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真的是你吗?
“不是,没有。”李璨赶忙摇头。
她看了看乾元帝,不太敢说出赵音欢的事。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宸妃也看了一眼乾元帝。
乾元帝道:“心丫头想说什么都可以,朕绝不怪罪。”
李璨顿了片刻,还是道:“是九公主。”
“九公主怎么了?”宸妃问了一句。
她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这两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其他人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病得很严重,徐院正说……”李璨说着便停住了,她实在说不下去。
赵晢接过话道:“徐院正的意思是悲伤过度,心疾,只恐时日无多。”
乾元帝皱起眉头:“欢儿自来没心没肺,此番怎么如此遭不住?”
宸妃看了他一眼:“倘若叫你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你还能没心没肺?”
乾元帝见她没好气的对待自己,反而高兴:“那不成,不说旁人,单离了你朕就过不下去。”
宸妃狠狠瞪了他一眼:“孩子们都在这里,你胡说什么?”
乾元帝嘿嘿笑了一声,朝着赵晢道:“让徐景用最好的药,将她治好。
皇后虽然有错,但欢儿是个好的,朕心里还是记挂她这个女儿的。
你将朕的话转达给她,被公主的事情,事关国体,朕不能恢复她的身份,但只要她身子好了,朕保管叫她下半生无忧。”
赵晢点头应了。
“心儿,你爱吃的。”宸妃将几只大蟹放到赵晢跟前。
赵晢也不消说,取了用具便拆起来。
乾元帝起初话还不少,但年夜饭还没吃到一半,他便靠在桌上打起盹来了。
宸妃招呼人,将他扶进内殿睡去了。
“父皇这几天很忙吗?怎么困倦成这样?”李璨不解。
时候还早,就算是平日,也远没到睡觉的时间,更何况今日是除夕夜,还要守岁?
“他近来就是如此,不必管他。”宸妃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此事。
李璨原本心中觉得不安,但看宸妃若无其事的,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回到东宫,已经是亥时。
李璨不放心赵音欢,拉着赵晢去了玉笙院。
赵音欢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李璨牵着赵晢出了里间,才敢问话:“无怠,三哥没来吗?”
“殿下。”无怠回道:“三少爷和几个同窗去郊外写字送对联去了,送信的人留了话,只要三少爷一回家,就……”
“殿下,三少爷来了。”
无怠话未说完,门口糖豆便脆声禀报。
“哥哥。”李璨迎了过去。
“太子殿下。”李瑾进门,朝赵晢拱手,又招呼李璨:“妹妹。”
他身上没有穿大氅,鬓边沾着水汽,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像是急匆匆而来。
他面色看着寻常,李璨却觉得他好似有些紧张。
“我带你去看她。”
李璨牵过他。
李瑾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跟了进去。
他从外头归家,得了赵音欢病重的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东宫。
赵音欢向来活蹦乱跳的,怎会病重?一定又是什么骗人的把戏。
他若无其事的陪家人吃了年夜饭,家里头喊他一起守岁,他也假装无事发生。
可他可以骗过任何人,却无法骗过自己的心。
他一直记挂着赵音欢,是的,从赵音欢去了灵妙观之后,他一直记挂着她。在更早更早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赵音欢。
只是,他克制住了想念,告诉自己如此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
守岁时,下人的话一直在他耳畔回响,“九公主病入膏肓了”,他纠结了许久,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
途中,他告诉自己,如果赵音欢再骗他,他转身就走,以后赵音欢再如何,也不与他相干,他绝不会再心软。
短短几十步路,李璨不知道李瑾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她走到床边回头看李瑾:“哥哥,她在这里。”
李瑾走上近前,往床上看去,看到床上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的人儿,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痛得他闷哼一声,下意识俯身捂住心口。
怎么会?赵音欢怎么会真的病了?还病成这样?为什么不早看大夫?
她明明那么康健,她自己亲口说的,她从来都不生病!
“哥哥,你怎么了?”李璨忙俯身扶他,吓得小脸都白了。
赵音欢已经这样了,哥哥可别再有什么。
李瑾站直身子,摆摆手,双眸紧盯着床上的赵音欢。
半晌,他问:“她怎么了?”
“徐院正说,是悲伤过度,生了心疾,总是吐血。”李璨说着,眼眶不由自主湿润了。
“能治么?”李瑾又问。
李璨没有说话,垂下了眸子,大颗的泪珠砸在前襟处。
李瑾闭了闭眼睛:“我今晚在这里陪她守岁。”
“好。”李璨擦去泪水,转身走了出去。
“别难过了。”赵晢牵着她,走出玉笙院:“三哥留下来陪她,她会开怀的。”
李璨听了这话,却更想哭,她明白赵晢的意思,赵音欢爱慕哥哥,哥哥愿意原谅赵音欢,陪赵音欢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程,赵音欢会感到幸福。
可她觉得,赵音欢能活下来,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要不然,回头再找些大夫来看吧。”李璨想着,同赵晢商议。
“好。”赵晢应了。
即使知道徐景的诊断不会出错,他也还是依着李璨,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想尽量让她开怀一些。
“赵泽昱,你真好。”李璨偎进他怀中。
*
子时正刻,整个帝京城都响起辞旧迎新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赵音欢被爆竹声惊醒,睁开了眼睛,看着帐顶出了一会儿神,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灵妙观中,而是被接进了东宫。
她手臂撑着床想坐起身,简单的动作,在她而言却显得无比的艰难。
她心中苦涩,想她当年多么的威风,骑马射箭,斗鸡走狗,如今是没有当初半分的雄风。
正当此时,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扶起,妥帖的在她后腰处垫了软枕。
“我渴了。”
她只当是婢女,方才的动作已经叫她有些喘息了。
但看到眼前的人时,她不仅不喘息了,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李瑾?
她是不是又做梦了?
可身上难受的感觉那么真切,还有口中的苦涩,确实是睡前吃药留下的,不像是在梦中。
李瑾到桌边倒了水,捧到床前用勺子舀起来,吹着喂她。
赵音欢愣愣地看着他,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又缩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