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对质
这个地方能远远瞧见台阶上的动作，却不能听清他们的言语。因为再近就要被发现了。
“我来。”于是左凌使用法术，窃听台上人说话。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被发现了，意外太多，最主要的还是弄清事情缘由。
窥探法术落到上面，第一时间就被平安殿外的柳沐发现。男人只是笑着看了眼法术来源，并未拆穿。
“看见了看见了。”左凌小心翼翼把法术藏匿好，同步向猫妖诉说台上的情况。
“狐九被捉妖师围着，上面好多人。”
平安殿外，夜珏和柳沐把二人带到皇上身边，本是参加生辰宴的皇子们现在免费看了出好戏。
皇上面色阴沉，看着沈黎道：“身为太子不以身作则，跑去南门争斗，像什么样子！”
生辰宴来的基本都是皇家人，皇上这语气也像极了老父亲教训儿子。
沈黎合手行礼，解释：“他偷了儿臣的东西，还欲从南门逃走。”
偷东西？
旁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气，着实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偷东西偷到太子头上。
狐九也不是盖的，弯腰行礼解释道：“小生没有偷，只是带走了不属于皇宫的东西。”
“哦？”皇上觉得有意思，问，“那你是承认自己拿了？”
狐九点头：“小生的确从太子寝宫拿走了一件东西，但这东西并不是太子的，只能算放生。”
“怎么就不是本王的？”
太子阴沉着脸：“你从本王寝宫偷走了本王的东西，还说不是我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狐九肯定已经被沈黎大卸八块了。
“那太子说咱们偷他东西。”左凌实时转播。
“偷东西？小雀鸟本就是自由自在的鸟儿，被贪婪的人类抓来才成了金丝雀，现在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偷他东西？”阿狸气愤，这人怎的这么不要脸。
狐九也是这么想的，轻笑一声询问沈黎：“敢问太子，您可敢说出小生拿的，是什么东西？”
皇宫是人类住所，人妖虽和平相处但不可共存。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生存地，互不干扰，所以皇宫也是不可以豢养妖宠的。
规矩是这个规矩，但总有些皇亲贵族喜欢把豢养妖宠当成身份的象征。就像妖怪也会伤害人类一样，只要不被发现，就成了一个隐形的法则。
沈黎好像不知道这个法则，直接开口：“你偷走了我养的宠物。”
皇上还未说什么，大皇子惊觉不对，心中止不住的担忧。
沈黎一贯不喜欢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所以他说的‘宠物’，不会就是之前自己送给他的那只雀鸟妖吧？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糟糕了，私下养还好，搬上台面来这东西可是禁止的。
人类豢养妖宠，那可是会破坏人妖两族的关系，是大不敬。
“殿下说的宠物，可是这只雀鸟妖？”
狐九扇子一挥，小雀鸟从戒指里被召唤出来，化作原形落在狐九手心。
“正是它。”沈黎说着就要把雀鸟抢过去，却被狐九制止。
狐狸用扇子挡住太子的手，眼睛微眯，认真询问：“敢问太子，既然知道她的鸟妖，妖怪，又怎会属于人类？”
狐九不退让，沈黎也不回答，气氛一下就僵持在那里。
“啊哈哈——”
皇上嗅到这尴尬气氛赶紧救场：“先生这么说到让朕不明白了，你是来把妖怪带走的，那身份是？”
“御妖阁的妖怪。”狐九还未开口，柳沐率先替他回答。
狐九摇着小扇点头：“正是，小生乃御妖阁三分队成员，狐九。”
“原来是御妖阁的人，既然先生来宫里有事，何不事先上报，到让朕失了礼数，未能远迎。”
皇上表面对未能迎接狐九之事惋惜，其实背地里的意思是我们又没邀请你，你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狐九轻笑着解释：“先前阁里收到皇宫传来的救助信息，上面写着‘救我’二字。因为不确定信息真假，所以没有提前告知皇上，而是自己过来寻找真相。”
“只是小生找到后，发现这雀鸟被太子当成宠物豢养起来。小生想着人妖互不相干，太子肯定不是故意的，就这么上报难免不留情面了点。”
狐九编了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谎言，想在不供出皇上的情况下把这故事串起来。
狐九：“所以小生就想偷偷把雀鸟带走，这样太子回宫，也只会认为是鸟妖走丢。本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哪知道小生还没走出皇宫，就看见太子殿下气冲冲地赶来了。”
听到全程的左凌不禁感叹：“狐狸厉害啊。”
“怎么了怎么了？”阿狸好奇询问。
“狐狸编了个故事，既没供出皇上，还给我们带走雀鸟找了个好理由。”
这理由既保护了皇室脸面，又能让狐九全身而退，着实是个好办法。
皇上听完大笑着缓解尴尬：“原来是这样，犬子玩闹，劳烦先生亲自来一趟了。”
狐九合手行礼：“这是小生分内之事。”
周围安静下来，大家都不敢说话，看热闹的皇子公主也骤然安静。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宫里的妖怪可不止这一只，要是被发现，总不能说这一群妖怪都被认错了。
太假了。
沈黎知道自己没办法要回雀鸟，于是他抬起头认真询问狐九：“请问先生，这鸟妖先前被关在寝宫，因为太过顽皮所以我请法师用阵法锁了起来。如果你用法术解开，那星云楼必定会察觉异样。”
“可是我们在这里喝了一早上的酒，并未见到任何一个法师前来上报。”
太子不愧是太子，智商还是在线的。
狐九见没蒙过去，眼神求助般的看向皇帝。
皇帝和狐九瞪眼相看，不明所以。
皇上：？这妖怪怎么一直对我挤眉弄眼，要干嘛？
狐九：皇帝怎么不懂我意思，不是他派人告知我带走鸟妖的吗。
二人都很蒙，此时真正的幕后主使静静看着这一切。
气氛沉寂，皇上咳嗽两声：“太子说的有理，既然你没有使用法术，那是怎么救出鸟妖的呢？”
