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舌辩驳倒江东名士
虞翻?
刘封一听是这人,心中咯噔一下。
江东名人有不少,虞翻有比肩祢衡祢正平的名声,本事不错,可惜嘴巴太臭。
按史载,再过几年后,连孙权都受不了虞翻的狂喷,早早的将其打发到交州养老去了。
诸葛亮这次出使游说,张绍、张纮等重臣要顾及身份,过激的话不会说出来,而虞翻疏狂率直,不怕得罪人,极有可能被推出来当舌战“先锋”。
就如虞翻刚才这一句问话,就极是没有礼貌,初次见面,一般来说,会先称呼官职,就如陆绩称刘小将军,就很是得体。
而虞翻却直呼刘封姓名,那是极不尊重的行为,偏偏虞翻这么做了,说明什么,说明虞翻根本看不起刘封。
“末将正是刘封,曹操千军万马,吾都不惧,厅中只江东土犬狂吠,吾岂能怕之。”刘封冲着虞翻冷笑一声,大踏步进入厅内。
虞翻被刘封言语刺中“要害”,马脸立即涨成猪肝颜色,要不是陆绩拉着,他几欲拔剑和刘封单挑。
堂内。
江东二十余位官员、谋臣坐在一侧,诸葛亮孤零零的坐在另一侧,鲁肃一脸为难的左边说上几句,右边说上几句,看样子是在劝解双方冷静下来。
“今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镶虎视,平吞江夏,吾闻刘豫州得悉曹军兵到,急急往南而逃,兵甲将卒死伤无数,敢问刘小将军此为实乎?”
虞翻甫一进堂,就向刘封开起炮来,他这一句话甚是诛心。
要是刘封承认事实,那就坐实了刘备常败将军刘跑跑的“名声”,要是刘封不承认,那长坂坡兵败的结果摆在那里,刘封又是亲历者,说谎言的话,这一场辩论江东一方就赢了。
虞翻先声夺人,试图当头“棒喝”刘封。
若是换作旁人,这阵子怕是心生胆怯,答非所问了,就算能说出一、二个理由来,也无法掩盖刘备逃跑的事实。
诸葛亮微皱眉头,手中羽扇加快了扇动的频率,却忍住了没有说话。
这一场舌辩异常的困难,他需要利用刘封转移注意力的有限功夫,好好的捋一捋思路,以便应对后半场更为激烈的辩论。
真正的大佬孙权,还没有出场。
江东群豪明摆着就是想要消耗诸葛亮的精力,以便在后续的谈判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虞仲翔,封在荆州时,曾听闻孙将军赞汝可与汉武时智者东方朔相比,现在看来,汝不是东方朔,而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刘封冷声一哼,毫不客气的当头回敲虞翻一记闷棍。
赵括?
虞翻刚要争辩,刘封却未等其反应过来,又继续道:“两军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言实与不实,长坂坡之战,吾父确实吃了败仗,但这又如何?”
“这天下英雄,谁敢言常胜不败,当年孙破虏与关东诸侯讨董,被西凉军将领徐荣所败,还折损了大将祖茂。汝敢说孙破虏不是英雄?
“孙讨逆攻伐江东,两次被泾县宗帅祖郎偷袭失败,全军损失惨重,封听说连大将周泰也险些伤重不治身死,汝敢言孙讨逆不是豪杰?
虞翻被刘封连举孙坚、孙策的例子震慑住,他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总不能说,孙坚、孙策父子没有打过败仗,也不能说孙氏父子不是英雄人物。
张绍、张纮、秦松等人见虞翻被刘封给说得哑口无语,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刘备这义子,不是都说性情刚烈,只是一介武夫吗?怎么突然伶牙利齿起来。
“江东诸公,小子才疏学浅,本不欲进厅争辩,但仲翔先生执意相邀,不敢不来。而今曹操豪言治水军八十万众,要与孙将军会猎于吴,吾师与诸公在此商议孙、刘两家结盟之事,小子在此,只会徒惹事端,不过临别之时,有一言转赠孙将军、周都督及江东诸将、臣属。”
“封以为,军败不可怕,心败才可怕,吾父与曹操争锋多年,从未因失败而丧失进取之心,孙将军若要继承父兄之余烈,成就江东之霸业,亦当效仿吾父,坚定百折不挠、愈挫弥坚的心志,纵使屡败亦当屡战,如此,曹操纵有百万众,又何足惧哉!”
刘封连番诘问说罢,不等众人再次提问,即转身大步离开。
“这。”张绍等江东诸臣的表情,和刚才虞翻一样五味杂陈,让心中暗爽的诸葛亮对刘封更高看了一眼。
“孔明,你什么时候收了元通为弟子?”鲁肃与刘封路上相识,未尝听得诸葛亮与刘封是师徒关系,这会儿听刘封说吾师,连忙追问起来。
诸葛亮淡淡一笑,颇是自豪的说道:“元通这弟子,性情刚猛,然却有纯良之心,有争锋之胆,有勇锐之志,有不屈之魂,吾家主公虽年过半百,但一身本领亦有传人矣。”
诸葛亮在这里,特意模糊了传人与继承人的意思。
自秦汉以来,诸侯国国君亡,多由儿子继承基业,刘备现在有亲儿子刘禅,刘封这个义子地位尴尬,以后的发展究竟如何,还是未知数。
鲁肃被诸葛亮这一句话堵住嘴没话可说,刚刚前半场舌辩中,江东谋士秦松口出不逊,竟言刘备老迈,恐不久于人世,这孙刘结盟之事怕是还未传回夏口,就中途作罢。
五十知天命。
刘备的年龄摆在那里,在这个医疗条件简陋、瘟疫横行的年代,确实是有今天不知道明天,诸葛亮虽有辩才,但也不能悖逆天理。
好在刘封进来一通搅和,让江东诸文臣官员心思不属,有的人还想着辩倒诸葛亮,有的人则已经看清楚形势,不准备再阻拦了。
刘封出门之后,陆绩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刘封后面也走了出去。
对于陆家来说,江东归属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吴郡陆氏宗族能不能借势复起,而陆绩的身份特殊,就算他再表现自己,也不可能得到孙权的重用。
既然留下来也无用处,陆绩觉得还不如和刘封呆在一起,这个刚相识不久的朋友,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