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但我怕
我承认看到周肃悲不自胜的样子时忍不住心疼了。
怎么说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对赵子新的感情，那是大于任何一个周家人的存在，也是曾经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一根刺。
但现在，这个他最珍惜的亲人，居然有可能背叛了他，这种伤害最为致命。
生气归生气，但我这人还是讲道理的，于是我厚着脸皮退回到了沙发上。
“先说明一下，我只是好奇赵子新跟肖蔷薇的那点事……”我结结巴巴地开口，“并不代表咱两事理清楚了。”
周肃安静地看了我一眼，黑眸里满是落寞，看着更让人心疼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周肃似乎没有打算继续瞒着我了，坦言道，“我派人去过澳洲，查到阿新经常去的心理治疗室里有个与他交好的朋友。”
“然后呢？”
“这个麦克经常来往于澳洲和欧洲，表面上是个健身教练，实际上却是个亡命之徒。”
我惊讶得张大嘴巴：“亡命之徒，跟赵子新来往频繁，那……”
“他最近一年的飞行记录里，经常飞去马赛。”
我思索片刻，想着之前查到的关于肖蔷薇的资料，说，“我想起来了，肖蔷薇回国之前，就在马赛。”
周肃点点头：“我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
“如果这个麦克是肖蔷薇授意接近赵子新的，那肖蔷薇的目的是什么？”我想着赵子新近日来的状态，说，“赵子新似乎没受到影响。”
周肃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没吭声，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并不认可我这个说法。
“怎么？”
“阿新变了，”周肃说出结论，解释道，“以前他，飞扬跋扈，什么事情都放在脸上，但自从他从澳洲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我仔细回想着最近跟赵子新接触时的情形，说，“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同感，而且……他最近好像很少发脾气，对谁都是一副和善的样子。”
“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
“那你最担心的是？”
视线相撞，周肃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刹那间我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说，“担心我？因为赵子新？”
周肃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一声肯定的回应之后，我也觉得十分不自在，毕竟严格来说，赵子新也算是我的初恋，而且那时候我费心思勾搭的周肃时，也是因为赵子新。
赵子新赵子新，怎么总是他。
“之前，你去阿新的别墅找证据时，他有什么异常吗？”
周肃又主动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看着他，自然明白他说的证据是跟复仇一事有关，仔细回想了一下后，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几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偷偷钻进袁红玲的卧室时，赵子新好像看到了，但他并没有立即揭穿，还在袁红玲怀疑我的时候帮我打掩护，”我平静地叙述，“哦，还有，之前我不是想把我妈的房子拿回来吗？袁红玲不想，是赵子新主动提出给他们再买一套新房，这才说服了……等等，你该不是怀疑赵子新一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吧？”
“嗯。”
我激动地捂着胸口，干笑了两声，说，“连你都没察觉，他会知道？”
周肃递给我一个冷眼，说，“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得夸你两句？”
我自知理亏，说，“我就是觉得，以赵子新的智商，应该猜不出我的心思吧？”
“他猜不出，可是肖蔷薇未必，”周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说，“如果肖蔷薇一早就洞悉了你的心思，还让阿新从中帮助，那……”
“这么说来，其实我们算是都被肖蔷薇给算计了？”我难以接受这个推断，说，“我觉得不可能，而且赵子新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是随随便便就听一个女人话的人吗？”
“但如果肖蔷薇许给他好处呢？”
“什么好处？钱，权，还是女人？”我摇摇头，说，“赵子新根本就不缺这些啊。”
说完，我察觉到周肃的眼光又落在我的脸上，难以置信道：“你是觉得赵子新答应跟肖蔷薇合作的原因在于我？”
“嗯。”
“他……我……”我一时语塞，气鼓鼓道：“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周肃叹了口气，没吭声。
怎么说呢，跟自己心仪的男人的外甥弄得不清不楚的确实让人挺尴尬的，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在那之前，赵子新可是信誓旦旦要跟江爱琳结婚的，他们买了婚房，又买了各种各样的奢侈品等等，这些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装出来吧？”
周肃又递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是，如果这些都是赵子新装出来的……”我捂住胸口，顿了顿，说，“那他这次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瞒着你了吗？”
我盯着周肃，又理了理思绪，说，“那我费心费力地计划了那么久，算什么？赵子新这是在借刀杀人吗，他难道一早就想甩掉江爱琳，他……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跟江爱琳结婚，他——是借我的手跟江爱琳一刀两断。”
