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无效
从妈妈的墓地飞回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如我所料,赵子新这一次真的是铁了心跟江爱琳解除婚约,报纸杂志等媒体上都做了说明,至于解除婚约的理由嘛——性格不合。
记者也找到了江爱琳,特意为此事做了采访,镜头前的江爱琳戴着一副墨镜,用着哀怨的语气说,“我想我们有缘无分吧。”
但这些采访在一天后的今天已经找不到任何痕迹了,我估计是赵子新封杀了消息。
晚上,复仇小分队聚在一起,洛洛跟牛胜利也来了,觥筹交错间,我却感受不到任何开心的情绪。
其实理由我很清楚,只因为事发到现在,周肃一个消息也没给我。
虽然一早就做足了分道扬镳的准备,可是在面对这种情形时,我的心是焦灼不安的。
就像是踩在钢丝上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坠落到崖底,整颗心都是悬着在。
我宁愿周肃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
但他没有,他就这样静默着,连面都没露一下。
连翘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既然那么着急你就打个电话啊,面对面把话说清楚,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你要是不稀罕老娘,老娘多的是人稀罕。”
我自然是没这么大的底气的,毕竟是我的欺骗在先,可想见他也确实是真的。
闷了杯中的酒,在连翘的怂恿下,我给周肃去了电话。
良久,电话通了,周肃平缓的语调从听筒里传出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事?”
“我……”我抿了抿唇,鼓足勇气说,“我想见你一面。”
听筒那头忽然没声了。
我屏住呼吸,攥紧手机,生怕错过他的一个字。
好一会,听筒那头终于有了声音,我听到周肃说,“我在画室。”
然后电话就掐了线。
明显还在生气呢。
但我想,他既然愿意把位置告诉我,至少说明我还是有个解释的机会嘛。
于是我匆匆忙忙地下楼,在路边拦了个车,报上了画室的位置。
六十秒的红绿灯对此刻的我而言都是煎熬。
我在心里反复着组合着措辞,心里想着先道歉呢还是先解释呢,一时间没了主意。
终于在我的期盼下出租车停在了画室门口。
我战战兢兢地下了车,一抬头,这才发现,头顶的涂鸦图又换了,这一次是鲜艳搭配浓重的黑。
推门进去时耳旁就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音,循声走去,最后我在手工工作室见到了周肃。
此时的他褪去了平日里的西装革履,只是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衬衫,外面套了一个墨绿色的工装背带裤。
他的手里拿着锤子和钳子,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精瘦的手臂。
我的到来并没有让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仔细地观看眼前的银条,一轻一重的敲打着。
见状,我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是找我有事吗?”
突兀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张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最后冒出的一句询问:“你在做什么?”
“一个银镯子,”周肃没有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银条,说,“你知道吗?就这样微小的一个银条,如果想要把它变成一个精美的银镯饰品,需要反复捶打十几万次。”
“嗯。”
“我也没雕什么特别的样式,就是一只河豚鱼,”周肃低着头,眼神里闪过一抹忧虑,说,“花样基本完成了,可是这鱼鳍却怎么雕都不像。”
我盯着周肃,忽然鼻头发酸,说不出话来。
“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周肃说这话的时候忽然看向我,四目相撞,男人的黑眸落在我的视线里,看得我心口一紧。
“周肃,我……”
“我想到了,”周肃拿起那银条,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因为自始至终,我就不了解河豚的样貌,我自以为每天能见到它,就能看透它,最后我才发现,我看到的,不过是她的表象。”
听到这,我忍不住掐了一下手心。
周肃说的是银匠的心声,实际上骂的是我。
“对不起,”我深吸一口气,说,“瞒了你那么久,是我的不对。”
周肃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用着自嘲的口吻道:“为什么要道歉?难道一个银匠捶打不出好的银镯子还得怪银条吗?他应该问问自己,是不是他没本事让这根银条臣服。”
说完,周肃扔掉了手中的锤子,小心翼翼地将银条取出来,仔细瞧了瞧之后,说,“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这确实不是一块好料。”
说完,手指一掰,雕刻着花样的扁长银条被捏作一团,随即被周肃扔掉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周肃。”
“道歉的话就免了吧,”周肃瞄了我一眼,说,“是你江笑瑜让我明白,我周肃也没那么了不起。”
他越是这样说,我的心底就越难受。
“我没办法,他们逼死了我的妈妈,我没得选择。”我鼓足勇气,说,“周肃,我……”
“是啊,你没得选择,”周肃感叹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即便我三番五次的试探,你也三缄其口,江笑瑜,你把我当什么?”
