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认怂
我跟周肃不欢而散。
良久，我从周肃的质问中抽出神来，越想越不对劲。
作为一个传媒人，作为一个曾经和周肃当过一段时间睡友的传媒人，我能给他和未婚妻的品牌出谋划策已经很够意思了吧？
而且我自诩在出方案的时候是以刘氏的利益为出发点的，不求此次推广下去能做到一本万利，可至少我已经竭尽所能了，有问题吗？
不考虑他？我为什么要考虑别人的未婚夫？再说我也不是富婆，到手的项目可以不知好歹地拒绝，我也要生活，生活就需要生活成本，我赚点钱容易吗？
我有错吗？
只是说这个方案从周肃的立场上过于商业化，或许跟他本人一向为人处世的方针相悖，但宣传就是这样，没点浮夸的成分在是弄不出来效果的——更何况他本人的才华又不虚的。
这一点，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妥。
算是我的失误吧。
但紧接着，我又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作为此次宣传的中梁砥柱，周肃的厌恶感如此强烈，是不是就意味着，方案根本没法推进下去了？
想到这，我立即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看来丈母娘跟女儿女婿的意见并不统一。
那明早的签约呢？米漾女士依旧维持着原先的计划不变吗？
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翌日一早，我立即跟刘氏珠宝去了电话，但米漾女士的手机一直处于占线中，根本打不通。
无奈之下我只能联系米漾的助理，助理的回答也很官方：“不好意思江小姐，米总现在还未来公司，具体进程我也没有得到进一步指示，请您耐心等待。”
没有进一步指示？那岂不是说签约无望了？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米漾女士那边并没有任何回应，我只能抱歉地跟法务更改时间。
彼时已经过了签约时间将近四十分钟。
米漾的道歉电话是在一个小时后打来的。
“很抱歉江小姐，你的策划方案我很喜欢，但考虑到其中一些措施过于暴露我女儿的私生活，所以……”
“理解，”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没关系，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是的，我们不仅被放了鸽子，业绩也泡汤了。
也不知道叶培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竟然来到了会议室，见我跟洛洛垂头丧气，和颜悦色道：“被放鸽子也正常，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大一个项目哪里能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就确定的，甲方的钱不可能白掏一分，所谓货比三家，临时更改主意的情况太常见了。”
叶培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我觉得更大的问题应该出在周肃身上。
老实说，我这个方案，预算真不是问题，人家艺术家配不配合炒作才是最大的问题。
显而易见的是，周肃拒绝了。
他的拒绝让原本信誓旦旦的我跟洛洛颜面扫地，成了全部门的笑话。
叶培走后，洛洛忿忿不平：“笑瑜姐，我觉得这个周肃就是故意的，我是看出来，昨天在公园时他就眼神不善，没想到居然使这种阴招。”
我倒不觉得周肃此番拒绝有故意的成分，一个宣传计划出来必然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只是他这个反对的节点有点不合适。
但怎么说呢，用“甲方至上”的原则来看，人家也真没做错什么。
“算了，叶培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们的时候本来就存在刁难的成分，就当是花时间长个教训，”我安慰洛洛，“谁还不是边摔跤边成长呢。”
洛洛叹了口气：“好，这样，下班后我们喝一杯，我请客。”
我这样的心情确实要用酒精麻痹一下。
下班后，我跟洛洛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结伴去了酒吧。
随着高低起伏的音符晃了一会后，我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洛洛忽然发出了惊吓声，抬眼一看，她雪白的连衣裙领口上居然湿了大片。
如果我没记错，这件连衣裙应该是前段时间牛胜利送的，价格还不便宜。
洛洛一直没舍得穿，没想到今天刚换上，就被泼了一身酒。
原本我是想过去安抚两句，谁知刚走近，就看到了娜娜趾高气扬地站在一旁。
“自己走路不长眼，还怪别人不小心？”娜娜神色傲慢，“怎么着，想碰瓷啊？”
洛洛脸上一愣：“你说谁碰瓷？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娜娜一脸不屑，上下打量了洛洛一眼，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娜娜是什么身份，用得着跟你这种人啰嗦？”
说完娜娜便要走，却被洛洛一把给扯住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这种人？”
娜娜一把甩开了洛洛，上前一步道：“想听清楚是吧，我告诉你，叫穿a货的人。”
眼看着洛洛怒不可遏，我立即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侧。
