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斗医大会
斗医听起来倒是新鲜。
见过斗鸡斗鸟哪怕斗富，可斗医却实在稀罕。
具体怎么个斗法，赵月嫣也说不清楚，而在场的辛府人更是闻所未闻，最后还是晏夙离在回府的路上为辛柚宁答疑解惑。
原来这是一个地下比试，参加斗医的都是江湖异士三教九流之辈。而比赛的内容更是荒唐至极，参斗人为了赢面不择手段，手段残忍。
“曾经有一期以毒为试，参赛者给药人下毒，并当场验解，有医术不精的，把人毒死毒残的不在少数。”
辛柚宁吓了一跳。
“这些药人从何而来？”
“有获死罪的犯人，也有自愿卖身试药的。”
晏夙离答得平静，显对一切习以为常。
发现辛柚宁淡定接受，晏夙离反倒奇怪。
“你不觉得意外？”
在现代，也有很多见不得光的行业，辛柚宁自身的赏金猎人也是其一。
这些产业的存在，通常背后都会有强大的组织支撑。
安平侯作为沛阳城一霸，没有他的默许，显不成立。
“斗医幕后金主是安平侯吧？”
晏夙离点头。
“斗医由来已久，却是在薛征手中发扬光大。”
原来薛征先前中了落月残雪，明面上虽被辛柚宁解了大半，可余毒每次发作，皆是生不如死。
那些年辛柚宁师徒行踪不定，薛征于是剑走偏锋，主动参与斗医，也存了吸引辛柚宁现身的意思。
只可惜医仙性格散漫，辛柚宁也不好胜负，最终还是和薛怀景的姻缘促成这段医患缘分。
但这样见不得光的存在，竟从赵月嫣一个闺阁女子口中轻飘飘吐出，怎么想怎么违和。
晏夙离笑道。
“她知道并不奇怪。薛征的毒已解，斗医在他手中便成了烫手山芋，不如由明转暗。最近有大批医者涌入沛阳城，赵家开门做生意，对往来人群天生敏感，听到一二再正常不过。兴许等你回到侯府，薛征就会给你送上参赛帖子。”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玩味。
“你会成为他的一块招牌。”
“我不是任何人的招牌，我只是我自己。”
是吗？
晏夙离没有说话。
七岁时发誓与师父不离不弃的小丫头，最后还不是因为一个薛怀景抛下自己，甘愿沦为侯府后院的可笑弃妇。
现下安平侯薛征给了她那么多蜜糖，小丫头会不会再次迷失自己？
果不其然，辛柚宁方踏入木香居，薛怀简就带着帖子来了，他热络地上前。
“木香居太小，柚宁姐姐又是未出阁的姑娘，表舅住这里到底不便。我娘已经让人为表舅收拾出一方小院，就在我隔壁，表舅去看铺子，我们也顺路。”
这巴结得不要太明显。
晏夙离非常满意这位新外甥的孝心。
“既这样，那让下人带我过去就行了，你特地来木香居一趟也不容易，柚宁，还不快给怀简上茶？”
得，还把她当人情了？！
辛柚宁皮笑肉不笑。
“喝茶有什么意思，不如去花园看看那株香雪兰。”
薛怀简笑嘻嘻答应，可前脚才跨出木香居的门槛，身后大门咚一声就砸上了。
“三弟，我累了，我们改日再去吧。”
薛怀简可怜兮兮地看向晏夙离。
“表舅，柚宁姐姐好像不喜欢我。”
晏夙离安慰他。
“你比薛二强多了，她不喜欢你是她眼光不好。”
薛怀简一下找到了知音，拉住晏夙离大倒苦水。
“对，柚宁姐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看男人。父侯让她在我们三兄弟中选一个做夫君，她偏生选了薛怀景，如果选了我……”
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五。
斗医在流花湖畔一搜巨型画舫举行。
画舫中空，一楼中间巨大的平台便是比试现场，四周厢房叠立，足有六层之多，便是宾客落座之处。
每间厢房轩窗处都垂了珠帘，从外面看影影绰绰，周全地保障了隐私。
“你这位义父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主子，据说不少皇亲国戚都在现场。”
纪纲的话让辛柚宁有些意外，想想又释然了。
古代娱乐方式贫瘠，比起求医，皇亲国戚们猎奇的概率明显更高。况且孟尝君食客三千，如果能在斗医上发现璞玉，不失一个招贤纳士的机会。
“阿宁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听懂晏夙离潜台词，辛柚宁笑。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当然想去外面看看，可还不到时候。”
赏金猎人激进冒险的天性，注定辛柚宁不会憋于一方困守一生，既然穿越到这个奇怪的时空，她定要潇洒快意闯荡一回。
或许是辛柚宁的笑容太过恣意，看得晏夙离有些失神。
辛柚宁没有注意，整个人已经被一楼吸引，比试开始了。
锣鼓声中，一顶蓝色小轿被抬入大厅，一个买办装扮的中年男子向四下抱拳。
“在下陆统，为今日斗医主理人，第一场比试为毒，请手执红帖医者入场。”
薛征送来的帖子是绿色，辛柚宁抬眼一扫，发现除了红帖，场上还有黄帖。
不一会一楼就站了十来个人，陆统差人一一比对过身份，便掀起了轿帘。
想象中的中毒之人不见踪影，陆统从轿子中取出一张纸开始念。
纪纲一听什么“肤泛长毛，瞳散不聚”就头大，小声和樊寻嘀咕。
“不就是中毒吗？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刚吃进去吐出来就行。”
樊寻还没开口，辛柚宁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敢情纪纲还有现代医学常识，催吐再加点现代医院常见的洗胃，确实效果不错。
“柚宁小姐，你说这中的是什么毒？”
樊寻不理纪纲，他耳力不错，捕捉到场上的声音，道。
“有说是断肠草的中毒症状，也有说是孔雀胆……”
“老樊，这是在斗医啊斗医！”
纪纲恨铁不成钢。
“这样大的场面，弄这种简单的毒岂不是太儿戏了？”
樊寻想想也是，来参加的医者名单中好些樊寻还认得，都是叫得出声响的。搞一个市井常见毒药来糊弄，岂不乱套。
“是中了断肠草。”
“啊？？？”
樊寻和纪纲满脸震惊地看向辛柚宁。
“症状描述鱼目混珠，故意模棱两可，其实从题目中还能推出第三种答案，就是千机引。”
“千机引我知道！”
纪纲抢答。
“如果毒药也有个江湖排行表，安平侯中的落月残雪第一，噬香勉强算个第四，那千机引也能在第十或十一占一席之地。”
樊寻赞成。
“断肠草和孔雀胆连和它们排名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啊，这就是斗医的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