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渡
胡蝶谷的上区，因为李度的仪式彻底炸开了锅，一旁的女人们更是因为这一幕忍不住唏嘘。
“天呐，这女人谁啊？”
“不知道啊，有生之年在这里还能看到这样的仪式？”
“我以为这里的男人不会有人带伴侣来的呢！李姐，你知道这女人什么来头么？”
李汐吐出一口烟雾，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冷淡的说：“不知道，不过今后怕是要很有趣了！”她的目光扫了一眼人群后一直不发一言的林怀远，“小婉今天怎么没来？这样好的一幕她都没瞧见，可惜了。”
林怀远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恨恨道：“和婉婉什么关系！”转身离开了会所，本来今天就是来找胡婉的，现在她人不在，自己再呆再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人群因为这场仪式而聚集，又因为这仪式的完成而散开，常立命令安保人员将一旁看热闹的人都驱散，自己则是轻搂着胡恕的肩安慰道：“看来，李度是不准备分享了，走吧，别看了。”
胡恕不理他，只是轻轻一耸自己的肩，将他那滑不溜丢的手给甩了下去，他的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常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心提醒你一句，李度这个人你不能动，他现在是渡杀，他的业务量太大，且不可取代，消消气吧……”他拍了拍胡恕的肩膀。
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又补了一句：“墨非躺在医院十年，你也看到了，确实脸有那么一丝像，但她不是……刚刚我给医院那边打电话确认了，监控里的影像，那个人还躺在那，这十年除了护工日常的护理，从未动过。我看这个，最多就是李度找来的替身，男人嘛，毕竟一个人这么久，可以理解。”
胡恕的唇抿成一条线，他的后槽牙紧紧咬着，对于常立的提醒他根本就不想听，也没回答。
不会有人明白他今天为何会如此失控，替身？真的是替身吗？可笑，墨非的唇上有小米粒大小的痣，她的皮肤白皙所以手腕的薄而脆弱的皮肤连血管的脉络胡恕都还记着，她、就是墨非。
胡恕不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这里的人，只有他自己明白，如果这是真正的墨非，她在这里出现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特别在李度的仪式之后，他确定自己的想法，也冷静下来，他需要近一步求证，还需要保护她。
她还活着，还能站在自己面前，这就够了。
李度回过身，见身后的人四下散开，只有胡恕站在那里，他站起来走到门边，在他要将门关上时，胡恕伸手挡住了门板，“她是不是？”
李度没打算过多理睬他，“她是不是我想你们胡家的人，最清楚不过了吧！”一句胡家人，将胡恕钉死在门外，一扇门的关闭，可能对他来说就是永远，是啊，他有什么资格问是不是，他姓胡啊，他姓胡啊！！
这人是替身也好，是真人也罢，自己都是那个没有资格与之有任何牵绊的人，不是么？
十年前，联盟政变，在总统常古今的指示下，肃清联盟内部的反叛势力，短短三天间，在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联盟多个高级官员落马，有的被捕，有的突然消失，墨将军一家惨死于滨海公路，其女儿不知下落。
后来，有人说在公海上见到了她的女儿，被圣仁医院的继承人李度带回了家，可却在不久的一场车祸中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她这一躺就是十年。
这些，不过是外人口口相传的说法罢了，只有胡恕知道，墨将军一家是自己父亲派人暗杀的，墨非之所以被送上了公海那条污秽之船，是因为自己的妹妹胡婉嫉妒她，想让她换一种更悲惨的死法而已，被仪式献祭的女孩，不成功的都会沦为万佛之城的地下娼妓，物尽其用到死那天，再将身体的值钱器官摘下卖给需要的有钱人，而仪式成功的女孩，被带回去也大多都被凌虐致死，两者的区别也就是在于一个全尸和一个腐肉而已。
