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故人造访
惊蛰神神秘秘得,将楚青黛带来了正堂中,堂中已有一人坐着等她,见楚青黛过来,笑着转过了身。
“霖姐儿,你回来了。”
许合霖嗔怪道,“怎么如今架子大了,惊蛰去请了这么久都不见你出来,难不成知道是我,故意摆架子了?”
“怎会,你不是去江州了吗。”
“去了,也见过了满山的桃花,只是如今桃花看腻了,便想回墨江城了,一晃四个月过去,如今见你倒是春风得意。”
“你倒别急着打趣我,三公子可是追着你去的,怎么如今舍得让你一人过来。”
许合霖的神情突然严肃了几分,“他几日前接到了安国公府送来的信,说是大公子有些不好。”
“大公子怎么了。”
“是以前落下来的病根,只是突然严重起来了,他接到信就决定回来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便也决定回来看看。”
“大公子是世子,若他不好,国公爷怕是会接受不了。”
许合霖点点头,“今日我们刚进城,他着急回国公府,我的身份不方便跟他回去,便想着先来看看你。”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这宽敞得很,你便留下来陪我。”
“这公主府高门大院的,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在来前已经在悦来客栈订好房了,我还是住在那里自在些。”
“你若不想住在公主府,却也不是非要住到客栈中,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楚青黛命井叔备车,备了车后,楚青黛带着许合霖来了东大街,进了望江楼中。
“望江楼,怎么,这是你的手笔?”
“现在是你的了。”
“你是什么意思?”
许合霖进了楼中,望江楼内里的装潢陈设与原来的饮碧楼并无二致,一箪一瓢,都如同复刻过来一般。
楚青黛笑着问,“如何,可还满意?”
“三公主如今手笔这么大,这么大一间酒楼,我可是不敢收。”
“望江楼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楚青黛笑着说,“不过还请许老板将最里面的房间留给我。”
“你啊。”许合霖笑着打了她一下,她知道楚青黛是因当日饮碧楼被烧一事心有愧疚,便也决定收下了这个楼。
许合霖跟着楚青黛去望江楼的时候,徐昕白已经回了安国公府。
管家正好把大夫送出了府,见是三少爷回来,不由得有些激动。
徐昕白一把将要行礼的管家扶了起来,着急赶往了徐墨白的院中。
徐墨白的病是年后才开始发作的,起初以为是寻常风寒,喝了几副药也不见好,开春天气变暖,人却越来越虚弱了,如今缠绵病榻,瘦了许多。
徐昕白过来的时候,徐墨白正在与徐江说话。
“父亲,之后的事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不要说胡话,大夫也说了,只是如今时气不好,等过些日子你养好了,我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帮忙处理。”
“我的身子我自己是最清楚的,父亲如今年纪也大了,还是不要过多牵扯朝堂之事了,二弟有军功,三弟有才能,有他们俩在,我想徐家并不定败落。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清落了,在我走后,望父亲能帮她再寻一名可靠之人,清落,她还如此年轻,至于这世子之位,便由父亲定夺了。”
徐昕白听闻此言,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徐江见门口有人影晃动,厉声道,“什么人在门口偷听。”
“父亲,大哥,是我。”
“三弟,”徐墨白挣扎得从床上起身,“你回来了。”
徐昕白上前扶起他,让他能靠在床上。
“接到消息说大哥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就赶紧回来了,我这数月没有在府中,父亲和大哥可是挂念我了?”
