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巫术
阿狸摇摇头：“我们只看病，不吃饭。”
这个神医真的有些好玩，来人看病想的不是怎么救治，而是对方会不会留下吃饭，要不要加点菜。
不过刚刚在外面听那女人冲屋里喊‘老头子’，阿狸还以为这神医是个白发老翁呢，但其实并不是。
神医名叫方墨笙，比阿狸想象中要年轻许多，外貌看上去和狐九一般大，正值壮年的年纪。神医和妇人两个应该是夫妻，二人很是相爱住在御妖镇里过着平凡的小日子。
神医腾出一张床，狐九把受伤的妖怪放在床榻上，神医低头查看，眉头紧皱：“这只小白猫，状态不太好啊。”
“是啊，发现的时候气息就已经很微弱了，还请神医一定要救好它。”阿狸着急的说。
“这……”方墨笙略显为难，解释说，“不是我不想救她，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必要？”狐九疑惑。
方墨笙再次扫了眼床榻上的猫妖，确认完伤后开口道：“因为这只白猫的心脏已经被挖走了，没有心脏，救了也是白救。”
妖怪生命顽强，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源于身体重要器官没有受损的情况之下。
心脏都没了，就算救醒了也只能勉强维持生命而已。
“怎么会这样？”阿狸震惊，她虽然看见了猫妖心口的一大滩血迹，但从未想过那是心脏被挖留下的伤。
一只小猫妖心脏被人挖走，然后扔在了御妖镇门口？
“是挑衅吗？”灵泽说道，“难道是玄玑阁的人干的，挑衅我们”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现在猫妖昏迷什么也问不出来。
狐九坚定地看向神医：“请你一定要救醒她，起码需要知晓原因。”
神医看狐九如此坚持，也不再说什么，点头应下：“可以。”
方墨笙抬手治疗，法术气流涌入白猫心口，试图把那块空缺填补上。
人失去心脏必然会死，但妖怪不会立刻死去。妖怪的心脏和身体之间可以互相感应，也就是说心脏离体后假如被销毁了，那躯体必然死去。
但是这只猫妖还有气息，虽然很微弱但可以肯定并没有死亡。那就代表猫妖的心脏被人挖出来后保存完好，不然早就死了。
这也是方墨笙说没必要救却还是救的原因，其实这种情况不是必死，只要趁猫妖身体死亡之前找回她的心脏安进去，还是有救的。
但是很难。
治愈法术尽数被猫妖吞噬，神医却并不感觉疲惫。
其实方墨笙的治愈能力远在溶月之上，当时他加入御妖阁的时候姬司司是三顾茅庐，但还是未能说服他为御妖阁效力。
神医夫妻二人很是佛系，他们向往平稳的生活，不想在外奔波。
但男人的医术也实在厉害，而且姬司司对方墨笙有恩，于是神医向阁主保证：“只要自己可以帮忙，一定会拼尽全力帮助御妖阁。”
所以一般遇到溶月都治不了的伤就会送到男人这儿来救治。迄今为止只要没死，就没遇见过神医救不回来的妖。
果然，方墨笙治愈片刻便收回法术，抬头对狐九说：“可以了，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她自会醒来。”
“呼——”阿狸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才稍微有些放松。
“但是……”男人再次开口，阿狸又提起精神注意着神医接下来的话，“但是她没了心脏，情况还是不容小觑，我也仅仅只能吊住她的命罢了。”
阿狸点头，蔫儿了下来。
没了心脏神医也无可救药。可怜的小猫妖啊，快些醒来吧，说不定还有机会救它。
神医叹了口气，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执着，伤成这样的确是没有救的必要了。
但他是治病救人的医者，有所需求必定会满足他们，反正也只用了一点灵力，不碍事的。
神医转头看着表情凝重的妖怪们，试图缓解气愤：“那什么……你们确定不留下来吃饭吗，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神医妻子应和：“是呀是呀，到了做饭的时间，也不麻烦，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阿狸本想拒绝，但饥肠辘辘的肚子已经开始反抗，发出‘咕’的声音，于是她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了。”
“好好好——老头子去镇上买些好菜，今天做些好吃的。”
“好嘞。”
神医出门买菜去了，狐九见猫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唤出小扇子摇了摇，对阿狸说道：“小生眯一会儿，醒了叫我。”
阿狸点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床上的猫妖。灵泽见她的样子无奈的叹气，陪她一起等人醒。
狐九说完便变回原形，紫色狐狸和受伤的人躺在同一张床榻上，狐九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梦乡。
这张大床上只躺了只小白猫和狐狸，说实话他俩的原形占不了多少地方，四只妖全部躺上去都绰绰有余。
但阿狸完全没有睡觉的想法，这只白猫让她想起了死去的母亲。
阿狸的母亲临死前也和它一样，气息微弱浑身是血，显得狼狈不堪。如果那时候有人来救母亲，一切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她现在也不用，被禁术禁锢……
