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挖野菜
那日深夜，他犹豫许久，还是打开了苏灵衣写给叶轻轻的信。
寥寥数语，很是简洁。
简洁到有些反常，而且，字里行间里都透着隐晦的指向意思，好像是在骂谁，但用的字眼是‘它’，那就不是指人，是指的其他东西，这让林天空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更何况，叶轻轻一直想摆脱他……
翻掌捏了捏指骨，他放下一锭金，跨步离开棺材铺。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小跑上前，看着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里，这才确定这尊杀神终于走了！
只是转过神来，思忖半响，他还是对这俊俏男子的爱好不敢恭维，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一个生了四个娃的人妇。
要是叶轻轻在这里，必当澄清自己。
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看着像是生了四个娃的人吗？！
可惜叶轻轻不知道，对棺材铺里发生的事也一无所知，满心欢喜带着人回到王家，又从柜中取出最后一点碎银。
指尖捻了捻碎银，她忍痛割肉地交到几个小伙手上，问：“你们能不能帮我挖个坑？”
小伙面面相觑，皆是一愣，转念又想到那个黑衣男人的叮嘱，有钱不赚白不赚，人也说了给自己翻倍。
随后，他们缓慢点了头：“行。”
长长睫毛倏然抬起，叶轻轻眼底惊喜至极，她指了山脚下的一块地，“挖那就行。”
出门之前，她就考量过了，那块地最合适。
依山傍水，应该极好。
其实也是因为穷，要不是没银子，她也不至于让王二狗葬在那，一定请个和尚把关风水，再请良辰吉日。
几个小伙听着叶轻轻的话，再走了一段路，到了山脚下，挖出一个棺材坑来，把人埋了进去。
做完这些，天擦黑得差不多了，还剩些许霞光在黄昏时的天空展露，几个小伙也不再耽搁，潦草处理了一下，就和叶轻轻告别，转身便走了。
这个全程，大娃一直领着小萝卜头们看着。
他们没有喊饿，也没有说话，沉默蔓延，气氛悲恸。
擦了擦眼睛，大娃低声：“爹，你一路走好……”
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着叶轻轻用小刀在木板上划拉着什么，发出刺耳的声音，顿了顿，她意识到什么，回头望过去，几个孩子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
叶轻轻：“……”
幸好她手脚利落，只剩下最后一横，无视这近乎尴尬的场面，刀锋刻下最后一道。
王二狗之墓三个字刻得严谨。
叶轻轻把浮于表面的木屑吹干净，竖在小小的坟堆面前，又不知从哪变来几根蜡烛，插在墓碑前。
烛火摇曳，叠影幢幢。
好似有人吹着气一般，寒风自她颈后吹过。
一个哆嗦，叶轻轻连滚带爬地藏进大娃的身后，严严实实的，过了好一会，方才探出一个脑袋来。
将自己怕鬼的形象出卖得一点都不剩。
大娃：“……”
二娃噗嗤一声，直接笑出来：“姐姐，你怕什么？”
叶轻轻意识到自己丢脸的行为，抿着唇，低声：“我，我这不是冷吗，借着躲躲风。”
二娃又笑了两声，身后三娃四娃也被叶轻轻的动作逗笑了，放肆大笑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原先的悲恸、难过，和仿徨从几个孩子的肩头一扫而过，好似从没有留过痕迹。
于叶轻轻的督促下，几个孩子恭恭敬敬给王二狗的坟头鞠了躬，又说了会话儿，等到天色不能再晚的时候，她把几个孩子带回了家，清点家中的粮食。
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是真的能吃。
满满当当的大缸里，如今只剩下一餐的量，其中还是野菜居多，番薯土豆已经快要见底。
顿了顿，叶轻轻还是拿了出来，准备了一餐美美的晚餐。
有大娃在旁边打下手和指点，这顿晚餐叶轻轻终于没有把自己的脸蹭得跟花猫一样，味道也比之前要好了不少，饿了许久的孩子已经大快朵颐地开始吃了起来。
叶轻轻也是真饿了，用筷子舀着，吃了起来。
只是一边吃，她还一边盘算着今日回来所见到的野菜地，想着明天挖点回来。
不然她和几个娃娃估计都能饿肚子。
……
隔天一早，叶轻轻起了一个大早。
前夜没睡好，昨天又太累了，她休息了一天，完全不够，双眼困倦地睁不开，但她还是摸到厨房前，烧了一锅热水，舀出几瓢来，就开始煮为数不多的野菜。
舀出来的和冷水混合在一起，便成了洗脸水。
最先起来的是大娃，她给大娃洗了个脸，就开始询问王二狗平日爱去的野菜点。
大娃目光怀疑，“你行吗？”
怎么不行？现在不行也得行。
总不能喊几个娃娃去割野菜吧，叶轻轻良心会痛，她低垂着眼，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是不是小瞧了我，昨天你爹都是我拖回来的。”
大娃：“是你，还是那个棺材铺的人？”
话是事实没错，但叶轻轻可不能承认：“那我也拖了一阵，是不是？所以挖野菜的事，你就交给我，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家。”
大娃拧紧了眉头，最后还是吐出两字：“我要跟你一起去。”
叶轻轻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二娃一个人管不住他们，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大娃缄默片刻，他何尝不知道。
目光环视周围一圈，他冷哼一声，重新找到理由：“我要是不去，你能认出真正的野菜吗？那也有和野菜差不多的草药，要是吃死人怎么办？”
即便叶轻轻这两日在记野菜的模样，也不能打包票自己全部认得。
顿了顿，她想了想：“你画给我？我对着找。”
大娃一副无语的样子：“家里没有笔墨。”
最差的笔墨，也得是村里有几块地的人家才能买得起的、
像他们这一穷二白的家哪里买得起。
最后，还是叶轻轻背着竹筐，领着几个萝卜头，去采摘野菜。
叶轻轻在下边采野草，大娃就领着几个孩子在上面玩，顺便捡点树枝回去当柴火烧。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到几个小土豆。
只是还没采满竹筐，那土坳坳上出现一道身形，他微微垂下眼，神情很淡。
叶轻轻脑海里的警报骤然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