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讨债的人没来
叶青棠和萧瑾一起上前扶起常叔，常叔老泪纵横，指着常大力颤声道：“大力，你、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从前，你小时候……”
“别跟我提什么小时候，小时候的，我最烦听你说这个，银子拿来，你爱干嘛干嘛，我也不来烦你。”
常大力摸揉着自己的腰往地上啐了一口，刚才被叶青棠旁边的男人踹了一脚，火辣辣的疼。
叶青棠示意萧瑾扶着常叔，自己去锅房里拿椅子，早有小徒弟瞧见了，扛着椅子跑出来，拿去给他们师傅。
锅房里不能没人，叶青棠拦住其他想要跑出去的小徒弟，“要是想你们师傅好，就好好看着火候和浴汤，这里不能出了岔子。”
“除了我，待会儿谁来都别让进，好了，快去忙吧。”
叶青棠检查一遍锅房里一切还按之前的安排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就出去了，外边搬椅子的小徒弟，也被常叔撵了回来。
“去做事，去做你该做的事，我没事。”
常叔推走小徒弟，叶青棠也嘱咐了他方才在锅房里说过的话，让他们几个好好守着就是，常叔那边她去看着。
常大力看了，不屑地撇开眼，“什么破地方，也就你宝贝得跟个金疙瘩似的。”
他嘀嘀咕咕嘟囔不断，但到底不敢上前和叶青棠动手，眼神有意无意往她头上缠的纱布瞟。
后院的青石路上，先前送单子来的顾平又领着个妇人朝这边赶来，妇人脚步频快，看着倒像是她领着顾平。
“哎，常叔，您过来了，这常婶在外边有一阵了，我就给带进来找您了，这客人来来来往往的，看着不太妥当，您、您看给常婶寻个地方也歇会儿，我、我回去忙了啊。”
顾平远远瞧见常叔在，还差半截子路呢，就忙把话说完，留下常婶，忙不迭地转身就溜。
“能有什么不妥当，我家老头子给他顾家烧了一辈子的火，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全赖我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好了，现在家里出事了，都不管了是吧？”
“姓顾的没良心，老天爷没天理！常仲林，你再不拿银子出来，儿子都要被他们打死了唷……”
常婶骂骂咧咧、哭哭嚎嚎地沿着青石路自己过来了。
她视线一对上叶青棠，愣了愣，瞬间收住了声，待看清常大力脸颊上的红印，还有揉着腰的手，立马冲了过来。
“儿子，大力！他们打你了？谁，谁敢打你！”
“我。”
叶青棠拍了拍手，常大力在后院闹腾，还试图拦截扒拉她要银子，口出恶言拿她家人做胁迫，她打他这一下都算轻了。
“我。”
叶青棠身边的萧瑾也同时出声，声音沉沉略带冷意，叶青棠感受到萧瑾往她这边站得近了些，似是防备着常婶扑上来作闹。
常婶愣了愣，男人不认识，这女人……她瞄了瞄叶青棠头上的纱布，咽了口唾沫。
“你……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怎么敢打他！我儿子以后可是要做掌事的，到时候……”
“娘！”
常大力一句暴喝，常婶瞬间住了嘴，眼睛快速地瞟了一眼叶青棠，立马又拿足气势发难道：“哼，这个什么叶的女人都能来这里做事，我儿子比她好不知多少，怎么做不得管事了？”
“去把你们少东家叫来，我们不走，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给大力安排个管事做。”
叶青棠看到常婶一说话，几个伙计就往后缩了缩脚，似乎对她很是忌惮，刚才顾平也是，人还没送到就溜了，常婶很难缠吗？
她想着常婶，常婶也偷眼看她，又是瞄她头上的纱布。
叶青棠有些纳闷，常大力和常婶已经瞄了她的头好几回了，瞄就瞄了，偏偏眼里还透着点得意之色，得意之色里又隐隐含着点心虚。
叶青棠狐疑地和萧瑾对视了一眼，上前想试探试探这两母子，她刚刚走过去伸出手，还没碰到人，常婶就势往地上一躺。
“哎唷，打人了，打了儿子还打娘，我的胳膊腿腰欸，起不来了我……哎唷……”
