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江眠要不起，也不敢要。
扣在后腰上的手有点热，近距离看，韩枫江的脸色有点红，他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
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嗯。”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要么回家休息。”
江眠按住他的肩膀要起来，韩枫江手勾紧，“生病了才不想一个人，身边需要人照顾。”
“你有助理。”
“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很容易勾起她心底某些躁动的因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江眠掰他的手腕，“这么大的力气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模样。”
“还不是怕你跑了。”
“这里是我家，我能跑到哪去？”
听了这句话，他总算不再和她较量，手松开些，江眠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居高临下打量着他，踌躇着该怎么处理。
“起来，去医院。”
“不去，就是小感冒。”
韩枫江非但没起来，反而顺势在沙发上躺下，摆明了赖着不想走。
江眠越过他去茶几上拿手机，被握住手腕。
“不去医院。”
“买点感冒药。”
听她这么说，他才肯松手。
买完药，江眠去半开放式厨房烧水，顺便煮了点粥。
粥熟了，药也送来了，她拆开倒好水递给他，“吃完药赶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韩枫江撑着沙发起来，接过水和药喝掉，江眠又递过一碗粥，他也不拒绝，乖乖喝掉。
吃饱喝足，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重新躺了回去。
她的沙发只有一米五的长度，韩枫江一米八几的个头蜷缩在那里格外憋屈，加上生病，像只受伤了的流浪狗。
“韩枫江，回去睡。”
“不想回去。”他眼皮微抬，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往沙发里缩了缩。
一个人如果不想走，怎么劝说都没用。
江眠在他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他不动，她无可奈何。到这一步她才意识到，她完全拿他没办法。
“沙发睡着不难受？”
“难受。”
“难受就回去。”
“我以为你会让我睡到床上去。”
“你还是睡沙发吧。”
江眠不再管他，吃饭，洗澡，该干嘛干嘛。
临睡前，她出来看了一眼，韩枫江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来时穿的薄外套，眉头皱着，甚是可怜。
她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热着。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他睁开眼睛，睡意惺忪，“天亮了？”
“没有，你该回去了，睡在这感冒只会加重。”
“我知道了。”他站起来，非但没走，反而往屋里去。
江眠忙跟过去，“让你走不是让你进来。”
韩枫江置若罔闻，毫不客气地掀开她床上的被子，上床躺下。
“你大可以不管不顾，事实证明你还是担心我的。”
“有你这么不见外的吗？”她瞥向自己被荼毒的被子，多少有些嫌弃。
“你我之间没必要见外。上来，关灯。”他权当在自己家，说完闭上了眼睛。
江眠手撑在额头捏了捏，踌躇许久，见他一动不动，呼吸均匀，才关了灯，走过去。
她不是想和他同床共枕，而是那个沙发的确不够舒服，腿都伸不直。
身侧的人没有动静，江眠临睡前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热着，替他盖严被子，躺到另一侧睡去。
次日醒来，江眠正埋在韩枫江怀里，她微仰头，对上他的一双眸子。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伸手摸向他的额头，退烧了。
他唇角浮现笑意，“还在担心我。”
江眠愣了片刻，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可能是梦魇了，以为还在那个世界，他还是她老公，又因为他病着的，才控制不住关心他。
大脑足够清醒过后，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该回去了。”
“怎么睡过就翻脸不认人了？”韩枫江靠坐在床头看着她。
“注意措辞，我只是收留你一晚，和你口中的睡过毫无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睡？”
他说过的台词可能比她平常说的话还要多，善于诡辩。江眠懒得理他，只当这个人不存在，起床去洗漱，准备早餐，吃完后上班。
临出门前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你该走了。”她甚至为他提供早餐，仁至义尽。
“嗯。十点有个通告。”韩枫江稳如老狗，一动未动。
江眠看了眼时间，八点了。
“那还不快去准备？”
“来得及，你和我一起去。”
“凭什么？”难得迎来周末，想让她加班不可能。
“凭你是我的工作人员。”
“今天周末。”
“在我这里没有周末之分。”
“不大方便，周围人会认出我。”
“都签过保密协议的。放心吧。”
嘴皮子再次落了下风。
半小时之后，江眠坐上韩枫江的保姆车。
虽然现实中是第一次，她对这个车乃至他周围的一切都不陌生，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韩枫江的通告是电影选角，江眠在休息室偶然瞥见一眼剧本，看到封面上“画骨”两个字怔住，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滋生。
这里也要拍了吗？韩枫江会演亲密戏？
在那里，她尚且有一试的机会，现实却无可奈何。
胸口莫名不痛快。
“发什么呆？”韩枫江不知从那里出来的，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可能刚洗漱过，人也比昨天那副萎靡的状态精神多了。
