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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可惜是你,弃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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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林木脑中灵光一现,除了港澳台,难道是美斯乐来客?美斯乐都是华人,他们每年可是消费了泰国白酒市场的90的份额。难道此人是二叔的人,还是小林秘书的人?他们来找自己做什么?

    林木想起前些天小燕说过的话,老林走了,他们都在争夺老林的遗产。那么这人必定是和自己家族相关的外围人员,只是自己并不认识。

    林木觉得与其猜谜,不如来个釜底抽薪。他直接对来人道,你是我二叔的人?我是林家第三代,不管是谁,都不能杀我。

    来人大惊,以为自己哪里暴露了,否则怎么会被他认出。自己以前一直跟着林金耀,只有他和林金荣等几个林家核心人物认识。但林木是林金荣的独子,一直在清莱长大,说不定也见过自己。于是他狞笑着说,小崽子,既然你认出了本大爷,那么就是你自己自寻死路了。休怪本大爷无情。以后到了阴间,不要记恨我。

    实话告诉你吧,林家,现在是林金耀的天下了。

    果然果然,林木暗想。只是这个自己从来都是尊敬有加的二叔,一点不念骨血亲情,今天竟然派人来向自己下手,端的是阴损毒辣。“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点没错。

    那人把匕首从脑后拿下,抵住林木后心。他的动作极快,一看便知是个行家。

    他大喝道,最后问你,箱子在哪里?不说的话,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林木心说,我若知道,告诉你也就罢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何况虽然我胡诌一个地方搪塞一下,但是不管怎样今天你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把心一横,双目紧闭,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那人见林木如此刚硬,也是出乎意外。林金耀向自己交待任务时,一再强调只要问出箱子下落,不要伤害自己侄子的性命,但此刻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大不了以后被他责骂,失去信任而已。今天这小崽子已经认出了自己,万万不可留下,留下必定后患无穷。

    自从领了任务,来到曼谷以后,他一直跟踪林木想择机下手,但是前几次都因林木身边保护措施比较严密而作罢。威胁殴打莫仁也是他和他的几个弟兄一起干的,林木宿舍的箱子也是他派人去搜查的,只是没有搜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手下从林木箱子里拿了一本郑齐敏送给他的文学社的刊物《迷失》复命,杂志上面正好有郑齐敏的签名——赠心爱的木木。两个木字连在一起,不知道该读林还是木木。这一下子让他通过跟踪郑齐敏找到了这里。

    林金耀给的唯一目标就是找回箱子。他跟着林金耀出生入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着急忙慌过。想必箱子里面大有文章。但是现在箱子下落不明,他去酒店打听,只听说箱子已被主人带走,其他信息一概没有。

    早就听说林家在素贴山上有藏宝的山洞,只是自己没有机会见识。若是哪天有机会,希望自己也能从中分一杯羹。现在林家老大已死,老二和林秘书争权,三代远在曼谷,真的是乱世纷争,惟实力取胜。

    所以,他非常谨慎也非常重视这次行动,反复踩点多次,要不是林金耀催的急,他本来还想再等几天,等时机成熟再说。这种险他冒不起,只能耐心蛰伏,然后一击必杀。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林木认出自己,那么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想到这里,他便不再犹豫,气沉丹田,力贯右臂,眼看着只要一个发力,林木就要毙于匕下。

    据说一个人在濒死的瞬间往往会看到往生,会看到美丽的蝴蝶纷飞,自己周围阳光灿烂,花香宜人,很多过去喜欢的人都会围了上来,热情洋溢,其乐融融。但是林木一个也没有看到。在他感觉到刀尖刺入皮肤细胞组织那薄薄一层膜时,那种态度一般的生硬感和诅咒一般的凌厉劲相结合,散发出一种冰冷如暗夜掉入深渊且加速地失温的悬疑性,他清醒了,睁开了眼睛。

    有人研究过,99的电影和小说或者漫画故事里,此刻最常见的桥段就是:正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一声怒喝,或者一阵脚步,又比如一声枪响等等等等,然后主角光环出现,绝处逢生,皆大欢喜。

    然而,在我们这里,这1不到的孤独与冷僻中,如同一个不认识就是不认识的生字,或者一个不理解就是不理解的道理,再或者一个不满意就是不满意的恋人,此刻没有任何一个奇迹发生,没有风,也没有雨一样的气氛组。

    任何能力超群的英雄或者改变历史进程的侠士甚至一个蹩脚的亲戚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窗外。月光保持安静,树林不动声色,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没有一片多余的灰尘从天而降。一切都是那么正好,正好让他迎接死亡,前往下一个阿布德拉。

