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赠发
清锋与沈闭月如同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人同时朝着对方冲去,也同时挥刀砍向对方的脖子。
右掌与刀撞到一起,掌边留下了一条浅印。
清锋有一个沈闭月不曾有的优势,他有两只手,可沈闭月只有一把刀。
右掌与“明月”相触的刹那,清锋的左掌就已刺出,刺向沈闭月的脸。
沈闭月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变化,她虽早就看出清锋天赋异禀,但没有想到他竟然两只手都练了那一刀。
清锋的手掌近在眼前,沈闭月头一歪,手掌沿着她的脸颊擦过。
两人僵持的右手相离,清锋的右掌再次刺出。
沈闭月此刻仍是保持着向左歪头的姿势,而清锋的左掌则是占据了她右侧的空间,不让她正过头。
清锋的右掌已经要触上她的眉心,她却无法再将头偏移,清锋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手掌刺入她额头的一幕。
沈闭月其实有一个办法躲开清锋这一刀,她可以向后退,但她想起教自己刀术的那人曾告诉她一句话。
刀客可以左右闪躲,但绝不能退。
沈闭月没有退,在清锋的无名指刚挨上她额头的那一刹,她反手倒提“明月”于身前。
“明月”的刃抵在清锋的心口,“明月”的柄架开了清锋的手。
“我输了。”清锋道。
“你留手了。”沈闭月道。
清锋露出微笑,道:“我总不能真的刺穿你的脑袋。”
沈闭月道:“刀客讲究的是一刀必杀,绝不能手下留情。”
“我会记住师尊的教导,”清锋道,“可以让师姐跟我走了吗?”
沈闭月收回“明月”,道:“论结果而言,你就是输了。”说罢,她后退三步,揪下了一根自己的头发。
细长的发丝被沈闭月抛起,沈闭月使出了苏兰心曾给清锋演示过的那刀。
一根头发被剖成了两根飘落。
沈闭月一共在清锋面前演示了三刀,这三刀循序渐进,若是学成,其实只有一刀。
一刀必杀的一刀。
“这是最后一刀,”沈闭月道,“但我刚才说过的话比这三刀要重要得多。”
“刀客讲究的是一刀必杀,绝不能手下留情。”清锋重复了一遍,又道,“怎样才能做到不会手下留情?要心中没有情吗?”
“没有人能做到心中没有情,”沈闭月道,“要想刀下无情很简单,只对该死之人挥刀就好。”
沈闭月说完,看也不看清锋一眼,转身走回西寒宫。
苏兰心见师尊离开,赶忙走到清锋身边。
她抓起清锋的右手,检查着有没有被“明月”砍伤。
“师姐,”清锋道,“你这些天过得好吗?”
苏兰心摇摇头,道:“一点也不好。”
“师姐你放心,”清锋承诺道,“下次再来,我一定会带你走。”
“我等你。”
苏兰心松开清锋的手,抓住自己一缕白发。她运转“玉剑诀”,将那缕头发割下,放到了清锋的手心里。
清锋握着那缕头发,感觉像是握着千把万把锋利的刀子。他忽然想起自己最近与蔚羞花朝夕相对,他又觉得羞愧起来。
他总是这般,念起师姐的好便是“定不负相思意”,可一旦自己寂寞了,那“相思意”就成了“三心二意”,说不定哪天变成了“薄情寡义”也不一定。
“师弟,”苏兰心道,“用我的头发练习吧,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清锋忽然很感动,他一下子抱紧了苏兰心,想着自己今后绝不可再沾花惹草。
“师弟你太用力啦,”苏兰心道,“你这是要勒死我吗?”
清锋闻言赶忙松开了苏兰心,一手握着头发,一手轻轻揉搓着她的肩膀。
“痛不痛?”
苏兰心微笑着摇摇头,道:“快回去吧,不许偷懒。”
清锋离了西寒宫,回到住所,蔚羞花见清锋回来,一下子从藤椅里站起。
“怎么去了这么久?”蔚羞花道,“还没成功吗?”
“没有。”清锋的语气比以往要冷漠许多。
“怎么了?不开心吗?”蔚羞花看着清锋手中的白发,“你想和我说说吗?或者你想做别的,我都依你。”
“没事。”清锋离蔚羞花远了一些,坐到地上,看着手中的白发出神。
蔚羞花明白,这小子是见了师姐后,心中的感情又坚定了起来,所以故意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她斜躺回藤椅中,两只腿搭在椅边上,如看戏一般瞧着清锋。
她知道,他既然可以忽然间变得忠贞不渝,那也就有可能一下子心猿意马。
清锋虽然强大,但在蔚羞花的眼里就像一个多情、不羁的孩子。他的忠贞一文不值,甚至不如她的那些弟子们,至少他们一心想和她腻在一起。
清锋将手中的白发抽出一根,然后将其余的收好。
他起身,将那根头发抛起,他的手掌跟着抬起,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那头发是师姐的,对着头发挥刀就如同亲手去砍苏兰心,他下不去那个手。
即便只是一根头发,他也下不去手。
他看着头发飘落,伸手将其握在手心。
清锋决定今天不练刀了,他想起了这次回到玉婵宗要办的两件事。
第二件是杀了薛临君。
薛临君最近很老实,每天都是待在房间里。他有些好奇,为何清锋到现在还没来找自己。
他知道他一定会来,会来杀了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对死看得很淡,自然也不会总去想清锋。
他想的最多是许风情。
薛临君走出了房间,朝着万经阁的方向走去。
许风情最近很是无聊,不光清锋不来找她,就连薛临君也是没有一点声音。
她在玉台上躺着,将头发一圈圈地缠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再一圈圈地打开。
她想着清锋不来找自己,那便是和苏兰心待在一起,心里已经全然把自己忘掉。
她为他祝福,替自己叹息。
许风情忽然很想有人能陪陪自己,每当有这个念头,她便想起了薛临君。
她一想,他就来了。
薛临君看着瘫在玉台上的许风情,一脸不屑道:“瞅你这个死样子,半死不活的,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见男人,狗洞空虚了?”说罢,走近了一些,用脚轻轻踢弄着许风情。
许风情听着薛临君的污言秽语,心中也不恼怒,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畅快感。
她抱住薛临君的脚,让他踩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