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软柿子

    随着口哨声的响起，宣示着今天的工作完成了，车间里的狱友们都在连连叫苦，伸着懒腰叫着酸痛，熟悉一些的，会问问完成量多大，听到数量不多的，会互相安慰一下。

    有人来问张金花，“张姐，今天新带的徒弟手脚麻利不？影响你的进度了吧？”

    张杰哈哈大笑“今天我的量超额了，这徒弟踩的比我还麻溜，今天都是打的我的工号，我可赚了！晚饭我得把我的窝头多分一个给徒弟。”

    “不用，不用，师傅，是你教的好，我才能这么快学会踩机器。”田雨茜连连摆手，带着些吹捧的姿态。

    吃晚饭时，田雨茜跟着张金花坐一起，饭菜不多，油水也少，但是为了晚上避免挨饿，田雨茜还是一股脑吃的干干净净。张金花倒是真的把自己的一个窝头让给了田玉茜，田雨茜客气着不接，张金花故意板着脸说，“这就开始不听师傅的话了？”田雨茜也就没好意思再拒绝，硬是给加了塞。

    一天的劳作之后，狱友们都拖着疲惫的身体，陆陆续续的回到监舍，三三两两的结伴去大澡堂洗漱。张金花和其他人结伴先走了，田雨茜看着床上放在一角又脏又破的毛巾，有些发怵。可是不用它洗漱，她又没有可用的。

    对面床有人扔过来一张新毛巾，田雨茜抬头望去，竟是一下午都没有见着人的周丽娟。田雨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一下溜下了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了！

    田雨茜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看着玩世不恭的周丽娟，在默默的帮衬自己。

    下床的玉姐不在，田雨茜稍稍松了口气，看到她总是无形的压力，像是老鼠见了猫，总是在怕她。

    澡堂和厕所都在一个大间里，只有中间隔了一堵半高的墙，味道有些冲，加上洗漱的位置不多，大家都排着队，无聊至极。

    好一会儿才排到自己，田雨茜松了一口气，端着盆子去接热水，刚接好准备找位置。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恐怖的声音又响起了，“新来的，英姐还没洗呢，你着急忙慌跑哪样？把水端过来！”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大家都像没看见一样，田雨茜只能低着头，把自己的一盆热水倒给了英姐，旁边的玉姐这才满意的说了个滚字。

    田雨茜默默的排到后面重新排，或许是因为屈辱，或许是因为紧张，一双手把毛巾和盆子捏的死死的，关节发白。心里面在默念，忍忍吧，忍忍吧，总会过去的。

    澡堂的热水供应有限，等排在最后的田雨茜接满一盆水时，已经不烫了，面对这盆冷水，田雨茜不敢洗澡，只能就着冷水打湿毛巾在脸上和身上擦洗。

    洗的慢一些的女犯人们，没有丝毫的避讳，光着身子在周围晃动，这让田雨茜极度不适应，草草的擦洗之后赶紧逃离。

    突然又想起晚上是监舍规定不准出来上厕所的，又赶紧跑到厕所里面解决问题。

    等她从厕所出来，放在外间澡堂的盆子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周丽娟给他的毛巾孤凛凛的躺在地上。

    田雨茜艰难的弯下身子，捡起毛巾，搓洗干净后，回了五号监舍。

    张金花见她最后一个回来，手里只有毛巾，走过来问怎么没有拿盆子。这里发放的东西都是一人一份的，要到一定的时间才会发放新的。遇到物资紧缺，一年也不给换一个。田雨茜低着头，轻轻的摇了摇，眼里噙着泪水没敢说话。

    张金花突然大声的吼了句:“欺负新人自己要有个度，再一，再二，不再三，明天她的盆子不回来，谁也别想好过！”

    整个屋子里22人突然安静，聊天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张金花拍了拍田雨倩的肩膀，“柿子都是挑软的捏，你越软别人越欺负你。你自己不强硬，没人能帮你！”

    张金花的这句话，在田雨茜的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这一晚上不再有眼泪陪伴，或许是一天的劳作，田雨茜睡得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