说到最后，我只觉得背脊发凉，手心里也冒出了一丝细汗。
这还是我认识的赵子新吗？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赵子新，那个冲动，易怒且没有任何城府的赵子新。
那前两天的事呢？在宋维的这件事上，他不惜余力地帮助我，是已经料到这件事会让我跟周肃产生隔阂，故意制造的争端吗？
“其实前两天江爱琳去找过阿新，”周肃瞥了我一眼，“你猜结果怎么样？”
“江爱琳去找赵子新在我的意料之外，毕竟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抱到的大树，而且他们还有孩子牵绊，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吹了。”
“阿新根本没见他，也不知道让管家跟江爱琳说了什么，那母女俩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好像吓得不轻。”
“吓得不轻？”我扯了扯嘴角，说，“就他们两个脸皮那么厚……”
说到这，我顿时没声了。
是，就袁红玲和江爱琳那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厚，毫无底线又不择手段，居然被赵子新吓着了，简直匪夷所思。
不行，我得静一静，我必须得静一静。
没错，我确实被吓着了，这就跟游戏打怪一样，明明前方一个小喽喽，你也没放在眼里，两枪就解决的事，最后才发现事与愿违，也不知道这个小喽喽什么时候攒足了能量，还加了装备，最后还能反手给你一枪，一枪致命。
怎能不让人不寒而栗？
“肖蔷薇确实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但我知道，做这些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周肃语调平静，“背后支持她的人，很可能就是蓝家。”
“那个五年前落魄的蓝家？”
“是。”
“蓝家跟周家……”
“小鱼，虽然事态确实有些糟糕，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周肃转移话题，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了解阿新，他本质不坏，就是被肖蔷薇给迷惑了，所以才……”
“周肃，”我打断了周肃的话，说，“你说这些自己信吗？很显然，你跟赵子新之间，已经因为我有了隔阂，甚至……他现在对你已经产生了仇恨心理。”
似乎是不想承认的真相被我直接揭穿了，周肃眼神里的悲伤更盛了。
“他能隐忍这么久，我想，他只有一个目的，”说到这儿我暂停住，说，“就是从你身边把我抢回去。”
听到这，周肃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无奈。
他能猜到那么多，看到那么多，那他应该一早就想到了赵子新的目的，但以我对赵子新的了解，他这么急切地，不择手段地想要把我抢回去，肯定也不是因为爱。
那是一种执念，偏执如赵子新，他小半生过得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一丁点的波折，当然接受不了一个女人对他的不屑一顾，而让他更接受不了的是，这个不肯回头再看他一眼的女人，现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自己的亲舅舅。
“所以你之前对我那样不闻不问，其实是想化解一下赵子新对你我的敌意吗？”
周肃认真地看着我，说，“是，也不是。”
“哦？”
“袁老师的事，我是真的生气了，”周肃严肃地看着我，说，“还好你的对手只是江爱琳，但万一换成其他人呢，就像肖蔷薇，你觉得你的那些手段够看吗？”
“你小瞧我？”我的心口顿时涌出一丝不悦，“我江笑瑜别的没有，但胆量和勇气还是有的。”
“我知道，但我怕。”
心口猛地紧了一下，我看着这个让我出乎意料的男人，扯了扯嘴角，说，“你周肃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还有怕的时候？”
“江笑瑜，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周肃顿时严厉起来，“肖蔷薇既然能找到那些亡命之徒合作，显然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你懂我的意思吗？”
如果网上的那些关于周家和蓝家的传言是真的，那么这两家之间就等于隔着世仇，所以我大概也能想象之后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
“你是想我不闻不问，当一个傻子。”我得出结论，“至少不能掺和到你的计划里来。”
“对。”
还是瞧不起我。
“行，我答应你。”我口是心非，“从今天起，我就做一个局外人，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周肃似乎不大相信，说，“江笑瑜，你可得说话算话。”
“当然。”我捏了一下周肃的脸颊，试图让他紧绷的面孔放松下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房东先生，我呢，也只是你的房客。”
“不是江笑瑜，我怎么觉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没啊，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做啊，”我扯了扯嘴角，说，“哦，对了，那我现在应该是单身人设吧，万一遇见了什么比较合眼缘的小帅哥，领到这里来也没什么关系吧？”
“江笑瑜你……”
“我怎么了？”我昂起下巴，“你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
周肃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随即目光落在我的领口，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这身子你看烦了是吗？”
“是。”
“你确定？”
我吞了吞口水，瞥了周肃一眼，试图找个机会挣脱他的怀抱。
但已经晚了，只听“哧啦”一声响起，周肃已经将我推到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