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嫂子好
当我的指腹触碰到周肃湿润的眼角时,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不是我的错觉。
周肃,确实掉眼泪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明明我是怨他的,但看到这幅样子的周肃,我只有一种感觉——心疼。
“不要,我说了不要!”
一声怒吼在我的耳侧响起,梦境里的周肃忽然陷入了惶恐之中,他紧张地缩成了一团,拼命地抓着被子,像是一个遇见恶魔的小孩,无助到极致。
“我不要……救救我……这里太高了……”
被子被周肃紧抓在手中,他惊恐地缩到了被子中,把每个角都掖得紧紧的,压抑的声音从被子里窜出来,听得我于心不忍。
“周肃,是我……”我试图掀开被角,却被周肃压得更紧了,“是我,我是江笑瑜……”
“不要推我,不要不要……”
怎么回事?难道周肃做噩梦了?不行,我得让他醒过来。
“周肃,我是江笑瑜,是那只河豚……”我放缓语气,轻轻地掀开被角,说,“你看看我,好不好?”
被窝里的男人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但似乎没有像之前那样紧紧地压住被角了。
我想这或许是一个时机,于是将手缓缓地伸到被窝里:“周肃,你能握住我的手吗?”
被窝里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周肃,我,江笑瑜。”我紧张地吸了口气,又将手往被窝里伸进去一些,说,“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啊!”
一阵疼痛从手腕处传来,周肃这个浑蛋居然狠狠地抓住了我,我疼得龇牙咧嘴,气得我一把将被子掀开。
瞬间,我跟周肃都暴露在彼此的视线之下,他腥红的眼睛落在我的眼里,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股杀气。
没错,是那种想把我千刀万剐的杀气。
下一秒,我整个人被周肃扯了过去,直接按在了床上,紧接着她的双手掐在我的脖颈处,我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阿肃,我……”
两行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涌出,周肃的动作停住了,他惊愕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江……江笑瑜。”
我轻咳一声,猛地坐起身来,瞪着面前的男人,说,“你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扯到伤口!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周肃已经将我搂在了怀里,他的力气太大了,大到我都喘不过气来。
“没事了啊小鱼……没事了。”
惶恐不安中带着一丝温柔,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反常了。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周肃毫无反应。
“我说,我被勒得太紧了,难受。”
周肃依旧是没反应。
不对,他好像,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想到这,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好一会,周肃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我这才伸出手,拉开彼此的距离。
视线相撞,周肃的眼神依旧是迷离的,他苦笑一声,说,“明明是梦境,但……又好像是真的。”
心口猛地一怔,我看着周肃,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之感弥漫在心口。
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伸到周肃的脸上的,但抚摸着他脸颊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意识到有点唐突之后,我着急地缩回手,却被周肃猛地按住了。
“小鱼。”周肃紧握住我的手,“是你吗?”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跟平日里与我对话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这种语气像是带着一种魔力,听得我晕头转向。
周肃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鼻尖相碰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我仿佛能听到这个男人的心跳,是那样急促和热烈。
就像是他的吻。
奇怪的是,当周肃的那柔软又冰凉的双唇落在我的唇上时,竟然勾起了我的内心的渴求,我清晰地听到心底深处的那个想法——燃烧吧,爆发吧。
我伸出手,搂在了周肃肩头,慌张地回应着他。
得到回应的男人动作忽然变得粗暴了,他越凑越近,越凑越近,退无可退的我被他压在枕头上,像是饥渴了许久的猛兽,又像是久旱遇见了甘霖,他忍不了,我也控制不住。
眼看着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境界,我才猛地想起周肃头上的伤,立马回绝了他的吻,提醒道:“今天不行,你有伤。”
但周肃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吻得更深了,热吻一路席卷到腰间,周肃急不可耐地与我相贴,我感觉身体像是在火烧烤着一般,已经热到了极致。
“乖小鱼,别紧张……”周肃像是个指挥官一样指挥着我,“我会温柔一点的,乖。”
周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到了极致,我就这样被蛊惑了。
然而当男人与我融为一体时,我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不适,但周肃已经急不可耐了:“小鱼,疼吗?要不要慢一点?”
我不想把战线拉长,毕竟周肃身上有伤,只能极力配合。
冗长的纠缠之后,周肃终于心满意足的躺下,睡之前他将臂弯伸到了我颈下,温柔地吻着我的长发。
“就在我梦里待着吧,哪里都别去,好不好?”
他竟然还是觉得在做梦,这太危险了。
但我也确实也累了,索性在他的怀里入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翌日一早,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之后,我轻轻地关上了门。
谁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然哥。
视线相撞,然哥紧张地低着头,说,“嫂子早上好,我……早餐已经放在桌上了,您慢用。”
反正我也是狐假虎威进来的,索性就应了声,联想到昨天晚上周肃的表现,我立即开口道:“请问孙医生在哪里?”
然哥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说,“嫂子放心,我立即请孙医生过来。”
没一会,孙医生就拎了个医药箱过来了,他看着还在沉睡的周肃,笑了笑,说,“没想到这只小河豚还真是比我这药有用啊。”
我心虚地看了眼孙医生,说,“他已经连续睡了十二个小时了,确定没事吗?”
孙医生摆了摆手,说,“无妨,前两日他一直处于戒备状态,难得能睡个好觉。”
站在一旁的然哥一脸感激地看着我,说,“嫂子真是离开,嫂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站在门外。”
说完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我看着然哥的背影,又看看孙医生,顿时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我点点头,说,“我跟周肃认识一年多了,从未见过他这样,孙医生……周肃的耳朵到底是怎么听不见的,我听朋友说,他并不是先天性耳聋。”
“这小子没跟你提过?”孙医生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沉睡中的周肃,“口风倒是挺紧的。”
看来是被我猜中了,周肃昨晚的反应,肯定跟他耳朵受伤一事有关。
“孙医生,昨晚,周肃一直在喊救命,”我没打算隐瞒,“你清楚原因吗?”
孙医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这个情形不是昨晚才有的,他从医院接回来后就一直这样,给他注射镇定剂也是无奈之举。”
一直这样。
所以前两天周肃也在遭受这样的折磨吗?
那样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男人,居然……在求饶。
“我想,应该是此次车祸激起了他的应激反应,”孙医生看了我一眼,说,“从医学和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也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发生过……”
pdst综合症?这么说来,周肃确实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那件事……”我诚恳地看向孙医生,说,“是造成他耳聋的那件事吗?”
孙医生脸上一愣,笑了笑,说,“这个你得自己问他了,另外,他现在还处于病患之中,你们年轻人啊,还是要知道克制。”
我顿时无言以对。
有那么明显吗?
等孙医生走后,我静静地坐在床头,目光落在周肃的左耳上,顿时心痛不已。
二十多年了,如果倒推的话,那个时候周肃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是谁,要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