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包银子引发的惨案
李云素心尖一酸。
回想起那日在马车上，他问作诗有没有银子拿，原来是想给三叔买套宅子。
虽然很感人，但是……
“浪费银子，你三叔不差这套宅子。”
只要玄青子愿意，宁王的行宫都可以让给他。
俞明欢愣了会——
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我都快死了，你讲不讲信用，有没有同情心，懂不懂真情流露啊？
简直和云娘一个德行。
嗯？云素，云娘？
嗯…名字带云的妹妹可能都有点直。
有一说一，奈何云素长太美，内心深处，我还是更喜欢软妹子…
“我的意思是，你三叔不会留在青城郡，不如直接给银子。”
俞明欢转念一想，也是……
我死之后，只有李寡妇可以抚慰三叔悲痛的心灵了。
“素素，谢谢你。”
李云素腰间一热，摇头轻笑道：“方才我听父亲说，今日青云卫的大人会提审你。”
青云卫？闫大哥！？
“青云卫素来神秘，职权在官府之上，哪怕是宁王也不敢造次，也许是你的一次机会。”
俞明欢兴奋道：“素素，我要怎么做？”
“尽自己的本能即可。”
试胆，考验的便是青云卫降妖的本能，李云素故作高深道，很有泄题的嫌疑。
尽本能？尽本分！俞明欢蹙眉，这个我懂哇！
“素素，你带银子没！？”
“带了…一些。”李云素迟疑道，摸出荷包。
“快，全部给我！”
“你不是说，要把银子留给三叔吗？”递过荷包，俞明欢拿在手中掂量，满意一笑。
“哎呀，我想了想，三叔软饭吃惯了，用不上银子的。”
“你…难道……要行贿？”
李云素一脸不可思议。
俞明欢淡淡一笑：“尽本分的事，怎么能叫行贿？素素啊，还好你提醒我。”
噗嗤…
李云素忍住笑，腰间再度一热。
“我先走了，你好好表现吧。”
李云素走后不久，一名狱卒打开牢门，带着俞明欢出了大狱，走过一条条门廊，一路之上都没有见到人影。
防备会不会太松散了一些？
如果自己现在逃了会怎样？
狱卒将他带到一间幽僻的楼阁下，转身小跑开了，似乎一秒钟不愿意多待。偌大的刺史衙门里，这处三层的楼阁实在显得有点儿寒酸。
褪色的朱漆，破败的门窗，腐朽的门头上写着青云卫三个字。等狱卒跑远了，俞明欢手握一包银子，四下张望，好像确实没人诶。
俞明欢犹豫不决。
“请进。”
一道悠远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俞明欢鬼使神差，推门而入。
“你应该铭记此刻。”
屋内有一张茶台，一地摔碎的茶盏。俞明欢朝这道声望去。茶台一侧，潦草拢成一颗仙人掌的发髻，青色的胡茬子，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中年发福，像个不懂武功的胖子，但肉质比较紧，绷着一身青色儒衫，又不似虚胖的那种绵软。胸口绣着一朵云。鞋拔子脸，发福的原因，所以是张篮球鞋。眼睛挨得比较紧，看上去非常精明。俞明欢瞬间觉得银子带少了。
刚进屋，砰的一声，大门关紧，抖落一片尘埃。俞明欢回头一望，竟然还有一人——
同样的穿着，只是此人脸上带着面罩，细细一看，上面画着一只“唐老鸭”，差点就要笑出声。
“俞明欢，你可了解青云卫？”
中年男人再度开口，俞明欢忍着笑转过头。
“拜见青云卫大人！”
季孞夫默默不语，烤鸭站回师父身后。相觑一阵后。
“喝茶。”季孞夫伸出一只肥硕又布满老茧的手，示意他坐下。
俞明欢拘谨的坐到茶台另一侧，悄悄打量。逼仄的空间里徒有四壁，墙面一道道裂缝，随处脱落着墙皮。
屋子里没有任何装饰摆件，就连茶台感觉也用不了多久了，面前的茶盏磕磕碰碰，俞明欢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深怕剌到嘴唇。
“噗……”
好苦！
一口茶水险些喷到中年男子，俞明欢连忙起身擦拭。季孞夫淡淡一笑，问：
“小友，你觉得我青云卫的府邸如何？”
当年季孞夫进京，青云卫衙门就如这儿一般，徒有四壁，茶水苦不堪言，彰显着青云卫的正义与清廉。季孞夫将这儿尽量还原，意图告诫后来者这个道理。
难怪这些年青云卫都招不到人，原来这么苦啊，俞明欢一脸唏嘘，好歹是个事业编制，未免太寒酸了一点。此时他非常不自信，这已经不是一包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嗯？大人问的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的确…难怪素素让我尽本分…都穷到这个地步了。四处张望，眼中满是怜悯，早该修一修了，这房子三叔都不住啊…