皇上的确没有收到星云楼的消息，既然没有，那就说明宫里并未发现异样。
当然也可能是御妖阁的人和卧底联合，所以才没有异样传出。当然如果是这个原因，皇上肯定不会让狐九安然地走出去。
人妖虽互不相干，但妖怪明目张胆在皇宫闹事，作为皇帝的沈明宴肯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此时皇上脑子里已经在思考怎么惩罚狐九了，没想到下面的事让他笑不出来。
狐九见皇上并没有为自己打掩护，反倒询问自己缘由，心中顿觉奇怪，不安感涌上心头。
狐狸试探着问：“这不是，皇上派人做的吗？”
？？？什么？？？
众人震惊，正准备喝酒的大皇子酒杯没拿稳，吓的掉在地上；坐在中央的皇上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来，连皇后也是吓得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大家都齐齐转头看向皇上，皇上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这可不能乱说，差点把他吓死。
皇上佯装镇定，询问狐九：“朕，朕什么时候让你做这事儿了？”
此时皇上也感觉不对劲，就希望对方是乱说的，要是破坏了他和宝贝儿子的感情就不好了。
皇上可心疼这个太子了。
他的儿子里，要么愚昧无知，要么花天酒地。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能刊登大任的，可不得好好保护父子关系。
狐九见皇上这个态度，就知道被那法师骗了。但此时他必须得说明缘由，不然和皇宫的人暗地里有交情的事，可算是安在了狐九头上。
这黑帽一经做实，江湖上的人就可以说御妖阁野心勃勃了。
毕竟妖怪之所，为什么要和人类联手呢，除非是有好处的。
一旦有好处，江湖上的那些人就会跟疯子一样扑过来，肆意抓咬。
于是狐九拿出金牌，弯腰呈现在众人面前：“皇上，这是您派人让小生做事的信物，天子一言九鼎，定是不会难为小生的。”
金牌摆放在狐九手心，众人再次震惊。
皇上瞪大双眼，内心迷茫：朕啥时候给他金牌了，造假？造假还造到朕面前了？要不要派人把他抓起来，等等，是不是应该先派人检验检验。
皇上收起惊讶的表情，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卫把金牌拿上来。
侍卫从狐九手里接过金牌，送到皇上身边。
皇上随意瞧了眼，他是没有给过金牌的，所以并没有当一回事。
但这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
这金牌货真价实的真，不是造假的。
皇上不敢相信，拿起金牌凑到眼前仔细观察。旁边的皇后也跟着瞪大眼睛，并未发现不对的地方。
皇后：“皇上，这……”
这怎么看都是真的呀。
皇帝把金牌递给身边随行的法师，法师使用术法检查一通，朝着皇上点头：“陛下，是真的。”
沈明宴内心汹涌，这么检查都没发现问题那就的确是真的了，可他真没叫御妖阁去做这事。
皇帝这时都不敢抬头看太子的眼神，这金牌就好像把他的罪名公之于众，所有的辩解都是徒劳的。
等等，既然自己并未送出金牌，那就说明这东西是幕后主使给的。
沈明宴在脑海思索这几年都把金牌赐给谁过，而后一个不可能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皇帝摇了摇头，打破这个想法。
不可能，她都已经死了。
但如若不是她，沈明宴再找不出第二个可能。
难道……
皇帝把视线落到坐在台下喝酒的一个人身上，那人注意到父王的眼神，抬起头直勾勾的与皇帝对视。
一个猜想在沈明宴脑中出现，如果真的是她，那现在这场戏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幕后主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沈明宴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破裂，然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有点意思。
沈明宴在心中暗笑，面上依旧伪装成无知的样子。
太子沈黎在狐九拿出金牌的那一瞬间就抬起头颅，此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位上的男人。
他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不关心的父王，竟会派外来人偷自己的东西。
这就像是自己所珍爱的东西，被至亲之人玷污了一样。
异常的，令人作呕。
沈明宴为了把太子培养出天子所有的公正、孤寂，所以从小对沈黎就非常严格，也从不会主动去看他。
所以在沈黎眼里，自己的这个父王是冷血的，可以说是没有亲情可言。
“额咳——”
皇上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没错，的确是朕派他做的。”
随即皇上又语重心长的看着太子：“小黎啊，你是太子，不应该整天沉迷于妖物。你肯定是被妖怪迷惑了，所以朕才找人把那妖怪抓走。”
皇上随便想了个措辞，希望这理由能骗过众人。
太子握紧双拳青筋暴起，显然非常生气。
但对方是自己父亲，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他什么也做不了。
沈黎很快就恢复原样，他松开拳头合手行礼，谦卑满满：“都是儿臣不是，父王的一片苦心儿臣理解，希望父王原谅我的愚昧。”
太子谦卑有礼，给足了皇帝面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黎不必如此，你不怪朕就好了。”一有台阶皇帝就赶紧走下来，他还是不希望把这事儿闹大的。
“既然都是误会，那宴席就继续？”看了一圈没等到好玩的，夜珏没了兴致，催促皇上开宴。
“对对对，继续继续——”
皇上下命，被撤走的舞姬再度登台，新一轮美食上线，端到各位餐桌上。
闹剧结束，众人收起看戏的脸，继续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