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少女献祭（七）
面对狐九的警告，女鬼依旧淡然，她道：“要杀要剐，随便。”
咻——
话音刚落，狐九就松了手，紫色箭刃穿过空气飞速射出，直接忽略结界射进女鬼胸口。
“啊啊啊啊——”
箭刃径直射进女鬼心脏，女鬼痛苦的倒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狐九才松开阿狸的手，继续唤出扇子扇了几下，随即转身，一眼也不看狼狈的女鬼。
倒是阿狸被吓了一跳，第一次使用武器，白猫知晓了它的用法，也感受到了狐狸的怒火。这下攻击真的很用力，阿狸手都握出一大块红印，可见狐九是真的想给女鬼一点苦头吃。
神器攻击直入心脏，虽然女鬼是虚体，但也结结实实承受了这下攻击。鬼是没有泪的，但她疼的厉害，滴滴血泪从眼角落下。
女鬼痛苦的□□着。
狐九不看她，背对着又问：“这下可以说了吗？”
女鬼却努力习惯疼痛，硬生生忍了下来，不再□□，也没有回答。
狐九摇头叹气，道：“何必呢。”
接着又命令：“阿狸，继续攻击。”
“啊？”阿狸吃惊，转头看了眼忍痛的女鬼，于心不忍。
狐九却再次催促：“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怎么用了？”
阿狸叹气，坚定了下内心，握住弓箭的手再次对准女鬼。
“记得对准她的心脏，不然给不了她多少疼痛。”狐九补充。
于是阿狸微微调整了下方向，箭刃再次对准心脏。
咻——
第二箭射入，女鬼闷哼一声，再次忍了下来。
风吟已经不忍心看这个场面，默默背了过去。阿狸也是在箭刃射出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们并未做错，只是在惩罚一个恶人，但还是于心不忍。
狐九又说：“继续。”
阿狸瞧了眼女鬼，又瞧了眼弓·弩，再次抬手，却不料被灵泽拦下。
灵泽上前制止住阿狸，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小黑猫知晓阿狸不忍心，怕她后悔，所以拦住了她。而且两箭下去女鬼依旧毫不作声，射不射这第三箭，似乎都无济于事了。
狐九没等到第三箭，回头一看，三只妖默默站在原地，他无奈摇头：“这就不忍心了？阅历这么少，遇上更坏的人怎么办。对待恶人，最怕的就是心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他们都懂，但可能还是经历的少了，始终狠不下心。
众人沉默，狐九无奈摇头：“看来这女鬼软硬不吃啊，那就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还有其它办法？”阿狸惊讶地问。
狐九耸肩：“我也没说只有这一个办法啊。”
又是这样，这臭狐狸每次都瞒着不说。
刚刚的低沉气氛被打断，众人现在也略显轻松，都盯着狐九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狐九转身走到女鬼身边，抬起扇子，用法术把两只箭刃抽了出来。
心脏上的疼痛感消失，女鬼松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爬起。
这时候她魂魄消散的更厉害了，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狐九默念咒法，紫色符咒飞进女鬼眉心，女鬼原地愣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狐九扔出扇子，扇子悬空在女人头顶，两者之间用紫色气流连接上，随即狐九也闭上了眼睛。
阿狸小声开口：“这我知道，上次也是这样才看到了神木的记忆。那我们这次是不是依然可以共享画面。”
风吟摇头，道：“不行，先生正在用自己的灵识强行打开女人的记忆，这法子很危险，稍有不甚就会出事。”
记忆窥探和共享不一样，共享是在记忆主允许的情况下查看记忆。例如上次神树的记忆，那是在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带着人进去的。
而窥探是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强制进入，例如现在。
女鬼肯定是不会愿意记忆共享的，所以狐九便用自己的法术强制进入她的记忆。这法子更加凶险，如果在窥探过程中被人攻击，那他将毫无察觉。
所以在女鬼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狐九就已经在屋外布下结界。
他一开始，就想用这个法子窥探女鬼的记忆。
所以从前面的威胁女鬼，到用箭射伤她，都只是狐九为了锻炼小猫妖而做的样子罢了。
狐九查看着女人的记忆，期间眉头紧皱，不清楚看见了什么。
猫妖和蝴蝶只能在原地等着干着急。
大概半炷香后，狐九收回扇子睁开眼睛。女鬼也虚弱的倒在地上。
她已经太久没有回去身体，魂魄几近透明，很快要魂飞魄散了。
狐九收回女鬼身上的结界，轻摇着扇子，沉默不语。
阿狸刚想询问，注意到狐九身上的低气压，也沉默了。
看来，这段记忆，并不太美好。
许久，狐九开口对女鬼说：“苏荷，你不该如此。”
女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抬头看着男人。
“为了一群腐朽落后的人类，赔上自己的轮回路，是件很愚蠢的事。”
女鬼听狐九这么说，也终于开口：“人心险恶，我太累，不想入轮回了。”
“世间人性难料，但依然存有温情。”
狐九说：“苏荷，入轮回吧。我会和冥王说，让他下一世，给你许个平凡人家，平淡温馨的度过一生。”
女鬼开始动摇，魂魄却消散的更快了。
狐九见状也不管女人是否同意，手一挥打开了地府之门。
