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关中大战(三十一)
“合战赵云?”
关羽和张飞毫不迟疑,当即出手抢马!
这也是他们的习惯,大哥所言,无需质疑!
张飞虽然身陷险境,不过廖化也已是强弩之末!
张飞极力横矛一扫,一举荡开周边数十老卒的绣春刀!
看到廖化还在喷着血上前拼命,张飞当即纵身扑向一匹战马,抱着马脖子就跑!
一群老卒抬弩想要射杀,可张飞还吊在马脖子下,一时根本无法瞄准!
反而廖化冲到一半,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神色瞬间萎靡!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廖化重重喘着粗气,眸光渐渐黯淡,喷着血沫支支吾吾:“你们别看老子这样,老子死不了,还能抢救一下!快喊军医过来,千万不能放弃治疗!”
一个老卒迟疑:“将军,要不先止血吧!你伤成这样,刚才何必拼命!”
“你懂个屁,老子拼命,是为了活命!”
廖化眸光越来越黯淡,语气越来越微弱:“老子不敌张飞,若是怯战退让,就必会与你等一起被杀!只能与他拼命,才可等到……”
他话未说完,忽然“砰!”的一下,一头怵在地上!
脑门上顿时鲜血淋漓,浑身也如一个血葫芦,四处飙血!
不过他已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相比于张飞抢马逃窜,关羽对战高顺,则要艰难许多!
高顺长槊在手,武艺刚猛霸道,大开大合!
关羽无马可骑,步战之下,屡屡落于下风!
他虽疑惑扬州军哪来这等人物,但当下显然不是问询良机!
不过久战之下,他也发现了高顺的弱点!
只要靠近扬州军老卒,高顺招式就要收敛许多,害怕伤及这些老卒!
这也是扬州军大将之间的差距!
廖化鏖战张飞,需要与老卒合力,否则必死无疑!
而高顺力战关羽,则需避开军中老卒,否则只会束手束脚!
此刻关羽无心再战,只图抢马,当即挥刀扑向一群老卒!
高顺果然心有忌惮,匆忙挥舞长槊,替老卒们格挡关羽!
关羽则借着长槊撞击长刀的力道,身形一荡,拽住了一匹战马缰绳!
对于他们这等猛将来说,驯服普通西凉战马,只是儿戏!
关羽毫不迟疑,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就跑!
一路倒拖着长刀,担心高顺来追,影响了大哥计划,当即回身大喝:“无名鼠辈,有胆来追!”
“拖刀计……你在高某面前,竟然玩弄这套儿戏!”
高顺向来不苟言笑,闻言也只是挥舞长槊,在地上一挑,冷冰冰道:“冢中枯骨,砧板鱼肉!你不过一个将死之人,高某无意理会!”
他的确并未理会!
不过长槊一挑间,地上一块风干的马粪,却如暗器一般破空而去!
“啪!”
关羽还要回身喝问,就被马粪迎面击中!
他连寻常小卒的暗箭都躲不开,更何况高顺的暗器!
马粪硬邦邦破碎,砸了他红脸上一块淤青!
破碎中心,软绵绵一滩,更是溅了他满头满脸!
刺鼻的气味,正在他最满意的长须上不断飘逸!
关羽恨得红脸转青,青脸转紫,紫脸转黑!
可惜高顺根本再未看他一眼,反而纵马直奔周泰!
毕竟高顺不是拜关公的黑社会,对他没什么敬畏!
放任他离去,最大原因,也是心系周泰!
刘备看着二弟三弟相继离去,当即毫不犹豫,抛弃韩遂,飞扑到战马前!
韩遂还在与太史慈苦战,见到刘备策马就跑,顿时脑袋充血,破口大骂:“大耳……你娘,你竟然不招呼老子一声!”
他气急败坏,却也心头无奈!
大耳贼这厮逃亡半生,化缘半生,诓骗半生!
一路视所有人为蝼蚁,无所不用极其,的确心狠手辣!
不过这厮对待两个兄弟,却极为赤诚,堪称仁至义尽!
之前他们志在逃亡,这才合谋斩杀亲卫军大将周泰,引发亲卫军混乱!
此刻计谋已成,最佳应对,就是在此等待禁军突围后的混战!
甚至在此期间,他们还可在此合力斩杀太史慈!
如果朱儁与杨奉率先赶至,他们联手斩杀廖化,也未尝不可!
至于张飞涉险,只要能牵制敌军,死了又何妨!