周肃说到这的时候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看着我,那眼神里满是玩味,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讽我。
我顿时心如刀绞。
“说完了吗?”周肃见我沉默,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说完的话就离开吧,我还要忙呢。”
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第一反应就是离开,但我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我承认我舍不得离开。
面子不重要了,我想用自己最后一点诚意换得这个男人的原谅。
“周肃,”我伸出手,抓在男人的胳膊上,说,“我并非有意伤害你。”
周肃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笑一声,说,“江笑瑜,你是不是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伤害我?就凭你?”
我顿时一愣,被周肃噎得说不出话来。
“别用这张可怜兮兮的面孔诱惑我,让我觉得恶心。”
话音落下,周肃一把甩开了我的胳膊,往一旁的储物柜前走。
我很难过,感觉一颗心像是被生生地撕开一样,从小到大,除了我妈离世时,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我也想就此傲慢地离开,可是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我又舍不得。
我终于明白了连翘那句“完了”的意思,是的,我确实完了,我好像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
但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我抬起脚,蹑手蹑脚地走到周肃身后,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搂住了他。
男人身体一怔,不屑地说,“怎么?还舍不得走了?”
泪水蓄满眼眶,我紧张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如果可以,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身前的男人没有回应。
我知道也能理解,毕竟我做的事情确实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请求原谅本来就是一件不要脸的事。
“我说了,别自以为是,”周肃冷漠的语调传到我的耳中,“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说完,周肃从我的拥抱里挣脱出来,不可一世地看着我。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
没等周肃把话说完,我踮起脚,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周肃的身体依旧是僵硬的,但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看到她这个反应的我略感欣喜,我想,他只是要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而已,我想,他还是在意我的。
想到这,我双手环抱在他的肩头,吻得更深了。
“你做什么?”周肃懊恼地转过头去,愤怒道:“江笑瑜,你以为我周肃是那种你给点甜头就立马对你俯首称臣的蠢货吗?”
我没吭声,想着每一次吻到周肃喉结时他兴奋的模样,再一次鼓足勇气吻上了他的唇。
周肃没有给我回应,但也没有推开我,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我面前,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一样,任由我摆弄。
我有点急了,顺着他的薄唇慢慢地往下吻,滑到他的喉结时,轻轻地舔了一下。
也是这一下,我察觉到男人的身体有了反应。
我不敢停,害怕只要我停下这个吻,我们之间就彻底没有牵绊了,于是伸出手,熟练地解着他的衣扣。
“江笑瑜,你马上给我停下。”
命令的口吻从周肃口中传来时,我已经解开了他衬衫上所有的扣子,视线相撞,我看到了周肃脸上露出的讥讽。
“就这么想伺候我?”周肃挖苦,“你确定?”
我没有吭声,手却已经去脱他的背带,下一秒,男人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塞到了他的腰间。
指腹间的火热温度惊得我张大了嘴巴。
“继续啊,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江组长到底有多大本事。”周肃背靠橱柜,用着羞辱我的腔调说。
我很少这么主动,但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神似冰川的男人时又有些不甘。
他不是这样的啊,很多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偷看过他的表情,他的杏眸是温柔的,得意的,想把我据为己有的,但这一刻,我从他的眸子里只能看到一种叫做冰冷的情绪。
“不是要帮我吗?”周肃满脸讥讽,“怎么不继续了?”
我深吸一口气,一边吻着周肃的唇,一边生疏的讨好这这个男人,而事实证明我的讨好是有效的,不出片刻,男人就激动地应了一声。
“还不够,江笑瑜还不够!”周肃的双手按在我的肩上,一把将我按倒在他的身前,说,“继续,快点!”
我顿时为难不已,最后一点热情也被这个男人消磨掉了。
“我没弄过,我……”
“那就现在弄,”周肃继续下命令,“你不是说要我给你一个机会吗?江笑瑜,现在机会就在你的眼前,做给我看。”
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席卷在心头,我欺骗不了自己,我真的做不到。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肃直接发出了一声冷笑。
“就这样还跟我聊诚意?”周肃提起裤子,“滚。”
我顿时心灰意冷。
也是,他周肃是什么人,以他的身份,想要几个女人过来取悦与他简直太容易了,他又何必在我这讨没趣,而我,也该认清现实了。
想到这,我立即起身,理了理领口,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
“你把老子撩成这样就准备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穿透耳膜,周肃忽然从身后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按在了工作台上。
“周肃,你……啊!”
激烈的冲撞感疼的我眼泪都涌了出来。
拍打,撞击,伴随着金属掉落在地上时“叮叮咚咚”的声音在整个画室里回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嗓子已经喊不出任何声音了,身体也乏到了极致,在周肃的叫嚣声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身旁空无一人。
我慌张的起身,拖着酸软无力的双腿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失望的停在了茶几处。
抬眼一看,茶几上正放这那张睡友协议。
但已经被画的面目全非了。
落款处留着一行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的大字:“协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