    遗憾的是,死神突然发现,赶路匆忙,忘记随身携带镰刀。于是站住了,不知道是该回去拿还是到下一站借。这死亡的关卡突然来了一堆但是,能拯救死神的却看来看去只能是他自己。

    林木身子一挺,大声说道,你知道箱子吗,箱子,箱子在一个法国女人那里。

    刀子瞬间蛇一般收回,仿佛它原本就是软的、活的、弯曲的一个道具。这杀手果然注意力集中,而且要言不赘,身手不凡。

    “说,仔细说说。我听听。”

    林木只得将素贴山遇险一事简单复述了一遍,但是海伦被石头击中则变成了海伦袭击了老林拿了箱子就走,之所以放过了他们,是因为看起来老林已经接近残血,而自己基本上就是基本型的npc。至于后来的自己被外公所救,陌生人杀死刘蓉,这些统统只字未提。

    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但是眼下,自然没有比这现编然而又带着事实的温度的故事再好的办法了。

    据说杀手的智商一般不会高于海豚,但也不太会低于虎鲸。因为比较聪明的人只会雇佣杀手,而从来没有听说过杀手就是最终幕后隐藏的boss,聪明人都不会自己亲自前去杀人。

    所以当听到那人问道,快说,法国女人现在哪里?林木的心终于重新装回肚子里了。他发现自己小腿稳定,心跳正常,脉搏清晰有力。

    她人在曼谷警察局,不过箱子藏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那人一巴掌扇了过来,林木半边脸立刻就肿了。火辣辣地,不知道为什么被殴打后皮肤总有一种疯狂的性感,像一种原产墨西哥或哥伦比亚的一年生或有限多年生植物:高40-80厘米。茎近无毛或微生柔毛,分枝稍之字形折曲。叶互生,枝顶端节不伸长而成双生或簇生状,矩圆状卵形、卵形或卵状披针形,长4-13厘米,宽15-4厘米,全缘,顶端短渐尖或急尖,基部狭楔形;叶柄长4-7厘米。花单生,俯垂;花萼杯状,不显著5齿;花冠白色,裂片卵形;花药灰紫色。果梗较粗壮,俯垂;果实长指状,顶端渐尖且常弯曲,未成熟时绿色,成熟后成红色、橙色或紫红色,味辣。花有两种,一种是白的,一种是紫的,两种花都有四瓣花瓣至六瓣花瓣三种。而且两种花结出来的果实也有所不同:紫花结出来的是紫的,而白花结出来的就是普通的红色。种子扁肾形,长3-5毫米,淡黄色。花果期5-11月;或者一种1970年代以涉谷为中心爆发的日本流行文化,其中走在最先端的女孩们。在上世纪90年代末,她们被定格为茶金色卷发、长丝袜、浓重的眼影和假睫毛做装扮,并携带性感的特征物品的形象,也是至今人们所熟知的文化。她们主要是用来称呼穿戴“她们服饰”的10~20多岁的女性。1990年代时曾特别称这样的女高中生为小她们(コギャル),而这个世代的女性维持原嗜好成为大人,则是不分年代都称为她们。现在的人们只要一提起她们的形象就会想象成头发一般为茶发或者浅色系的挑染,身着制服,脚穿泡泡袜和没有鞋带的皮鞋的女性。在90年代末期也出现了虽然已经毕业,但仍穿着制服在路上聚在一起的女生。《egg》、《men"s egg》、《cawaii!》等杂志为她们文化带来了莫大的影响。

    “老实说,不要捣鬼!”

    看来真话并不受欢迎。林木胡诌道,呃呃,箱子,箱子被他们藏到了一家诊所了。

    自从他来到这座与清莱,与美斯乐完全不同的城市,除了个别属于他和郑齐敏的私人空间,整个曼谷他所知的具体场所寥寥无几。至于樊兵被杀的那间密室,他是提也不想提,提也不敢提。

    而诊所,也许就是眼下唯一能够暂时缓解植物与女性状态的解药。为此,他又加重了剂量:“爱信不信!”

