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涅槃重生
夜珏刚开始只是试探一下公主，知晓其能力后露出不屑的笑容：“你比我想的还要弱，真是高估你了。”
之前差点被沈千秋偷袭成功，夜珏还以为这个女人有两下子，结果大失所望啊。
夜珏失了打斗的心思，开始无所谓起来。
他的剑划破沈千秋胳膊，一下、两下。男人并没有一击毙命，而是慢慢折磨她，慢慢划破公主的每一寸肌肤。
沈千秋像个破碎的玩偶，被夜珏随意摆弄，最终因为失血过多才终于是无力倒在地上。
她身上满是伤口，夜珏好像在报刚刚的偷袭之仇，所以特意没让她死个痛快。
疼痛感、失温感接踵而来，沈千秋慢慢失去所有的力气，手上的短刀也握不住了。
短刀‘哐当’一声掉下去，沈千秋也随着武器的掉落躺倒在地上，睁着眼静静感受死亡。
她张张口，疼痛使她发不出一点声音，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最终还是要，如此死去了吗。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明明已经杀死了沈明宴，明明自己离胜利，仅一步之遥。
面对死亡的时候，人生种种皆会在脑海中放映一遍。小的时候，父王是那么宠爱她，是那么偏心自己的母亲，但就因为母亲是妖就被残忍的抛弃。
而她作为半妖，注定了在皇宫里悲惨的一生。
至死不渝的爱情最终也会消散，所以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相信呢。
罢了，是她输的彻底，下一世，做个无忧无虑的鸟儿吧，再也不要进宫，再也不要接触人类了。
沈千秋又想起了五弟沈黎养的那只雀鸟。钟爱古书钻研苦读的太子沈黎，因为一只妖怪走上了夺位之路，最终惨败。
她其实和那只雀鸟妖没什么区别，同样是被养在皇宫的金丝雀罢了。
可是不甘心，沈千秋怎能甘心。
她是雀，我是凰，凤凰就该翱翔九天。那个至尊之位本该是她的，本来马上就要是她的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到地毯上，和鲜血混在一起。
沈千秋终于咽气，她带着不甘和悔恨死在了平安殿里，死的时候眼睛都未曾合上。作为半妖的她，身体在死亡的那瞬间开始消散，化作星光飘散在空气中。
夜珏收起武器假意叹了口气：“不好玩，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柳沐笑笑不说话，走到皇帝面前鞠躬行礼：“陛下，任务全部完成，余额请按时结清。”
“哈哈哈——”
沈明宴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朕会额外让人送点宝物给你们，希望和玄玑阁的合作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陛下有心了，玄玑阁的大门会一直为您敞开。”柳沐谄媚回答。
“那就，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
说完夜珏和柳沐便使用飞行法术离开皇宫，在回玄玑阁的路上，夜珏摇头感叹。
“哎呀，这种活真是轻松，在皇宫吃喝玩乐几天，杀两个人就结束任务了。以后这种活麻烦多一点，简直不要太简单。”
柳沐摇头轻笑，他一向不在意任务轻重，只是这次较往常的确轻松很多，就跟放了个假一样。
捉妖师的任务结束，他们不会在意自己杀死了多少人，毕竟在这江湖中，就没有玄玑阁不敢杀的人，不敢做的事。
就算有，也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即使现在的皇宫变得残败不堪，但是不用着急，皇帝未倒，天下未变，一切，都不会发生太大改变。
沈明宴很快就会物色新的侍卫和太监，永安城可能会陷入短暂的落寞，但不会太久。毕竟是皇城，就算发生再大的变动，只要未改朝换代，在沈明宴手上都能起死回生。
沈明宴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也未能履行一个好父亲的责任，但他是明君，是庇佑永安城百姓的明君。
