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暴风雨来前，最是宁静
“公主，我去打听过了，没有任何风声传出。”
楚青黛停下手边的活，略微沉思了会，“已经过了一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原先安排的人可还找得到。”
“我今日觉得不对，便去了府衙门口打听，说今日清早，是有两个打架斗殴的人被抓了，只是府尹大人还未审讯，直接以闹市寻衅的罪名给收狱了。”
“依照律例，未经审讯是不能直接收押的，之前明明是让二人趁着早市时分去府衙门口闹，怎么会变成清早。”
楚青黛的脸色变了，惊蛰以为她担心事情被揭穿，安慰道，“不过公主放心，与这二人联系的，是花妈妈手下，寻常也不在外头露面，这事办妥后我已让他出城，即便府尹大人真的问出了什么，也不可能打听到公主的身上。”
“若只是两个闹事的人，我自然不怕，怕只怕府尹身后有人指使，再想尽办法将饮碧楼的事情瞒下来。”
按照楚青黛原先设想，今日应当是有两个闹事之人在府衙门前闹事，是为二人分赃不均，而赃物，便是一枚缀满金线的擂丝香囊，这是惊蛰按照苗锦心随身之物仿制的，二人借此将案发经过说明，供出此香囊是苗家小姐所有，当日是见的苗家小姐和一男子从后门匆匆离开，状似亲密，这枚香囊便是苗家小姐掉下来的。那位男子见有人跟着，还命令手下人封了些银子，叮嘱不能将见过他的此事外传。
闺阁女子与男子私会，还将贴身之物丢了，加上苗锦心的身份地位，一定可以引起讨论，而看热闹的百姓里，也会有楚青黛一早安排好的人，将谣言传出去，直到定远侯处。因着此传言，沈傲也大可以因赐婚一事向苗家发难，苗向远是个守规矩的人，一定会问清当日与她私会之人，苗锦心为了自保，只能将大皇子供出。楚玄衡一向爱重自己的名声，又与傅家小姐定了亲，为息事宁人会选择纳苗锦心为侧妃。楚玄衡在婚前闹出私会官家小姐之事，定会让傅家不高兴，无论结亲与否，傅家与楚玄衡之间定会有芥蒂，傅家小姐成为正妃后也不可能与苗锦心为善。
然而事情发展则完全偏离了楚青黛的预想，楚玄衡回宫后，便发现自己贴身的玉佩不见了，那是皇上在他成人礼上钦赐的，是外域进贡的贡品，他寻常喜欢的不得了，无论是上朝议事还是外出玩乐都会带着，因而朝中见过此物的人众多，若真不慎遗失在了饮碧楼，被哪位识得的人见了，怕是会从中牵扯出饮碧楼的事情来。楚玄衡想到这，便没了主意，当天便换了身侍卫的服饰，溜出宫去找了郝擎。
郝擎是已故郝妃娘娘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楚玄衡的亲舅舅，郝擎性子虽然急，却门客好友众多，做事狠戾果断，自其父郝兖故后，不仅没让郝家逐渐没落，反而蒸蒸日上，如今官居一品，又在暗中张罗讨好各位权臣，可以说楚玄衡能在文武百官中有如今的声望，便是他这个舅父一力促成的。楚玄衡将此事原原本本得同郝擎说了，郝擎气的想打他一顿，幸好被一旁的夫人拦了下来。然而事已至此，要做的就是尽快将玉佩找到，并将此事遮掩过去。
城中府衙的官，原本就是他先前任侍郎的时候提拔的，廖大人心怀感激，自然以郝家的话是从，当天夜里便悄悄命人盯上了饮碧楼，第二日一早，楚青黛安排的两人正好在府衙门前打了起来，提到饮碧楼，便直接被衙役们带到狱中，关押了起来。这两人被押着，廖大人为了让他们吐点东西出来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两人本就是拿钱办事的，没必要将命都搭上，几下便将事情吐了个干净。
郝擎收到消息的时候，楚玄衡仍在他的府中坐立难安，听闻府衙中传来的消息，更是紧张不已，拉住来通报的仆役，紧张询问那二人身上是否有他的玉佩。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不禁有些失望，连剩下的话也没有听全了，倒是郝擎定了神，听到定远侯府几个字，心中有了计较。
府衙中擒住的那两个人的确是楚青黛一早安排的，两人受不住刑，将话吐了个干净，却是三分真七分假，的确有人早先安排了他们到饮碧楼中假装伙计，也的确有人安排他们今日在府衙门前闹事牵扯出大皇子与苗家小姐之事，只是这把火，却是烧到了苗家身上。
“舅舅，你说什么，你是说这事是苗家算计了我？可是苗锦鸿与楚青黛的事情刚刚平息下来，怎么敢来算计我。”
“怎么敢？”郝擎冷哼了一声，“说白了还不是你不争气，一个成年皇子不好好将心思放在朝政上，整日想着风花雪月之事，你也说了苗家刚在你父皇面前失了体面，风头浪尖上，正是需要一个新的靠山，你被那苗家小姐所迷，不算计你，算计谁。”
楚玄衡自知是自己做事失了分寸，但如今他与苗锦心有了夫妻之实，官家小姐不能像他养的那几房外室般随意打发了，这亏，他也只能吃下了。“舅舅，我昨日也不知为何失了智，恍惚间便与那苗家小姐发生了关系，还被他哥哥看见了，你知道的，我和傅家小姐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若此时出了纰漏，父皇定会责罚。”
“也怪你母亲去的早，留下你一个人没得好好教养，我自会帮你料理之后的事情，只是如今苗锦心与沈傲有了婚约，沈家在你父皇面前得脸，定要有个妥善解决之策。你在我府中呆着也不是良策，便先回宫，我亲自去趟苗家，同侯爷商讨此事，反正你房中姬妾也不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便将她收了房，好生对待就是了。”
“是。那我这便回宫。”
“等等，”楚玄衡方要出门，却被郝擎叫住了。
“你是否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了。”
“舅舅此话何解。”
“你方才说你是进了房间之后才失了智，乱了心神，而苗家兄妹来的那般巧。苗家兄妹为何知道你定会出宫，苗锦心为何又知道你在天字号房中。”
楚玄衡觉得郝擎的话在理，思虑良久，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苗家素来不爱在朝堂内站队，所以我与苗向远之间也并无往来，至于苗锦鸿，我也不过是在他和三妹妹成亲之时见过，后面宫宴上虽然见过几次，也不过是寒暄几句，没过多久他便闹出了养外室的丑闻。”
“你今日去饮碧楼是为了何事。”
楚玄衡听到此话有些窘迫，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是为了给皇祖母带豌豆黄回去。”
“还不说实话，你若是去买糕点，怎么会一头扎进厢房内。”
楚玄衡只得把实话说了出来，皇兄垂涎亲妹妹的美色，想多加亲近，郝擎听到此直叹一声没有出息，心中却多了几分疑窦。
“此事你便别对外说了，三公主好歹是你妹妹，是我们北国的公主，你可别乱了分寸。你昨夜一夜未在宫中，现下赶紧回去，一切都等我同苗侯商议之后再说。”
“知道了，不过也请舅舅留意一下，若是那枚玉佩确实在苗家兄妹手里，此事他们定然脱不了干系。”
郝擎摆摆手，吩咐下人将楚衡送回去，自己回房更衣，准备去一趟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