    这种态度感染了对方。原来在紧要关头,只有坚强才能自我复制,人传人。

    “哪家诊所,在哪里?”对方的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

    “昆士街,黄帝。”

    “少给我耍花招,有叫这个名字的诊所?”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表示的是肯定。

    于是林木不再多言,任由他去。

    杀手把刀收起插回刀鞘,然后放入随手都在一旁的布包。布包很大,像弥勒用过的乾坤袋,里面装着多重宇宙。

    杀手温和下来,温和下来的杀手不再是杀手,更像是傻首。

    他甚至拍了拍林木的肩膀:“告诉你无妨,我叫吴方。”

    好吧,搞笑的吴方。

    虽然危险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吴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在等天快亮以后,带林木出去,一起找到林金耀着急忙慌的箱子。

    也有些疲倦,也可能是紧张后的放松,吴方在林木的床沿坐了下来,但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的布包。

    “有水吗?”他问道。

    原来冷血的杀手也需要普通的热水。林木没想到自己一直喝的常温矿泉水对方竟然不满意,皱起了眉头:“有热一点的吗?我胃不好。”

    被羁押在酒店的lee日子过得很煎熬。泰国警方不知道哪位智多星想出了一个以毒攻毒的办法,他们派来四位女警,两人一组,轮换着看守lee。

    “他不打女人!”

    “他憎恨男人!”

    他们对女警的解释并没有打消她们的顾虑,所以一开始在听闻他台风夜的壮举之后,她们四个决定谁也不许走,紧紧守护在一起,保护自己。

    lee被屋外四个叽叽喳喳的女人都快要烦死了。他不能吼她们,这确实违背了自己与异性友好相处的价值观。但是她们后来越来越放松,以致于除了经常大跑调地高声唱歌,还开始偷窥他的私人起居。

    “他的腹肌很不错!”隔着窥视孔,lee能明显感受到她们的骚扰,因为她们有时候会主动要求他做个什么姿势,或者突出一下肱二头肌等部位供她们欣赏。

    如果不从,她们就会在外面大声地起哄,或者故意取笑他某特殊器官过于渺小。

    “像金针菇!”其中一个最矮的半蹲着,眼睛紧紧盯着窥视孔,垂涎欲滴地说道。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另一个最胖的挤过来,“不不不,像个鼠标!”她兴奋地喊道,不知道从哪里取得的想象力加成。

    任由她们胡闹显然不是办法,lee对想出这个点子的泰国同行刮目相看。

    看来只要思想不滑坡,泰国总比美国多。他暗暗地想。

    除了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健美老虎以外,lee对泰国警方的伙食也是越来越不满。他本不是美食家,但是每天千篇一律的鸡柳鱼排罗宋汤让他反胃,而且讨厌的女警有时候还会在他的汤里加上她们令人恶心的毛发。

    以至于他不得不学着讨好他们。时间一长,这种犯人与看守的关系就变成普通恋人般的屎尿屁。那种寻常时分寻常人家的寻常生活,没有升华,没有追求,没有纯粹。夹杂着生活的不易,赚钱的艰辛,以及对往过的遗忘和对未来的恐惧。这不是lee要的生活,他本不该如此。

    “恶俗!”有一天晚上醒悟过来的lee暗骂自己。

    海伦在哪里?海伦死了吗?他想起海伦,自那个天公天母恶语相向大吵大闹大打出手的台风之夜分开以后,他没有一天不想起海伦。可是海伦想他吗?他没有把握。

    双手交叉垫在头下,他仰面朝天躺着。空空的天花板就像他的头脑一样空白,上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盏灯像太阳一样亮着,提醒他你还活着。

    不能关,关了就见不着海伦了。不知为什么,消瘦的海伦在他眼中慢慢地也性感起来。可惜,人总是失去以后才觉得珍惜。lee在个人私欲与工作任务的双重搏击下昏昏沉沉睡去。

    “起来,起来!”不是女警的声音。

    lee大吃一惊,赶紧爬了起来。他和衣而眠,甚至都没有脱掉鞋子。

    有人来接你了。一个警官兮兮的男人温和地说,他穿着制服,佩着武器,语气虽然温和,但是表情一点也不放松地站在床头。这个警察站在不远处,正好是他敢一个乱动就可以一步跨上来制服他的距离。四个女警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从对方的语气中lee判断应该不是坏事,而且软禁了这么久,要是对自己不利,他们可能早就采取更严厉的措施了。

    那么,来接自己的人会是谁呢?除了海伦,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自己在哪里,自己的流浪灵魂。

    他走出房间,很久没有走出这间房间。外面的一切都让他舒服,白的云,蓝的天,绿的大树,红的鲜花。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跟着那位配枪的警官一起下楼,后面还跟着两个泰国警察。

    要是见到海伦,自己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同志?哦,不不不,这太俗套,而且也不符合他们的人设。不说话,紧紧地握手,紧紧地拥抱,热泪盈眶可好?再来交换一个饱含深情的长眼神?看很多电影都是这样演的,lee想。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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