千百年后，世人提及沈明宴都会感叹永安城在他的治理下能够长盛不衰。没有人会记得死在他手上的母女，人类也不会心疼妖怪。
可怜了为爱入宫的神鸟凤凰。
但神鸟啊神鸟，鸟族之王凤凰神鸟，真的那么容易就死去了吗。
此时离永安城千百里远的妖族领地，凤凰族的栖身之所，身穿白金色服饰的少女痛苦的皱着眉头。
沈千秋在极致痛苦中被折磨着死去，她本以为自己会在奈何桥见到母亲，或者根本见不到，她可能早就投胎去了。
可是上天还是垂怜她的，留了一条生路。
少女躺在白玉做的石床上，周围的景色神霄绛阙。
这里绿树成荫，鲜花遍地，平静的湖面清澈见底，山光水色都融为了一体。空中飘散的雾气使得这里宛如仙境，让人心旷神怡。
在少女身边，有三四只凤凰鸟盯着少女安睡的容颜。她们看着少女紧皱的眉头，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什么。
少女似乎很是痛苦，在梦境中挣扎许久，最终睁开眼睛被吓醒了。
“哈————哈——”沈千秋从噩梦中醒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刚刚梦见自己在奈何桥见到了母亲，可是母亲却嗔怪她没能为自己报仇。
这个梦实在太可怕了。
可等沈千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如仙境般美丽的地方。
这是……哪儿……？
沈千秋眼神迷茫，她不是应该下地府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这里的光线明亮充足，而且周围还有……鸟？
沈千秋回神，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是什么鸟，这不是凤凰嘛！
神鸟凤凰，她周围围了一圈凤凰鸟，那些鸟见少女醒来脸上都纷纷展露出笑颜。
虽然它们是鸟脸的形态，但沈千秋就是读懂了她们的表情，这可能就是同族之间惺惺相惜的状态吧。
等等——
同族，神鸟凤凰没死，她没死？
沈千秋终于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实完好无损。她又爬起来走到水池边，看了眼自己的样貌。
肤色白皙，身上被剑砍伤的地方也恢复了原样，看不出一点伤痕。而且她那头乌黑的头发，此时也已变成了金黄的颜色。
如凤凰翅膀一样的金黄色。
“我这是……起死回生了？”沈千秋喃喃，显然还没缓过神。
“是呀，起死回生了。”
其中一只凤凰鸟冲着沈千秋开口，它和眼神蒙圈的少女对上，凤凰鸟无奈摇头，变回人形解释。
“你在皇宫的身体死了，但是凤凰是神鸟，可涅槃重生。所以在死后旧身体灰飞烟灭了，体内灵力涌入这仙境之中，幻化出了一个全新的躯体。”
“是啊千秋。”另一只凤凰鸟变回人形，缓缓开口，“我的好女儿，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少女被这些话整懵了，但在看到变回人形的另一只凤凰鸟之后，面露震惊。
沈千秋颤抖着开口：“母后，你没死？”
没错，这几只凤凰神鸟中，有一只就是死去多年的妖怪淑妃。
“呸呸呸——怎么一见面就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淑妃赶紧打断。
她早就不是皇宫里的淑妃娘娘了，她现在只是神鸟凤凰，是妖怪。
“所以——他们把我的旧身体杀了，但因为我神鸟的血统，又涅槃重生了？”沈千秋后知后觉，终于理清了思路。
女人点头：“正解，我之前也是，被沈明宴诓骗喝下毒酒之后就回到这里了。”
等等，听完女人的解释，沈千秋越想越不对劲。
“所以你死后就来到了这里，可是没有来接我，而是把我一个人撂在那险恶的皇宫？我可是你亲女儿！”沈千秋大为震惊，比被沈明宴那个老贼反杀还难受。
女人叹气，像是想起了伤心的事，无奈解释：“千秋啊，我怎会抛弃你呢。”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要不是伙伴们解释都完全不相信自己死了。回想死前做过的事，就知道肯定是沈明宴干的。”