兄弟不就是用来出卖的!
他出山造反以来,结拜过的兄弟,哪一个逃过他的毒手!
只是大耳贼这厮,刚听到三弟犯险,就执意去合战赵云!
虽然在重甲骑兵阵前鏖战,亲卫军的确不敢随意放箭!
重甲骑兵如果在意赵云,也的确不会参战,将他们一起踏成肉泥!
反而扬州军大将参战越多,就越会影响重甲骑兵的冲锋军阵!
甚至赵云如果顾全大局,只会提前让出重甲骑兵的兵道!
他们可在重甲骑兵,与其它几路大军的夹缝中寻找生机,但也极为凶险!
无论如何,都不如趁着此地混战,逃进京城!
可恨大耳贼已走,甚至根本没有理会过他意见!
而他在此独自等待混战,也必会提前死在那个高顺手中!
如今之际,还是得跟着大耳贼一条路逃到黑!
甚至朱儁与杨奉,冲出火海,也只能跟大耳贼合战赵云!
否则单凭他们两人,也只能死得无声无息,制造不出一丝混乱!
韩遂心头无奈,当即虚晃一枪,纵身扑向一旁战马,开口大喝:“青山不改……呃!”
他已经拽上了马缰绳,本想说句体面话逃亡!
可惜话未说完,就见太史慈已经举起一张强弓!
一箭破空,毫无滞涩,显然箭法极为高明!
一箭命中他仅仅露出的半个耳朵,顿时将他的后话全都憋回了肚里!
这厮显然是个箭法大家,如果在此啰嗦,难免为其所害!
甚至逃跑也得小心一些,免得再被这厮看出破绽!
“你他娘的,喜欢耳朵,何不去射大耳贼!”
韩遂藏身战马一侧,气急败坏:“老子去取周泰与廖化狗头,你若有胆,尽可阻拦!”
他当然不是废话,只是害怕这个大胡子再来一箭,伤他战马!
当下也是出言威胁,乱其心智!
只看周泰与廖化在这个大胡子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话一落下,他也纵马狂飙,尾随刘备而去!
好在他赌对了,太史慈闻言,的确并未追击!
反而匆忙调转马头,直奔周泰而去!
实则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去与赵云武斗之人,都是自寻死路!
关中战场,大军合围的巨网疏而不漏,早已编好!
赵云只要让开重甲骑兵的兵道即可,何必理会他们!
以赛龙雀神速,他们谁能追上赵云!
之后讨逆军,山地军,无当飞军南北合围,他们只会死于乱箭之下!
太史慈战马刚动,高顺的嘶吼声已经迎面而来!
“快来统领大军,谨防禁军突围!”
高顺语气中略显急切,沉声大喝:“行伍中人,生死自有定数,不可意气用事!你我军令是封困东路,不可怠慢!那两个老家伙要突围,就放他们去送死!但禁军士卒,无人可过!”
他们在此地乱战,实则不足一刻钟!
不过他们没有大将坐镇,全凭各级校尉临阵指挥!
禁军却有朱儁与杨奉带头冲锋,已经突破进了八十步内!
禁军士卒,甚至已经在凭军弩,与亲卫军对射!
只是禁军还需冲锋,而且军弩操作复杂,至今只射出了一轮!
不过他们的封困局势,依旧岌岌可危!
只有将八十步内的禁军士卒全部消灭,才可保他们亲卫军将士性命无忧!
反而纵马疾驰,带着盾牌突围的朱儁,杨奉两人,不需理会!
如果与这两个老家伙近身缠斗,必会放更多禁军进入八十步射程!
不如让他们突围而去,到重甲骑兵面前寻死!
“我知道了!”
太史慈大胡子颤了颤,咬牙挪开在周泰身上的视线,纵马冲到军阵前方!
他知道高顺说得有理,一切都该以军令为重!
只是周泰浑身浴血,还拄着绣春刀立在原地,倔强的不肯倒下!
往日高傲的头颅低垂,眸中再无之前飞扬跋扈的神采,显然已经奄奄一息!
此刻姿态,明显是怕一旦倒下,就再难交代后事!
如此时刻,他却不能近前询问,心中悲恸难以言表!
“传令!”
太史慈紧咬牙关,语气没有一丝情感:“全军仰射,毙敌八十至百步!西风正烈,这是天助我军,杀!”
整个雁行阵左翼将士,顿时心头一亮,齐齐向上抬起了军弩!
