，来，过来炕上坐！”
李青萝见石柳跟王家婶子打了声招呼，就被听见声音走出来的栓柱叫走了，也没理会他。
将手里的信和红糖递了过去才搭坐在炕沿上，“昨儿在您这儿吃的那么丰富，我们俩回去怎么想怎么不好意思，快赶上我们家里大半个月的口粮了，我们来也没背什么粮食，还要先从队里借一些呢！
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点红糖婶子留着甜甜嘴，包个红糖包子啥的，你可千万别推辞，不然我以后都不好上门求你帮忙了。
对了，这鸡和兔子，是今儿早上我对象在山上打的，我们早上和知青点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吃了一只，剩下的都给您拿来了，也不知道咱屯子叫不叫随便进林子里打猎物，我们刚来也弄不准呢！”
“咋个不叫？谁有本事谁就打去呗！要是一只鸡两只兔子的也计较，那大家也不用上门砍柴捡蘑菇了，我们这儿管的没那么严，没那么多事！不过就是深秋初冬时合伙上门围猎得来的东西，要屯子里按人头分分 的。”王家婶子瞧着石柳越瞧越稀罕，“你这对象可真能干，这一早上就打到了这么多东西？昨儿晚上你们叔他们还在商量，说你们两个城里的小娃娃出去自己住叫人不放心呢！可该让他们瞧瞧这有本事的人到哪都不受委屈。
这样的都不能顶门立户，啥样的成？
就是你叔，我叫他一早上给我弄只山鸡回来，他也是不行的。”
王婶子见李青萝诚心实意的，也不客气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将红糖放到柜子上，又拉开柜子下的抽屉将信放里头，“这时候不比夏天总有人往县里跑，天太冷了大家都不爱出门呢！只能等过几天邮递员上门来才能寄出去了，不过你放心，这信啊放婶子这儿丢不了，安全着呢！我家孩子都大了，没那些个淘气不懂事的毛孩子乱动东西！”
见李青萝点头，她又接着说道，“婶子知道你啥意思，你要是没事，就跟我一起去一趟老铁头的大哥家？这房子的事还是要他老娘和大哥做主，咱一块去问问人家租不租！”
这婶子快言快语的好生利落，李青萝都接不上话，全听她一个人说了。
“要不要叫石小子跟着一起去瞧瞧屋子？你家的事你一个人能做主不？”
“咋不能呢！我跟着婶子去就行了。”
“行，就冲这沙楞劲，就像我们东北的妮子！”王家婶子大笑着拍了拍李青萝的后背，也不啰嗦解开围裙就陪着李青萝租房子去了。
老铁头的大哥家离得不算近，听到有新来的知青要租房子，一租还是两三年就更高兴了。
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没人住过两个冬天就要不成样了，将来孩子成亲的时候还要大修整。
可要是为着不修房子叫家里人过去住，一个冬天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柴火，不值当，一家人正左右为难呢，哪里想到竟有这现成的好事。
这租金一个月不多不多也要一两块钱吧！一年算下来也不少了，足够一家人的油盐酱醋的花用了！
当下也不多说，家里当家的女主人拿过钥匙就跟着出了门，一路上都在说这房子的好处，“当初我那弟妹走的时候，说带走孩子，也要带着家当，我们也没拦着，她一个女人再走一家也不容易，能带走的就都叫带走了。
不过屋子里还有些旧家具，你看你们要用就自用，不用自己找屯子里的木匠打新的也成，我们这儿林子多，木头也多，谁家里都有阴干被用的好料子，木匠家里更是多，你们直接去挑就行了。
灶啊！炕啊啥都是好的，我听王姐说你们是要成亲才租的屋子啊！那要是忌讳的话就别住主屋，我侄子那住的炕也不小，干干净净的一点说道都没有。
那主屋你们要是不忌讳可以放东西，要是忌讳不愿意用，我们给锁上也行，你们只租一间的话可以少给点钱！
院子后头的地都是开肯过的，一开春撒上种子就能长，前院的柴火苞米杆子也还有不少，都是我那可怜的兄弟去年秋天弄的，一直没用完，我家这些东西有的是，也没往回拉就都在那棚子里放着了。
灶上的大铁锅，家里的大水缸这些笨家伙我那弟媳妇都没拉走，当时想叫马车都弄走的，可我婆婆没让，说万一将来我侄子在那头过不好，想回来成亲，这也是个家，别的就算了，这些过日子的基本家伙什不能都给弄走了，叫孩子以后没个着落。
就都给留下了，你别瞧着这些东西不起眼，要置办齐了也不容易呢！你这搬进来，啥也不耽误就能过日子了，多好的！
就是这房子偏了点，靠近林子了，离屯子的人家都有点远，当时我们当家的就说这地方不行，叫挨着我们家后边起个房子，院子小点也没什么，够用就行呗！
我那兄弟脾气死性的很，非是不听，谁也劝不动。”