伙计们全都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常叔羞得老脸通红，再也坐不下去，站起来就要上去拉人，“你怎么又来了，还不快点起来，你、你、你们真是气死我了！”
叶青棠收回了自己的手，原来是个惯用碰瓷伎俩的，难怪大家都躲着，她看着地上的常婶不停地用挪着屁股试图离常叔远些，还偷偷用手掐他。
“你走开，这会儿知道嫌弃我们母子两个，没有我，靠什么让儿子长这么大，靠你在这院里半年不回一次家吗，还是靠你那点子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都不够的月银？
常叔似是觉着自己的确亏钱，默默收回了拉拽着常嫂的手，只呆愣着杵在原地。
叶青棠揉揉手腕上前，蹲在常叔旁边。
“叶姑娘——”
伙计们看到她还上去，纷纷喊她，又不敢上前怕常婶讹人。
叶青棠抬手示意没事，朝默默走到她身后的萧瑾说了句，“放心吧，我是大夫，可不得帮她好好看看。”
地上的常婶莫名有些放心不下来，转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愈发捂着自己的身体哎哟喂地呼痛不停。
叶青棠伸出手，点了点常婶的手臂，“这里痛？动不了？”
常婶的手就跟蚂蚁爬似的，痒得不得了，立马胡乱抓了起来。
“能动啊，还能挠痒痒呢，那是腿不好了，站不起来？”叶青棠说着又戳了几处常婶的腿。
常婶的腿麻了麻，似乎真动不了了，她一慌扶着常大力的手忙站起来确认，站起来后腿就奇怪地不麻了，她想继续躺回地上，叶青棠戳了戳她的腰。
“腿没事，那是腰不好了吗，我看看。”
常婶顿时腰间一阵激灵，仿佛蛇行爬过，当场就扭了起来。
几个伙计都捂着嘴偷偷发笑，萧瑾也别过脸低头勾了勾唇角，却没有退开，还是跟在她几步之后。
叶青棠拍拍手，朝常大力母子道：“行了，没什么问题，好得很，我看病不贵，五十文。”
常婶气急，好不容易腰上不痒了，想起刚才自己当众又扭又挠的行径，狠狠地剜了叶青棠一眼，奈何她身后一直跟着个男人，不敢上去薅她脑袋。
常婶气不过，朝一旁沉默不语的常叔吼道：“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和孩子，你是不是男人！”
“常仲林，一句话，儿子被外头的人追债这事你管不管，给不给银子，你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常婶仿佛突然又抓回了自己的重点，不理旁人转攻常叔一人。
“让她走，你把位置留给大力，这事就妥了呀，你在顾家那么多年，这个口都开不了么？”
叶青棠一听，这母子两个也让她走，这话莫名有些熟悉，但一时抓不住那根弦，她只好先解决眼前。
“追债？追债的人在哪里？”
她早就想问了，一直说常大力被人追债，她看他一身完好无损，衣裳干净整洁似乎还是新买的，身上唯一明显的痕迹就是她甩的那个巴掌。
和他比起来，她头顶着纱布还更像些被人讨债的那个吧。
这年头，哪家的赌坊，讨债这么温柔。
叶青棠的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男声响亮穿透过来，“追债的人，在牢里呢。”
顾明轩领着鹿栩琛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身着公服的衙役，“叶姑娘，萧兄弟。”
鹿栩琛手一挥，身后的衙役上前提溜起常大力，要把他带走，常大力看到官差，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起不来，被人架着往外拖。
常婶一慌，忙上前抱住儿子的脚，“你们不能带走他，你们不能带走他。”
鹿栩琛拦下常嫂，几个衙役把常大力拖了出去，他自己也朝叶青棠拱拱手，先走一步。
常叔愣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顾明轩上来扶他回锅房，示意叶青棠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