胡恕在十年前不是没找过她，他赶到滨海公路时只剩下浑身是血的墨非，他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救下墨非，不想最后还是被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发现，那次他受了重伤，在床上昏迷了半月之久，等他醒过来时，发现墨非已经被撞成了重伤，医生说她醒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那个时候的胡恕跪坐在墨非的病房前，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苍白无力的女孩，躺在病床上，她浑身被插满了仪器的管子，她不再是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孩，她与他的距离是遥远的，是不可及的。
他既盼着她醒来，又害怕她醒来，他是墨非的仇人之子，自己默默的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小心翼翼呵护在心底的秘密，他甚至以为这辈子到死都不会说出来的秘密，就在他刚刚想告诉那个女孩自己喜欢她时，被命运无情的打断，再无机会告诉她。
两年后，胡恕的父亲胡学礼参加大选，因为镇压联盟反叛者有功，被推选为联盟总统。
“渡”本就是联盟在最初成立时，律法和联盟政府各方职能不健全时，一个特殊时期的组织，创始人是鸦家。
鸦家是联盟中最神秘的世家，据说富可敌国，有专属的地下军团，暗网密布，掌控整个联盟命运，且从来没有人深知鸦家的暗网如何联络，又是怎么交接。
少数人只知道鸦家世代传承人的智商都极高，最初的时候之所有让鸦家成为联盟的暗网，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鸦家有一项遗传且不可逆的基因，就是有精神类疾病——犯罪型人格分裂症。起初，“渡”是为了联盟更好的发展，以惩恶扬善为目的，以消除联盟潜在危机为原则的一个地下组织，可是随着联盟的介入，渐渐把这个组织推向黑暗化，为了私欲而利用这个暗网排除异己，大肆敛财，从而使渡网沦为联盟的一把暗剑。
到了鸦隐爷爷这一代时，鸦世廉慢慢的抽身联盟，将自己的暗网组织慢慢削弱，只留亲信在身边，以自己家族这把利刃已老为由，逐渐淡出联盟这个政治舞台。
他步了一道棋，一道很漫长的棋，这棋局之中早早就安排好，就在自己的独子鸦屿鸣结婚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好之后一切。
鸦屿鸣成为联盟最后的“渡”网负责人，他操控着联盟的暗网，掌握着联盟一半的命运，他却激流勇退，以后继无人为名，向联盟请辞，解散“渡”网。
就在他提出解散“渡”网后的一周，鸦屿鸣同夫人安静乘坐的私人飞机失事，机上人员无人生还，黑匣子丢失，鸦家再无后人。
紧接着联盟发出通告，逮捕“渡”网相关所有要员，定性为联盟反叛者，并列出“渡”网这些年残杀的联盟要员，和数条因贪腐中饱私囊的行为，没收涉案人员的所有财产。至此，联盟肃清了一大批要员，百姓都在吃瓜，吃的不亦乐乎，这瓜之大，足够联盟上亿人口津津乐道数年。
就在百姓吃瓜的那一年，无人知晓驶入公海的天港豪华游轮载着天港都城商政要员一众人等，开启挑选联盟新一代“渡”网的成员，联盟为这个组织起了个新的名字——暗渡！
栈道可以慢慢修，陈仓亦可暗中渡。
从此，在上一任联盟总统常古今的扶持下，胡学礼迎来人生的颠峰，联盟之上无人能极，联盟之下无人敢惹，一时间胡、常两家的声势浩大，再无人敢睥睨。
暗渡成了联盟地下的组织，联盟缺钱，暗渡就卖人、卖药、卖器官、卖军火；联盟缺人，暗渡就拉人、上船、拉拢结盟。
手段也没有多么高明，无非就是一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拉人下水，成为一邱之貉、一条绳上的蚱蜢，到时候拿捏着对方的把柄，谁还有什么反抗挣扎的权力呢？要么一起沉沦，要么你自己赴死，联盟政府这条大腿，没有人能拧得过。
鸦屿鸣不行、墨子诺不行，别人就更不行。
联盟的天空蔚蓝，而这蔚蓝笼罩之下的一切，都透着污秽、腐朽。游轮上的会员，连续招募了三期，伤亡巨大，却暗渡已成，这船不需要回头，这路靠血来铺。
当年游轮上的安保人员，几经轮换，伤亡的伤亡、失踪的失踪，无人问起、也没有人关心，不知道是谁在为联盟做收尾工作，总之不留活口。
现在这船依旧是驶向罪恶的暗海，只是不同于之前，随着联盟的法典越来越完善，命案已经很少发生，这次郑丹的事情，算是个意外，联盟已经许多年不爆与游轮相关联的命案。
不能全怨警察无能，警察调取了游轮全部的监控，确实看到郑丹本人好好的下了船，来到胡蝶谷时，也没有找到郑丹的死与这里有任何相联的蛛丝马迹，一切只能说她背后的神秘男友这件事情处理的缜密，一时让案件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