“没什么。”江眠退到一旁，提醒自己的身份。
她和他没关系，他是个演员，爱演什么演什么。
韩枫江瞥见桌角的剧本，凑近她，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打量，“吃醋？”
江眠避开他，出了休息室。
恰巧，小白赶过来，“韩哥，要开始了。”
韩枫江应了一声。
试镜等候区有好几位眼熟的女演员，江眠以前也看过她们的戏，如今见了本人，远比戏中要漂亮的多。
韩枫江就坐在台下，大概是要亲自挑选他的女主角。
江眠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就这样一个侧影，也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她不该来这里的。
“眠姐，过去坐。”小白过来招呼。
江眠摇摇头，“和你韩哥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
小白为难地挡在门口，“韩哥交代把你看好了，回头找不到人我会被骂。眠姐，要不再等等？”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只是韩枫江为何要为难她？
他竟然残忍到让她来看他选女主角。
江眠退回去，双手环胸靠着墙上，在晦暗的角落里盯着舞台，那边一片光明，聚光灯打下，漂亮的面孔登台。
女演员的表现很出色，韩枫江时而会点评两句，他旁边也各坐着几个人，应该是制作组的，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陈导”，如果有，韩枫江过于喧宾夺主了，整个选角过程中，就他意见多。
忙完已经是下午四点。
江眠早就没了耐心，回到休息间靠在椅子上休息。
听见开门声才睁开眼睛，韩枫江正推门走进来。
“累了？”他到她身侧，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往常一样。
江眠避开他的手，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我可以下班了吗？”
韩枫江点点头。
她拎起随身携带的包转身要走，韩枫江跟在她身后。
到门口，江眠才注意到这个“尾巴”。
“韩大影帝跟着我做什么？”
“一起下班。”
“用不着。昨天是我心软，今晚我家不欢迎你。”她态度冷淡而坚决。
与其日后终日泡在醋坛子里，不如早些断了联系。
她刚把门打开一个小缝隙，韩枫江按住门关上。
“闹什么脾气？”
“与你无关。”江眠看向他按住门板的那只手，“拿开。”
韩枫江没动，反而另一只手也按在门框上，将她困在他和门之间，“不说一律按吃醋处理。”
后颈像是有羽毛吹过，痒痒的。
江眠屈身从他手臂下钻出去，站得笔直，迎上他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怎么样，至少我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想受你摆布。从我作为工作人员来到你身边开始，名义上是工作，实际呢？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你身边当一个无用的附属品。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但前提是我还是一个人，一个可以独立工作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折断羽翼，任你摆布。”
韩枫江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小白在外面道：“出事了。”
韩枫江顺手打开门，小白火急火燎进来，见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压低了声音道：“韩哥昨晚去眠姐家被拍了，现在眠姐家地址曝光，外面围了不少记者，应该回不去了。”
江眠眉头微拧。
韩枫江注意到她的脸色，对小白摆摆手，“你先出去，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小白灰溜溜退出去，顺便替他们把门关上。
韩枫江走到江眠面前，正面对着她。
“我一直是认真的，可能是方式不对，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你家那边的事我会处理，事情解决之前，你可以住在我家里。”
“不用了。”话已经说开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手机有电话进来，江眠扫了眼屏幕，是她妈。
她们平常大概一周联系一次，都是她主动打回去的。
这会那头打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
江眠走到里侧，接通，“喂？”
“我才看到新闻，听说你有男朋友了，回来吗？聊聊。”
她本想拒绝，考虑到出租屋那边回不去，顺口应下，“晚上到家。”
挂断电话，韩枫江还站在门口，目光追随着她。
江眠走到他面前，郑重其事道：“其实我接受不了男朋友是演员，尤其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演亲密戏，我很小气的，抱歉，我们不合适。”
“画骨这部戏我是编剧兼导演，不会参演。我也到了转型的时候，以后不会再接感情戏。”他解释道。
难怪，他敢在那个世界里用这个故事，不用担心版权纠纷。
那又如何呢？
“不用为我改变什么，韩枫江，真正的喜欢不会成为负担，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这几天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官宣分手的事，以后再说。”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江眠开门要走，韩枫江拽住她，“我不同意分手。”
“不要急着给出答案，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她抽出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