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我说
叫李璨意外的是,人派出去没多久,赵晢很快就回来了。
“窈窈。”赵晢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李璨抬头见他,很是惊喜:“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防汛的事情不忙了?”
“派出去巡视的人,都已经送了信回来,暂时平安无事,这几日不会像之前那么忙了。”赵晢上前拥住她:“你怎么样,忙完了吗?”
“还有一点点,整理好了也就不像之前那么忙了。”李璨指了指书案上的东西。
“晚点我给你弄。”赵晢看了一眼:“风清月明回来了。”
“对啊。”李璨笑着抬起头来,黑眸中细芒闪闪,跃跃欲试:“我找你回来,就为这件事。
咱们现在就提审孙敦夫吧?”
“好。”赵晢点头,牵起她出门吩咐:“将孙敦夫押到偏殿去。”
“是。”无怠忙让人去安排了。
孙敦夫被五花大绑,左右两个侍卫半拉半提着将他押到了李璨二人面前。
李璨坐在赵晢身侧,垂眸打量他,孙敦夫比她想象中年纪大,五官端正,身量高大,只是发量有些少,能看出来从前应当也是个英武风流的郎君,眼下身形果然如同无荒所言,养的白白胖胖的。
边关风沙大,孙敦夫一个残疾人,还要谋生,自然不可能养得这样好。能有眼前的情形,可见沿途之中,风清他们将孙敦夫照顾的不错。
“你们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孙敦夫抬起头来,直视二人:“我在途中就得知了,是东宫要我过来。
我乃废人一个,不值得二位殿下如此费心,随便二位殿下要杀要剐吧,也别问我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早听人说了,太子是刚直不阿之人,当初的事情只要不坐实了,太子不可能杀他。
他只要不承认,就不会死。
李璨微微蹙眉,这孙敦夫一副滚刀肉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若是赦你无罪,你可愿说?”赵晢淡淡询问。
孙敦夫眼珠子转了转:“我本来就无罪。”
笑话,太子这话分明是诓他,等他说出来再治罪,这法子当初他们在边关问俘虏情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用过。
“夏婕鹞已经招了。”赵晢端起茶盏吃了一口,气定神闲:“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你的头上。”
“怎么可能?你少诓骗我。”孙敦夫紧张又激动:“夏婕鹞现在是东宫的良娣,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已经不在东宫了。”赵晢看向外头:“你随意问一人便可知。”
孙敦夫有点心虚了,却依然嘴硬:“夏婕鹞是夏婕鹞,我是我,我不知道夏婕鹞做了什么,她怎么样也同我没有任何干系。”
李璨坐直了身子,看他这神情、这语气,就不像是和夏婕鹞没有关系的样子。
“罢了。”赵晢摆摆手:“本宫只想替表哥找到真相,告知七皇姑。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来人!”
他抬眸望向外头,通身气势尽显。
孙敦夫抬头看他,忍不住又匍匐了下去,心里惶恐极了,这太子要做什么?
“殿下!”
一众侍卫进门行礼。
“既然夏婕鹞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孙敦夫所为,孙敦夫也不做辩驳,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再追究。”赵晢吩咐道:“将孙敦夫带去七皇姑府上,随七皇姑如何处置。”
“太子殿下,我没有做错事,你们不能将我送给长乐长公主……”孙敦夫闻言惊恐万状,大声开口,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有恃无恐。
长乐长公主就只有高仲勇一个儿子,他作为高仲勇最好的兄弟,当然知道长乐长公主有多疼爱高仲勇。
现在,夏婕鹞将事情都推到了他头上,他这一去,长乐长公主不将他抽筋扒皮折磨致死才怪!
他绝对不能去。
“夏婕鹞证据确凿。”赵晢垂眸俯视他:“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本宫也不想多费事。”
李璨看着他端肃挺拔的站着,言语之间宛若神祇,不由抿唇笑了,眸底满是爱意。赵晢就是厉害,不过几句话,就离间了夏婕鹞和孙敦夫。
孙敦夫应当要守不住了。
这话若是换做旁人来说,没有赵晢这样的气度,孙敦夫恐怕很难相信。
“我说,我说。”孙敦夫磕起头来:“当初的事情,根本不是我愿意的,是夏婕鹞勾引了我,也是她出的主意,我只是一时糊涂!”
“细细说来。”赵晢转身,撩袍重新坐下。
孙敦夫跪坐着,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滴,看向小几上的茶盏:“二位殿下能先赏我一口茶吗?”
李璨对无怠摆了摆手。
无怠退出去,很快端了一盏茶上来,并不放开孙敦夫的手脚,而是喂到他嘴边。
孙敦夫靠过去,“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完,叹了一声:“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好茶了。”
边关苦寒,他在那里一躲就是这么多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吃?更别说帝京城这上好的龙团了。
他真是想念得紧。
“你可以说了。”李璨出言提醒。
“方才太子殿下说,只要我说了实情,就赦我无罪,是真的吗?”孙敦夫不放心的问赵晢。
赵晢颔首:“嗯。”
“那我说。”孙敦夫下定了决心,开口说起了当初的事情。
孙敦夫比高仲勇大十岁,一次与敌军大战的危难时刻,孙敦夫以身相抵,救了高仲勇的命,两人就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夏婕鹞从一开始就不想跟着高仲勇,可高仲勇对她情根深种,夏婕鹞心里十分清楚,长乐长公主绝不会同意退婚,之事,所以只能是高仲勇死。
“我们三人喝酒,她给高兄下了药,勾引了我。”孙敦夫面上露出回忆之色,摇了摇头:“我有点醉意,借着酒劲,就在高兄身旁……
那竟然还是夏婕鹞的初夜,但她谋划的一切,叫我一度觉得她是老手。
我愧对高兄。”
他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这些年,他躲在边关苟延残喘,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些事情,此刻提起,心中也不免感慨良多。
“然后呢?”李璨侧眸望着他:“她用这件事情威胁你?”
“太子妃说的没错,一开始确实是威胁。”孙敦夫点点头:“她哭诉我夺了她的初夜,以后高兄发现了,一定会要她的命。我自然也羞愧不已。毕竟,我在老家有妻有儿,真的对不起高兄。”
“你还有家人?”李璨倒是意外。
“早就没有了。”孙敦夫摇摇头,眼圈红了:“夏婕鹞对我说,她爱慕我,所以那日才半推半就和我有了那一次。
她想嫁给我,平妻也行。
但其实,这些都是她拿来利用我的谎言,她早在一开始就想好了,利用完我之后,就要我的命。
她大概是怕我妻儿父母追究,早在对我动手之前就派人去了我的老家,要了我一家人的命……”
孙敦夫说到这里痛苦不堪,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起来。
李璨等他哭声小下去,才问:“她如此对待你,你还替她隐瞒?”
孙敦夫苦笑着摇摇头:“我只不过是不想死罢了,因为说出来,不仅是她死,我也是死罪。”
“那高世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李璨又问。
“在战场。”孙敦夫脸上都是眼泪,丝毫不加隐瞒了:“夏婕鹞要我除掉高兄,她就嫁给我,因为长公主不可能同意她和高兄退婚,而她已经失去了处子之身,如果被发现了,也是死路一条,我也同样会被牵连。
她说除掉高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然后你就动手了?”李璨问。
孙敦夫摇头,又哭起来:“我和高兄,毕竟是最好的兄弟,我不忍心,他前面和敌军拼杀,后面的兄弟却对他动刀……
我几番都没有忍心下手,但后来,有人在我面前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