西风已经吹了多时,可惜他们心系主将安危,一时竟无人想到!
只有太史慈这般骑射高手,才会将感应风向,化为刻入骨髓的习惯!
一支支利箭当即呼啸西风,在浓烟中穿出道道划痕,随即破空而去!
利箭齐发,裹挟着滚滚浓烟,一路东向!
利箭坠落,却溅射起朵朵血花,声声惨叫!
一语军令,当即改变了战场形势!
一轮轮利箭排山倒海,几轮之间,就已将冲入八十步内的禁军屠戮一空!
甚至前方一百二十步,依旧有禁军的濒死惨叫声响起!
此起彼伏,随即与尸骨一起,被大火吞噬!
朱儁与杨奉互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心头寒意!
大好局势,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难道十四万禁军,准备充足,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快!冲出火海!”
朱儁一策战马,嘶声厉喝:“为今之计,只有先去与刘大耳合力,在重甲骑兵阵前大战赵云,才可迟滞重甲骑兵冲锋,为我军抢得最后一丝机会!”
事到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
即便知道刘备算计,也正如韩遂所想,只能无奈为之!
否则他们二人,想合力斩杀扬州军任何一员大将,都极为艰难!
甚至陆扒皮还在靠近,正被亲卫军所有将士关注!
他们如果稍一转向,试图斩杀陆扒皮,就必会被乱箭钉死在原地!
唯有迟滞重甲骑兵冲锋,才有机会换得禁军冲出火海一战!
也只有禁军乱箭齐发,才有机会全歼亲卫军!
甚至包括陆扒皮!
“老子他娘的是倒了血霉,才上了你京城这艘破船!”
杨奉颓然:“阵斩赵云,如何斩?我们若是斩了赵云,就会被重甲骑兵踏成肉泥,没法迟滞他们冲锋!可我们不斩赵云,难道赵云就会放过我们?无论如何,还不是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他也同样进退两难!
此去就是一死,可惜他已无从选择!
即便有心逃亡,扬州军也不会放过他这个敌军主将!
唯一遗憾,是之前只想混口吃食,为何就投奔了朝廷!
明明扬州规矩,同样管人温饱,为何就没考虑扬州!
无非是碍于颜面,按照扬州军规,所有人都要从小卒做起!
偏偏他为白波军统领,不愿居于人下!
何况扬州军有周仓在,那是个真正的黄巾军元老!
黄巾起义时,周仓就已是地公将军张宝的部将!
而无论是他白波军,还是黑山军,却都只是黄巾军的残部而已!
论及身份,周仓做将军时,他们只是步卒!
这份颜面,也让他没有考虑扬州!
可惜,为时未晚!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徒发牢骚!”
朱儁面沉似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而且以赵云武艺,你真以为那是待宰羔羊,只看你敢不敢杀?”
他点到为止,就已没再多说!
话落就已纵马前冲,跨越火海狂飙而去!
直到越过亲卫军松松散散的雁行阵,他才略微疑惑!
这些如狼似虎的扬州反贼,竟然无视了他!
那个脸色冰冷的高顺,也只是像看个死人一样,随意瞥他一眼!
他准备好的一场血战,竟全然无用!
亲卫军放任他去冲去重甲骑兵,却对他麾下禁军大肆杀戮!
杨奉与他同样疑惑,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此刻也显然不是迟疑之时!
他们不由分说,当即纵马冲向遥遥在望的一骑!
正是同样冲击而来的赵云!
赵云横端长枪,飞扬跃马,率先迎上了疾驰而来的张飞,当即纵马逡巡,凝声喝问:“就是你趁着许褚重伤,出手偷袭的?”
“老子不只打伤了许褚,还砍了廖化!”
张飞龇牙,扯着破锣嗓子,眉开眼笑:“对了,老子的二哥,砍了周泰!老子大哥,砍了太史慈!今日我们三兄弟合力,还得砍了你!”
武将骂阵,向来如此!
先声夺人,一万大军也能说成雄师百万!
只图震慑敌将,夺人心志!
可惜他面对的,是赵云赵大胆!
“你……你说什么?”
赵云呼吸陡然一沉,咬牙笑问,却字字铿锵:“生死大事,还当慎言啊!”
他脸上在笑,语气却格外沉重有力!
好似将每一个字都钉在了空中,迎风不动!
与此同时!
陆远终于到了亲卫军左翼,把耳朵贴到了周泰嘴边!
“阿泰,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主公,快给末将请军医,要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