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妨同我做个交易
江成如往日般来到了朝云巷中，却意外得见到了楚青黛站在巷口，似乎是在等他。见楚青黛站在前方，江成身边的人迅速转过了身，楚青黛见到他的背影，认出他便是前几日在朝云巷碰到的人，出声喝止，“站住。”
那人转过身来，二人对视，楚青黛明显的感觉他的眼神躲闪了几分。
“你究竟是何人？”
见楚青黛询问，江成赶紧上前来站在二人中间。
“公主，这位傅老板，便是当日我要向您引荐之人。”
“傅老板？”
“在下…傅应程…”
“傅应程？江老板的朋友定然不是普通人，不知傅老板在何处高就。”
“想来您便是江兄口中的三公主的，我乃一介商人，寻常做些牛马放牧之事，倒是极难得见到这北国的显贵之人。”
“傅老板先生送了个羊脂白玉镯作为见面礼，对于我这个素昧平生之人出手都如此阔绰，又怎会是一个普通人。”
“羊脂白玉镯是原大蛮国的国宝，傅某想着应当配得上公主的风姿，便托江兄送了过来，不知公主可还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
江成见二人你来我往，丝毫没有谦让对方的意思，便率先出声打断了二人。
“公主，不知今日在此所谓何事？”
楚青黛看了傅应程一眼，又朝江成使了个眼色，江成心领神会，同她走到一旁。“公主请说。”
“江老板，听闻近来同沈相走的很近？”
“倒算不上很近，公主这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沈府的消息？”
楚青黛自觉江成此次来到北国目的绝不单纯，只是这段时间他的言行，愈发让她变得不理解。江成是个谨慎的人，所以这段时间她派人探听他的行踪，江成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他却浑然没有遮掩，似乎是有意让她知道似的。
她知道从江成这里打听不出什么，便也死了心，先行离开了。
临行前她看了傅应程一眼，傅应程却有意躲开了她的目光。
还未到公主府，她远远看到了欧阳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刚下车，井叔迎了上来，说是有人造访。
“可是欧阳王爷？”
井叔点点头。
欧阳玉麒此刻坐在正堂喝茶，见楚青黛回来，站起身来问道，“公主这是从哪回来？”
“去找江成了，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这个事情？”
“是说那个财产丰厚的西域客商？我倒是听说过他的事情，今日是因为我收到了一个消息，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必须第一时间来找你商量。”
“什么事？”
“近来沈南又有了异动，听闻他正在暗中买入兵马武器，以及大量的炸药。”
“炸药？”楚青黛蹙起了眉头，“他要做什么。”
“公主不觉得奇怪吗？”
“嗯？”
“我这边收到沈南暗中筹集武器兵马并买入炸药，那边却正好有个生意做的极大的西域客商来了此处，您不觉得太巧合了些吗？”
“江成或许同此事有关系，只是…”楚青黛没有将剩下半句话说出口，江成与裴家的关系不为外人知晓，但楚青黛却知道。江成他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上赶着为一手陷害了裴隐的人做事。
“此事还需进一步查探。”欧阳玉麒接着说，“国公爷…徐大人如今如何了？”
“消沉了几日，这些日子倒是振作起来了，徐家大嫂前日查出了身孕，已有两月了，我想他看在孙儿的份上，多少能开心几分，想来你我也是棋差一招，当日竟都没看出莫衍之的的心思。”
“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了，沈南是给莫衍之许了什么。”
“商人，利字为先，我想江成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他能帮沈南，就能帮你我…你我如今，便先下手为强…”
楚青黛点点头，江成曾说有位做边牧生意的老板来了此处，那么指的便是傅应程。傅应程能让江成为其牵线搭桥，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
楚青黛将目光投向了傅应程，为免打草惊蛇，她借助了欧阳府的暗卫，暗卫们很快来禀，傅应程如今住在朝云巷中，依稀就是那日她看到的新造成的大宅。
借口来朝云巷看望尉迟素素和纪小六，楚青黛带着惊蛰来到了朝云巷中。
到了那处气派的大宅，楚青黛停下来多看了两眼，较之前几日看到的，大宅门口已经立上了傅府的牌匾，只是此地总是关着门，即便是白日里，大门也是紧闭着的。
“走吧。”楚青黛对身后的惊蛰说道。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门中走出来的，正是背着双手的傅应程。
“公主既然有话要问，为何不进来。”
“傅老板看来对本公主早有关注了。”
“公主请吧，”傅应程将大门的位置让了出来。
楚青黛没有犹疑，带着惊蛰走了进去。
傅应程的院子装饰得极为雅致，楼阁水榭下是曲溪蜿蜒，内里养着几条锦鲤，正游得自在。
这样的院子，不由得让她想到了沈傲的后花园，那成片的海棠树，荒废了这大半年，怕是开不了花了。
傅应程走到楚青黛身边，笑着问，“公主觉得这院子如何？”
楚青黛对脑中突然出现的想法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赶紧将思绪拉了回来，回答了傅应程的问题。
“此地此景，倒是十分雅致，与宅子的恢弘大气也是相得益彰。”
“能得到三公主的一句夸赞，也不枉费这园子修整了这许多时日。”傅应程说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既然已经进来了，公主便说吧，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傅老板觉得本宫为何找你？”
“较之我，江兄与公主似乎更熟悉几分，公主今日却来找了我，所以此事定然不会是什么小事，公主是想问兵器军马的事吧。”
“你承认了？”
“我为何不敢认，我来这北国一趟，是为了见见这向我定兵马的人是谁，我的马队一匹匹都是精壮骏马，如今突然出现一个人要将所有成年马匹全部订下，我自然要来见见。”