致郁心情把阿狸笼罩起来，灵泽看着她知晓她是想到了不好的事，转身把阿狸拉进怀里。
“不要想那么多，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阿狸抽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还是很不甘心啊……”
灵泽非常心疼，抬手摸上阿狸的头给予安慰：“错的是那自私自利的父母，我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你被她吞噬。”
“嗯。”阿狸小声应下。
这是属于二人之间的小秘密，从未告诉过别人。
一向乐观乖巧的白猫，此时也变得悲伤忧郁。狐狸气息依旧沉稳，显然没注意到猫妖们的情绪，沉浸在梦境里。
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特别是心情郁闷之后会变得更加难熬。阿狸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许久之后床上的妖才悠悠转醒。
受伤的猫妖艰难睁开眼睛，入眼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想爬起身，可剧烈的疼痛让猫妖完全使不上力气。
“喵……”虚弱的叫声传来，坐在一旁等待的阿狸很快注意到这小小的声音，赶紧起身查看。
果然，猫妖已经醒来了。
“你醒了？”阿狸的声音吵醒了狐九，狐狸从睡梦中醒来，看着他们伸了个懒腰。
“你终于醒了，可让小生好等啊。”说完狐狸就变回人形，微笑着看向床上的白猫。
三只妖齐刷刷看向猫妖，它一脸疑惑，再次出声：“喵……”
灵泽察觉出异样：“你是不是受伤严重无法维持人形，甚至连话不能说了？”
“喵。”受伤的妖点点头，它知道自己被救了，但身体还是太虚弱，完全说不了几句话。
狐九挥了下扇子给猫妖注入自己的灵力，灵力得到回充的猫妖这才变回人形，是个穿着白衣面色惨白的女子。
女子勉强打起精神，开口说：“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猫妖情况还是很不友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不过也能理解，心脏都没了，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
“这里是御妖镇，你倒在了小镇门口，是我们把你救回来的。”阿狸解释。
“御妖镇……？”女子眼神有些迷茫，经历一番生死刚刚醒来，记忆有些破损。
“我想起来了。”女子思考片刻开口解释，“我被人重伤，拖着残缺的身体无处可去。但之前听闻过江湖上有个庇佑妖怪的地方，所以一路赶来这里，希望得到你们的救治。”
但是她坚持了一路，还是在到达御妖镇门口的时候倒下来失去了意识。
女子试图爬起来道谢：“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哎哎哎——”阿狸和狐九赶紧制止。
狐九：“我们花费力气把你救醒不是让你糟蹋自己的，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能醒来就已经很了不起，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猫妖挣扎半天身体还是支棱不起来，只好躺在床上道谢：“是啊，我的心脏被人挖走了，还没死已经很厉害了。所以，就更加要谢谢你们了。”
“如果要道谢的话，就好生修养，这样才不枉我花力气把你救醒。”神医从门口进来，对着猫妖开口。
房间里又多了个人，猫妖无奈叹气：“救我需要这么多人吗？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阿狸摆手，“御妖阁本就是救助妖怪的地方，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现在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众妖点头同意，猫妖觉得有理，也轻轻点头：“真是谢谢你们了，可是我这身体，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吧。救了，恐怕也是白救。”
“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如此糟蹋，家人会伤心的。”方墨笙斥责，作为一个郎中，他是真看不惯这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她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说了被人袭击了么？”阿狸替猫妖说话。
方墨笙摇头轻笑：“你们是真不知道吗？心脏离体后躯体没有消散，就意味着那颗心脏是被完整剥离的。”
“妖怪被完整剥离的心脏，一般的用途就是用来祭祀，也就是传说中的——巫术。”
“巫术？”阿狸不解，“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床上受伤的猫妖接话，开口解释，“我的心脏被人挖出来，当成祭品了。”
祭品？
众妖震惊，连狐九也是第一次知晓这种事情。
方墨笙说：“是啊，而且这种祭品，往往需要主人同意。”
也就是说，猫妖的心脏是在她本人允许的情况下，被人挖出来当做祭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