这婶子说话也实在，连锁一间房减一半租金的话都说了，带着李青萝里里外外的瞧了，除了地点偏点在整个屯子最外围，接着一大片山林子外没别的坏处，里面也干干净净的没多少灰尘。
有大片的院子，有灶有炕还有口甜井，真是搬进去就能自己开火做饭，啥也不耽误。
离得远，离的偏，对李青萝他们两个来说叫事吗？
不是正合心意？
守着林子正好方便砍柴呢！放倒一棵树拖回来晾干就够用好久了！
她们两个上林子里做点啥事也不会有人发现，早起去练个武打个拳，跑个山弄点肉回来什么的，多方便！
李青萝当下没二话，给了二十块钱先租一年，有队长婶子做中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写了两张一样的纸条，简单说了一下这事，然后一家一张，一个拿钱，一人拿钥匙就完事了。
那婶子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二十块钱就这么轻易的到手了？
这新来的小知青可真是个好性子的，一点都不斤斤计较的爱沾小便宜呢！
因为着人家没还价，她还特不好意思，非要拉着队长婶子和李青萝在她家吃中午饭，还说要杀只鸡来招待远路来的知青同志。
“你要叫这妮子在你家吃饭我不拦着，不过我可不成的，我那家一屋子老老小小的离了我，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那爷几个饿就饿着吧！老娘还在炕上呢，我可不能不管！”
李青萝也推让，“不用的婶子，我对象还等着我呢！昨儿知青点的哥哥，姐姐们还说要给我们接风的，不好不回去！
您快别送了，我们以后少不了常来常往 ，我刚来不懂的事多着呢！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麻烦！”
“不嫌不嫌，你有事只管来。”
李青萝走了老远回头，见那婶子还在原地站着，挥了挥手，“婶子，快回去吧！怪冷的。”
挽着王家婶子往回走的路上，心情一直很好，她发现自己刚来就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租到了房子这么高兴呀？这二十块钱也不少呢！你应该半年半年给的，小孩子就是不会过日子。不过我想着这钱放在你们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花了，还不如当房租付出去就没劝。”王家婶子拍了拍李青萝的手，“自己开火过日子，不比还在父母跟前，啥都不用操心，干啥都要仔细点才能将家撑起来。”
说到这儿，王家婶子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忘了问问他家要不要肉了，你们不是还有一只鸡一只兔子呢吗？这刚到手二十块钱，说不定能拿出点钱改善改善生活，这不你付出的房租就能往回赚点！”
“婶子，不差这一点半点的。”李青萝好笑的拉着王家婶子往回走，心说就按石柳的性子，那鸡和兔子这会儿说不定都给你料理好了。
果然，一进院子就见到雪地里的血和毛，兔子已经在锅子里炖上了，鸡也切成块准备好了，那石小子跟他家两个小混球正蹲在灶前，一边看火一边侃大山，说得正是她家在部队当兵的大儿子的事。
看来这会儿子功夫自己家那点老底都叫人给套干净了！
王家婶子上手就给了两个儿子一个人一巴掌，“谁叫你们霍霍东西的？这天冻上也不会坏，回头人家石知青拿到县里就能换钱知道吗？
你们几个胆子呀！就敢做主全给秃噜毛去皮的都给剁吧了？你们是馋鬼上身了呀？昨儿不是才给你们吃了肉嘛！
你去打听打听谁家有咱们家这个年过的好呀，又是鱼又是肉的！”
什么呀！昨儿一桌子客人，他们哪里敢伸筷子夹肉？就是沾了点肉味罢了！再说这也不是他们做主的呀！
他们也拦了，这不是没拦住吗！
石柳见了忙站起来挡在前头，“婶子，婶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不关栓柱的事儿，你可别骂他们了，是我叫他们帮忙的。
这不我听你说山上的猎物可以自己做主嘛！我就想着知青点晚上要给我们开欢迎会，正好将这些做两道菜，知青点的锅不够，我就想借婶子家的用用，婶子不会嫌弃我费火费盐了吧！”
王家婶子点了点石柳，“你小子就向着他们吧！在这儿给我整花活是吧！行，婶子不怕你费我家火，费我家盐，还搭你几个土豆子，豆角干，只是你这两道菜出锅要给我全端走，一点都不许给他们留！”
“行，我肯定不给他们留，我都答应没化土开工前，带他们到边上林子里套兔子了，以后肯定少不了他们这口吃的，只是婶子，这给我老奶留下的肉，你不能不许吧！我老奶还说要给我做棉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