“傅老板是个爽快人，今日我来，是想同你做个生意。傅老板既然有兵马武器的生意，我便多出三成，将此生意买断，傅老板可答应？”
“买断？不愧是掌管着私库的三公主，出手也比其他人阔绰许多，只是我傅应程做生意，向来只看心情。”
“傅老板是要拒绝我了。”
“公主的提议的确让我很心动，只是我也知道，得罪了相爷，我在北国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傅老板没有想过，得罪了本宫会有什么下场吗？”
“公主，如今许多事本不需要您插手的。”
“ 你指的是什么？”
“如今的日子得来不易，若是可以，还请公主好好珍惜。”
傅应程此话意有所指，楚青黛听完，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熟悉的感觉，来不及多想，她的手就伸向了傅应程，她想看看，傅应程，会不会是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只是手还未伸到他的脸边，就被傅应程伸手握住了。
“公主，您这是在做什么？”
“抱歉。”
楚青黛自觉有些失礼，有些尴尬得将手缩了回来。
“公主莫不是觉得我是他人假冒？”傅应程将脸凑了过来，“公主若实在不信，可以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易容的痕迹。”
楚青黛心中知道此事是她想多了，笑着拒绝道，“傅老板说笑了，只是你方才的话，很像我一位故人同我说的。”
“公主的故人，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不在了。”
“抱歉，傅某不是有意提起公主的伤心事。我还是那句话，公主如今管着一方私库，有财有势，实在不必将自己深陷险地，与虎谋皮，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傅老板既然知道与虎谋皮不是什么好事情，为何还要让自己深陷危险。”
傅应程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来，“自然是为了钱了。”
他的身世背景，楚青黛还来不及查探真假，只是在听得江成曾经提起，是位边牧大户，边牧大户能搞到武器，这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傅应程，必定还有事情瞒着他们。
楚青黛自觉今日问不出什么了，便出声告辞。
傅应程在身后喊住了她，“公主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事？”
“此事本与你无关，若你真的动了私库的钱来干扰了这桩生意，那么背后受益之人，会是谁。”
出了傅府，楚青黛仍旧想着傅应程的话，惊蛰看着她神色不对，开口询问道，“公主，是否要派人去查查傅应程的底细。”
“查不出来的。”楚青黛朝惊蛰说道，“他处事张扬，定然已经思虑到身世背景一事，所以即便我们去查，查出来的也是他想让我知道的，而不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那您是在思索何事？”
“在想他说的最后那句话，背后受益之人…会是谁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了纪府门前。
纪小六和尉迟素素的府邸与傅府相距不远，纪府的人见楚青黛打扮不凡，便赶紧进去禀告了，并让人好生接待，将楚青黛和惊蛰迎到了里头候着。
尉迟素素正好爬到了院中的假山上，见到二人，在上头高兴得挥挥手。
楚青黛笑着点点头，对惊蛰吩咐道，“刚刚的事不要同他们讲，尤其是纪小六。”
“奴婢知道。”
另一边，欧阳玉麒自离开公主府后就被欧阳凤稞叫到了凤仪宫中。
凤仪宫中，欧阳玉麒结结实实得挨了欧阳玉麒一巴掌，他有些吃痛，却不敢忤逆长姐，只得垂着头，乖乖跪着。
欧阳玉麒被带到了偏殿设的灵堂前，上头供奉着的是欧阳行之和百里钰的灵位，欧阳凤稞要他跪在这里，好好向欧阳氏的祖先认错。
“长姐。”
“想通了吗？”
欧阳玉麒知道欧阳凤稞为何生气，只是现在的事，他一定要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欧阳凤稞见欧阳玉麒不吭声，接着往下说，“你以为楚青黛那丫头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人物吗，你如今是自担风险而不自知。”
欧阳玉麒平日是不敢反驳欧阳凤稞的，只是今日他却正面回应了欧阳凤稞的话，“长姐，我与三公主做的事，与您是一样的，你觉得我与三公主如今做的事危险，只是您做的事，何尝不是？”
欧阳凤稞的确在私下与沈南有所往来，只是沈南为人狠戾，他不愿意欧阳玉麒被他牵连，所以才希望通过自己的势力能解决此事。
“我做的事，你不用管。”
“长姐，沈南为人你比我更加清楚，与他合作，实在太危险了。”
“我说了你不用管我。”欧阳凤稞转过身去，背对着欧阳玉麒说道，“明日我便去回禀皇上，让你尽快回到清河郡中，崔家姨娘逝世未久，她的灵前还需要你去尽孝。”
“欧阳家训，但有一人，也要护得北国皇室安稳，所以长姐，我不能逃避。”
欧阳凤稞看着欧阳玉麒，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跟在她身后跑的奶娃娃了，欧阳玉麒已经长大，这欧阳一氏的重担，总归是要落到他身上的。
欧阳凤稞叹了口气，“罢了，你要做什么我不插手，只是一点，你莫再同楚青黛那丫头有什么牵扯。”
“长姐，我并非同三公主有何牵扯，我只是希望能借助她达到目的。自从沈傲死后，她对沈南的恨意更甚，她是当朝公主，也是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一位公主，若能好好利用，必定能为你我增添助益。”
“你对她，当真只是利用？”
“自然是的。”
欧阳玉麒嘴里这么说，却不自觉回避了欧阳凤稞的目光，楚青黛如今是他的饵，借助楚青黛的力量同沈南斗，等到二者两败俱伤，他才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只是现下听到欧阳凤稞的话，他心中也有了丝嘀咕。
他对楚青黛，真的仅有利用的心思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