斗胆道：“晚辈愿为青云卫添砖加瓦！”
闻言，季孞夫虎躯一震，与烤鸭相视一眼。见俞明欢一脸真诚，季孞夫明白，此子悟了！不负我一片良苦用心！
“好！你有此等眼力，殊为难得！我们直入主题吧！”
俞明欢大惊，我银子还没递呢。
“俞明欢，江心郡人士，汝阳元年生。汝阳十八年四月十二日，离开江心郡动身青城郡，目的不详。四月十六日，因猥亵李府丫鬟入狱，后经原青城郡郡丞李元渊调节获释。四月十七日，游青湖，卷入善堂走水一案，因证据不足，暂未传唤。四月十八日，利用郡丞家眷，混入昭日楼诗舞会，于午时三刻，行刺宁王世子朱四郎，致其二级伤残。俞明欢入青城郡短短数日，涉嫌数起刑事案件，社会影响巨大，情节特别恶劣。处以斩刑，月后问斩。”
季孞夫将稿子往俞明欢面前一扔，俞明欢看了两眼，情不自禁喊到：
“大人！冤枉啊！我冤枉啊！！”
“我当然知道你冤！”季孞夫笑道：“这里还有一份判决，你要不要听听？”
俞明欢连连点头。
“俞明欢………四月十六日，因妖物作祟，蒙冤入狱……十七日，协助青云卫破获青州蛇蝎拐卖案，受解救妇孺七十五人……十八日，察觉朱四郎与妖物勾连，重伤朱四郎，受解救女子十八人……几日之内，俞明欢屡屡破获妖物案件，彰显人间正气，维护百姓利益。赏白银千两，记一等功！”
听闻，俞明欢大喜，激动道：
“青天大老爷啊！就是这么回事。”
季孞夫笑道：“两份判决书，一份是朝廷的，一份是我青云卫的。你觉得，应该按哪个判？”
“当然是青云卫的判决书！”
季孞夫摇摇头，声音落寞：
“青云卫不得干涉政事，你伤的人又是宁王世子，即便我为你发声，朝廷和宁王那边也不好交代啊。哎，只可惜，你不是我青云卫的人！”
俞明欢不解道：“大人，前面两件事暂且不提，可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朱四郎勾连妖物，掳虐民女，我杀他又如何！？”
“俞明欢，无论是朝堂，还是在民间，都不应该有妖物出现。你可懂我的意思？”
俞明欢若有所思，想到蛇蝎案的处理结果，妖物之事，秘不可宣。
“可是…朱四郎强掳民女，草菅人命！不论妖物……”
“朱四郎是王爷世子，青州才情第一！那些女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些贱妇罢了！就算他有罪，朝廷也只会小小惩戒！你，俞明欢，又是什么身份，敢问世子的罪？！”
季孞夫喝斥道，俞明欢心头一沉。
我是什么身份？是啊，我一介庶民，无权无势，与王爷世子别若天渊。我什么都不是，可是，你们是青云卫啊！
俞明欢冷冷一笑：
“当日闫大哥救我一命，斩杀妖物，令我心生艳羡敬畏。原以为，青云卫唯人是保，想不到在大人心中，一句公道，也要看身份！”
俞明欢拂开面前的茶盏，哐当一声。
“大人既然知道实情，不去捉拿那朱四郎，今日提我来探讨身份，是专程为了羞辱我吗？！”
俞明欢脾气上来了，本以为自己是孤军作战，想不到青云卫早就知悉内情！为什么不出手，因为他是世子呗。
“呸！”
俞明欢啐了一口，银子早就收回去了。
穷死你们这帮丫的！该！
烤鸭的“唐老鸭”下面，一张脸十分怪异。师父也有被人摔杯子吐口水的一天？稍微侧了侧身，没看见没看见。
“大人！让草民从哪来回哪去吧！”
说罢，俞明欢别过头，忍了这么久，结果横竖要死，顺便发泄一通。
季孞夫眼中神采奕奕，看着俞明欢，想起了某个人。
“俞明欢，此事并非没有转机……”
什么！？
俞明欢大怒，此人忒不要脸了，这个时候还想敲我竹杠？我今天要是给你递银子，我就不姓俞！
“滚！”俞明欢骂骂咧咧站起身：“老子自己回去！”
说罢，就朝大门而去。
烤鸭忽然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了……师父那杀人的目光，让这小子走了，一会儿倒霉的是自己。
下一刻，他出现在门口。
“俞明欢，识趣点…”
俞明欢一愣，识趣点？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贿……哈！想来硬的是吧？
内心挣扎一番，得嘞！好汉不吃眼前亏！
扔出荷包，抬起一脚，银子散落一地，朝中年男人竖起中指——
“内个鞋拔子脸，不就想要银子吗？自己来捡啊！”
说罢，又啐了一口，负起手，傲然而立……
呃……此时房间多少是有点儿过于安静了。烤鸭心惊肉跳，魂不守舍。明显感觉到……
要粗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