“巴不得你不回来。”徐江笑着说道,语气也轻松了几分。
“你们俩兄弟有话要聊,我就不掺和了。”
徐江走后,徐墨白看着徐昕白,语气严肃了几分,“这次是我让人传信给你的,我如今已没有多少日子了,在我走之前,有些事情我要先交代给你。”
“大哥说什么呢,我刚可听见了,父亲说等你好了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予你做的,你可不能假手于人。”
“别闹,我要说的是正经事。”
徐墨白咳了几声,接着说道,“等我去后,这世子之位要落到你和二弟身上,如今安国公府逐渐没落,咱们的父亲已经年长,若没你二人帮衬,必然力不从心。如今郝家势力虽被削减,柳氏一族却在兴起,而沈氏,早已自成一派,虎视眈眈,我向来知道你不愿意牵扯到朝堂局势中,可若有一天,这世子之位交到你手里,这徐家一脉,便牵系在你身上了。”
“智者劳心,大哥知道的,我从小被娇养惯了,当不得此大任。”
“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你是什么样我最清楚不过,你当得起。”
“可是二哥比我年长,又有军功在身,比我更加适合…”
“三弟说适不适合可不作数,我可不愿意困在这一方四角堂,这些操劳的事,咱们兄弟俩谁都担不起,只有大哥担得起。”
徐少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他在云城听得徐墨白不好,递了移营文书后就赶紧赶了回来,风尘仆仆,还来不及换下戎装。
徐墨白看到三年未见的徐少白,自然满是欣喜,喊过他来到床前。
“大哥别介意,我这一路骑马赶来,身上全是风沙,可别将你这床榻弄脏了。”
“你奉命在云城操练兵马,如今贸然回来,可有问题。”
“我接到信后就向上级递了移营文书,算算日子也应该送到了,大哥如今病中多虑,难免胡思乱想,在我们兄弟面前说说是无妨,若是被外人听了,可是要笑话了。”
徐墨白摇摇头,“你自小能言善辩,我不与你争论,只是如今你们兄弟二人都在,我还有许多事交代你们。除了照顾好父亲,担负起徐家的重任外,就是清落…若我走了,希望你们能照顾她,若她下半生无所依傍,也希望你们能让她衣食无忧,终老一生。”
“大嫂她…”徐昕白想说些什么,徐少白在底下捏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打扰。
徐墨白却没有再说什么,“我有些困了,二弟你多年未回,应当先去拜见父亲,至于三弟。”
“他同我一起去。”
徐少白拉着徐昕白往外走,在外头,碰到了紧靠在窗边的莫清落,莫清落脸上泪痕未干,一见两人,赶紧随意抹了一把,直起身来问好,“二叔,三叔。”
“大嫂。”
莫清落朝内看了一眼,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既然相公睡下了,我便再过来吧。”
“大嫂慢走。”
徐少白两人走远,徐昕白才敢开口,“二哥,你的移营公文未到就私自回朝,是否真的无事。”
“无妨,明日去兵部领五十军棍就是了,倒是你,大哥前几个月传了家书同我说,说你和许家的那丫头私奔了,怎么如今你在这,却不见那丫头。”
“大哥这是胡诌,”徐昕白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我同她早有婚约,怎能称私奔。”
“不过那丫头可了不得。”徐少白想起当初许合霖拿着扫把打他的气势,“我当时就在想,如此凶的女子,不知到时候会是谁家倒霉娶了这丫头,没想到兜兜转转,竟会成了我的弟妹。”
徐少白打趣完,就去向徐江请安了,徐昕白沿着花园走回自己的院中,经过池边,却见莫清落在小声啜泣。
“大嫂。”
“三叔。”
“大嫂方才是不是听到大哥的话了。”
莫清落点点头,“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大哥他会好起来的。”
“我与他成亲七载,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如今他重病在身,我却恨自己不能替他受过,可能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几年的相守相伴,他已在我的心中占据了如此地位,我真的很害怕,若他有天真的离开了,我孤身一人如何面对这府中一切。”
莫清落与徐墨白是少年夫妻,两人无论家世、样貌都十分般配,是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只是在懵懂的年纪许婚,两人都不知道感情为何物。徐墨白守矩知礼,莫清落冷静大度,自成亲后就一力管束起了整个国公府中的内院杂事,两人成亲七载,相敬如宾,直到徐墨白染了病,莫清落心中的得失感却逐渐强烈起来,或许她已经习惯了在清晨起床为他备上一杯热茶,他也习惯了每日半夜醒来为她拢好散开的被角,感情一事本不必言明,它早潜移默化得渗透进了每日的一言一行中。
徐昕白唤过丫鬟将莫清落扶回了房,离开前,莫清落告诉他,珍惜眼前人。
是啊,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