娜娜一看是我，挑了挑眉，笑着说，“我说哪里冒出一阵打工狗的味道呢，原来在这啊。”
话音刚落，娜娜的同伴们同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我淡定看向娜娜，说，“谁规定打工狗就不能来酒吧消费了，a市gdp还有我贡献的一份功劳呢，人家市长都不嫌弃，你还介意？”
娜娜抿了抿唇，烦躁地扫了我一眼，说，“看来以后我们得换一家了，出门喝酒就是为了放松，没想到一个碰瓷的不够，还有个脸皮厚的，实在是扫兴。”
“也确实得换一家了，”我抬起头，看着头顶昏暗的霓虹灯，说，“毕竟这儿光线这么暗，你钻进来就没影儿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围观者顿时发出了笑声，而面前的娜娜却一脸懵，好几秒钟后，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了，你这美黑是在哪儿做的？”没等娜娜开口，我用着羡慕的口吻道：“也太自然了吧。”
人群里又是一阵哄笑。
娜娜心气高着呢，被我这么奚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她上前一步，冷冷道：“看来江小姐跟我很投缘啊，要不我们喝一杯？”
我耸耸肩：“怎么喝。”
娜娜跟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说，“很简单，拼一把。”
换做平时，我肯定直接拒绝了，但俗话说得好，不吃馒头争口气，我可不能让洛洛就这么白白被这样一群二世祖给耍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没一会，酒吧的服务生拖来了一张大长桌，桌上摆放着白兰地、威士忌等烈酒，而后在长桌两头摆好了酒杯。
七八个小玻璃杯摆成一排，还真有那么点架势。
“既然要拼酒，总得弄点彩头，”娜娜扫了我一眼，说，“这样，谁喝得多谁就算赢，而赢的人可以跟输的一方提出一个要求，输的人必须照办。”
这赌的有点大。
洛洛明显紧张了，拉了拉我的手，说，“笑瑜姐，他们人多势众，要不我们算了。”
娜娜似乎看出了洛洛有退缩的意思，笑了笑，说，“怎么，不敢啊，也行，只要你们现在跪在我面前叫两声公主大人，那我就不计较了。”
洛洛顿时火冒三丈：“你欺人太甚！”
我挡住洛洛，示意她站在身后，说，“也别废话了，你先还是我先？”
娜娜嘴角勾起，又跟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倏忽间，两名服务生端来两盘小尖椒，摆放在我跟娜娜面前。
我顿时有点疑惑了。
“一杯酒一只椒，敢不敢？”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顿时有点儿犹豫——烈酒配烈物，这不是要人命吗？
“是求饶还是……”娜娜犀利的眸子落在我的脸上，加重语气说，“喝？”
我猛地掐了一下手心，说，“既然比赛已经开始了，我就没退缩的道理，不过这玩意我没喝过，还请娜娜小姐给我打个样。”
娜娜脸上一愣：“什么意思，你让我先喝？”
废话，这玩意看着就吓人，我能那么轻易上当吗？
“比赛是你发起的，当然也得你先来，”我故作轻松，挑衅道，“难道你不敢？”
娜娜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迟疑，显然也犹豫了。
这时场面一片安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娜娜身上，显然在等她表态。
我跟娜娜就像是这张赌桌上的两个赌徒，比的不是技巧，而是心理素质。
总之，我不能认输，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不能。
好一会，娜娜撸了撸袖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然而捏住鼻子，将一个小尖椒放进了嘴里。
表情极其扭曲。
我估计她也是第一次。
“该你了。”娜娜咬牙切齿，“利落点。”
洛洛已经怕了，见我伸胳膊，拉住我，说，“不行啊笑瑜姐，还是让我去道歉吧，这玩意太……”
我拍了洛洛的手，学着娜娜的样子一饮而尽，然后吞掉了小尖椒。
他妈的，真是酸爽！
娜娜见我没怂，胜负欲也上来了，她又拿起酒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她不怂，我自然也不能认输啊，于是我也端起酒杯灌了起来。
她一杯我一杯，她一个尖椒我一个尖椒，等吃到第四个尖椒时，娜娜忽然低头作呕，干趴下了。
我趁热打铁，举起第四个小尖椒，干脆利落地吞了下去。
什么味道我已经分不出来了，只觉得口腔里像是着了火一样，几乎没了知觉。
而娜娜还在呕吐，我则起身站在了长桌上，做了个“yes”的动作。
一阵欢呼声起，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为我鼓掌，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娜娜借着胃病的借口想不认账，我也没有为难她，只让她跟洛洛道个歉，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等洛洛扶着我从酒吧出来时，我整个人的神经都是麻痹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良久，我终于有了点知觉，察觉到温热的毛巾覆盖在我的额头上，难受的眨了眨眼。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我似乎看到了周肃。
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