所谓地府之门，只不过是阴差抓捕亡灵时方便行走的工具。
人间召唤地府之门，需要折损极大的法力，而且必须得有合理的理由，否则地府会给予严厉的惩罚。
阴差出现，狐九和他们聊了几句，阴差就收回女鬼再次进门，然后消失了。
狐九依旧摇着扇子，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笑，即使打开门用了他大半力量。
他转头看向伙伴们，似乎心情愉悦，说：“走吧，我们去接那些少女回家。”
大伙不明所以，阿狸小心翼翼地靠近狐九询问缘由。
狐九却是笑笑，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阿狸撇撇嘴，无奈。
虽然这次任务结束的莫名其妙，但好在也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后来小分队在离村子很远的山洞里找到了失踪的少女。少女们衣着整齐，都没有受伤。见到有人来救她们也非常开心。
她们和亲人团聚了，但在村民们询问少女女鬼为什么要抓她们时，她们也说不知道。
只有其中一个少女说：“我听见那个人说是为了保护我们，让我们除了山洞哪儿都不要去。”
村民吐槽：“哪有她那么保护的，要我看就是有什么毛病，让我女儿白白害怕那么久。”
“呸呸呸——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小心女鬼又来找你。”另一个村民警告。
那个村民见状赶紧害怕的捂住嘴。
狐九轻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村长过来感谢他们：“多谢多谢，多亏你们村子才能恢复原样，让我们从女鬼的阴影里逃出来。”
狐九看着远方，瞧都不瞧村长一眼，只问：“村长，你是不是说，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该为村子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村长点头：“是啊。”
狐九摇了摇扇子，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贡献出来。”
村长汗颜，擦了下额头的虚汗，道：“你……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为村子的事担心，还能贡献什么。”
“哦？”狐九轻笑，转头看着男人：“那你家那两个女人呢？那两个——被藏在地下室的女人。”
“你在胡说什么，我家哪来的地下室！你这是诽谤！”男人急忙否认。
狐九摇头，道：“村长……你该不会以为，能在妖怪眼皮子底下藏人，还能不被发现吧。”
村长听到这儿收起谄媚的嘴脸，面露阴险，问：“你想干什么？”
狐九笑笑：“怎么？终于不装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也没必要了。只是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狐九突然抬眸死死盯着男人，把男人吓了一跳。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盯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狐九没走几步路察觉到什么停了下来，冲着墙边说：“出来吧，尾巴都没藏住。”
闻言小黑猫从暗中出现，淡淡的盯着狐九。
狐九问：“都听到了？”
灵泽点头。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灵泽：“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哈哈哈哈——”
狐九摇了摇扇子，道：“虽然我并不想回答，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破例回答你一个问题。现在……好好想想？”
狐狸难得的没有把这件事打发过去，小黑猫在内心权衡了下，开口问。
“为什么不拆穿他？虚伪的人，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
灵泽刚刚听到了狐九和村长的话，知晓村长为了不献出自己的女儿，把母女二人藏在地下室，还对外宣称妻子因为害怕神灵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这样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狐九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回答：“不是所有的恶，都会得到报应。”
“就拿村长来说，他虽然隐瞒了女儿在家的事实，但也为村子付出了不少。就算我拆穿了他，又能怎样呢？”
灵泽反驳：“至少可以让村民们知道他伪善的嘴脸。”
“是啊，至少。那除此之外呢？”狐九反问。
“什么？”灵泽不解。
“除此之外，他也得不到什么惩罚了，不是吗？村长不愿献出自己的女儿，村民们也不愿意，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护女心切的说法。”
可这说法，既不能让他难受，也不会让村民们弹劾。
一个得不到什么实质性惩罚的事情，对于狐九来说，没必要做。
因为做了，也只是浪费时间。
那些伪善的人，不会因为别人说他们伪善就感到难过。
“走吧，回御妖阁。”狐九展开扇子对小黑猫说。
直到最后，狐九依旧没告诉伙伴们女鬼的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