那个狗贼骗走了她第一次，明明说好会一直爱她，却在知道自己是妖怪后翻脸不认人，甚至痛下杀手。
但生气归生气，冷静下来后她也想通了。
这就相当于遇人不淑，被奸人诓骗了。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淑妃今年才三百多岁，遇见沈明宴的时候是因为贪玩跑出了凤凰领地，才落得个被骗心骗人的悲惨下场。
但事情已经结束了，人妖和平相处互不打扰。但如果回去报仇，就会被玄玑阁纳入抓捕名单。
在这人妖假意和平的年代，妖怪害人就是会被惩罚的。况且凤凰生下孩子后身体会变得虚弱，因为必须把自身精气分一半给体内孩子，否则会因为营养不够胎死腹中。
淑妃当时为了给沈明宴诞下他们的爱情结晶，宁愿亏损精气也要保住她。所以那个旧身体自生下千秋后就一直不太好，需要大量的补药才能缓解。
“所以呢？”沈千秋面露微笑，“你不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女人无奈笑笑：“涅槃之后就算换了身体，这个新身体的状态也一直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旧身体耗损的精气过多，她修养了三年都未曾养好，便只能一直待在这里休养生息。
“而且皇宫禁止术法，其他凰鸟听说后也是想进宫把你抢回来的，但是这样就难免会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像沈明宴那样的人啥事都能做出来。
淑妃想着沈千秋作为半妖，也是继承了凤凰的血统的，神鸟可涅槃，所以想着等女儿被她那残忍的父亲杀死涅槃回来，就未曾派人去救。
淑妃：“本以为你很快就能涅槃，没想到一等等了三年。沈明宴居然等了三年才把你灭口？这有点不符合他的脾性啊。”
沈千秋没告诉母亲自己是因为篡位才死的，反正也没成功。
反倒是淑妃，经历此事之后她不再爱玩爱闹，而是觉得自己的族群亲切安全多了，还不会碰见渣男。
主要她年龄还是太小了，三百多岁在凤凰的世界里，那是才成年呢。
刚成年还是玩闹的年纪出去闯荡，碰见了渣男灰头土脸的回来，也只能自认倒霉。就把这一切当成是妖生经历的噩梦，忘了就忘了吧。
至于她那个便宜女儿，虽然有着渣男的一半血统，但好歹是自己尽心尽力生下来的。所以这几年里也一直等待她涅槃归来。
当女人把千秋半妖的身份说给族里其他鸟听的时候，他们也很是震惊。族群里绝大多数凤凰都未曾踏出过领地，自是没见过半妖。
于是乎听说千秋涅槃归来的时候，一连来了好几只打量这个‘残次品’。
半人半妖，可不就是残次品么。
“好女儿，你也是被沈明宴杀死的吧。怎么样，想不想报仇？”虽然淑妃自己报不成仇，但现在有了女儿就有了底气，她们二人联手还愁不能整治一个人类么。
就算不能杀他，威胁恐吓两下总是可以的，不然这十几年的付出总觉得很生气。
沈千秋：……
她当然知道老母亲在想什么，摇头轻叹：“没必要跟愚蠢的父王一般见识，反正他活的也没我长。等沈明宴死后，把他坟挖出来解气就好了。”
女人面露震惊，拍手道：“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不亏是我女儿！”
跟人置气，太过愚蠢。
人类寿命不及凤凰族的千分之一，妖怪一生会经历很多事。许多年之后，她们可能会连沈明宴这个人都记不起来。
沈明宴只是母女俩成长路上，踩到的最大，也是最恶心的那瘫狗屎罢了。这么恶心的东西，时刻放在脑子里急记着，会把自己恶心死的。
所以啊，早日忘掉过好当下的生活，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沈千秋看着母亲侃侃而谈的样子，面露微笑。
真好，母亲没死，自己也不会死。她终于远离了那噩梦般的地方。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来日可期。
「任务四，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