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顾家姑小姐(一)
顾明轩被萧瑾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把手边的盒子收好，才转向门口走去，彬彬有礼道：“萧兄弟你也来了，是来寻青棠的吗，她和琉月一起去换衣裳了，萧兄弟进来等着吧。”
萧瑾不答他的话，走到桌子旁坐下，看了一眼桌上摆的糕点，每一样都是青棠会喜欢的，准备糕点的人还挺费心思。
“顾公子费心了，还准备了更换的衣裳，若是觉着她不适合这里，为何又要请她过来。”
萧瑾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甜软不腻，连甜度都刚好合适，他细细品尝着糕点，愈发冷言说道。
“萧兄弟误会了，给青棠准备衣裳的是我的姑姑，长辈的一点好意，并没有其他意思，况且若是知道萧兄弟要来，我也同样会给你准备的。”
顾明轩笑着走到桌旁坐下，给萧瑾沏了杯茶，好言解释道。
萧瑾不领情，“不必。”
“这糕也太甜了，饭前吃这么甜的糕点，待会儿怎么会有胃口吃饭，既然不想叫人吃饱，下什么帖子。”
萧瑾一改话少的习惯，把糕点贬低得一无是处。
顾明轩扬了扬眉，终于意识到萧瑾这是故意杠他的吧。
这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他给青棠下帖子的时候也没想着这种小事，还是姑母后来知道了，问清了青棠的情况，怕她在宴席上会不自在，这才好意备下更换的衣衫。
至于糕点……
“萧兄弟，这糕点是琉月给青棠准备的，甜度刚刚好，并不会让青棠待会儿吃不下饭。”顾明轩了然，萧瑾这就是借题发挥。
他把怀里的笔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果然就见萧瑾面色不悦，目光撇过盒子的时候都更为冷寒些。
顾明轩刚想拿住机会嘲他几句，暖阁的门吱呀推开了，琉月和叶青棠一起走了出来。
她身上换了云霓锦白上衫配绛红百褶罗裙，腰间一条雾紫束带软软系出盈盈柳腰，外披的烟罗纱衣上没有多余的绣饰，如烟如云随步履轻轻涤荡，宛如春日清晨的雾气，渺渺婀娜。
琉月手巧，梳的垂鬟分肖髻，青丝垂至双肩，云鬟用两根细银簪定在两边，簪子上垂下的几粒小翠珠随着叶青棠走动而轻轻晃动，更衬得墨发如漆，鬓如雾。
叶青棠手里拿着萧瑾送她的大银簪，正往荷包里塞，她头上换了琉月带来的簪子，这只没地方插了。
她放好簪子，把荷包的束口扎紧，抬起头就发现萧瑾和顾明轩都定睛看着自己，萧瑾还把桌上的糕点吃了大半，一时有些头大。
她在暖阁里就听见他们说话了，果然一出来就等着她主持公道。
“顾公子，萧瑾麻烦你了，他平常说话不这样，你别介意。”
“应该是饿了，人饿了脾气就容易不大好……”
叶青棠随意坐下，理理裙摆，这么漂亮的衣裳，之后还要还回去的，可别叫自己穿坏了。
早先她吃面的时候萧瑾就没吃，这会儿饿了就朝人乱发脾气，她瞪了他一眼，客人还挑主人的理，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萧瑾也正看着她，被她瞪了一眼，果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好意思地转头到另外一边去了。
叶青棠指责了自己人后，转向顾明轩，准备说正题，这会儿不说，待会儿宴席开了更不好说了。
“顾公子，我和萧瑾探查清楚了，顾沉如今是吴俊深的人，旖春庭准备用玉罗堂的旧方子压低行价，让玉罗堂受创，自己趁机牟利。”
“他们还请了一个专制秘药的大夫来设计配方，怕是也要准备走养生健体的路子。”
顾明轩默默把桌上的装笔盒子收好，瞥了一眼萧瑾，收束起促狭的心思，和叶青棠谈起玉罗堂和旖春庭来。
“嗯，你说的这些事我预料到了，也有所准备，叶姑娘不必担忧，原本我也打算宴席后再与你商谈的。”
“顾沉手里有常叔所有的方子，的确能把价格拉下来，不过要想用玉罗堂的旧方子来给旖春庭铺路，他还是想得简单了些，汤屋的买卖，看的可不单是方子。”
“另外我也已经和常叔交代过，他最近都在赶着出新方子，加上叶姑娘你的，足能应付，旖春庭若是想通过低价来抢客，便只管来吧。”
顾明轩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给叶青棠也倒了一杯。
叶青棠顺手把茶放到了萧瑾的面前，等着顾明轩的下一杯才捧在手里喝起来。
萧瑾面色稍霁，把桌上的糕点往叶青棠这边挪了挪，不是顾明轩准备的吃吃也无妨。
叶青棠从萧瑾端过来的盘子里选了一块糕点，就着茶填填肚子。
她边吃边道：“顾公子有准备就好，不过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利用他造出来的势头，顺便把新产品卖出高一点儿的价格，气死他。”
“叶姑娘有什么好的方法不妨说一说。”顾明轩继续倒茶。
叶青棠也继续说道：“我们就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设置组合产品，二是调整降价的策略，最后打乱他的比价模式。”
“顾公子可以把玉罗堂现有的配方重新做个组合，至少出两种搭配，里头要有用来引客的和负责赚钱的利润高的，最好还有一个无论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极有格调的，用来提升玉罗堂的形象和名气。”
“然后玉罗堂调低价格的产品就放在引客的那部分，旖春庭价格低，我们就比他更低，靠利润高的部分来挣钱，若是他们跟风学着做，我们就放弃他与我们重叠的引客的方子，把他的利润高的产品拿来做我们的引客款，搞乱他的步骤……”
叶青棠滔滔不绝地说着，顾明轩越听眼中越是露出赞赏神色，她说的这些，很多都跟他计划的不谋而合，但他是个子才高出桌面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族里做买卖，日积月累的熏陶，是以对叶青棠能想到这些颇有些意外，意外的惊喜。
啪——啪——啪！
叶青棠说得正越来越上头，已经把预想中顾沉按在地上摩擦都准备说出来了，听到有人鼓掌，停下来寻声望去。
厢房的门口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近三十的美妇，衣着举止无不彰显着成熟与娴雅的美。
顾明轩早就看到她进来，这时才起身把美妇人让到屋里坐着，恭敬上茶。
“青棠，这是我姑姑，你的衣裳就是她非要给你准备的。”顾明轩说这话，并没看叶青棠，倒是朝萧瑾挑起了眉毛。
萧瑾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喝口茶，不动如山。
“叶姑娘，我叫顾云薇，你可以跟着明轩喊我云姑姑，这身衣裳你可还喜欢，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么穿，哎呀，真是好看。”
“叶姑娘你不要介意，外边碎嘴子的人多，我呀就是不乐意她们说七道八。明轩这孩子只知道做买卖挣钱的，想不到这些，待会儿吃饭你就跟着我坐，我看谁敢乱说话。”
顾云薇进来前已经从小僮那里知道了有女客嘲笑叶青棠的事，当即表示给她撑腰。
叶青棠莫名得了顾明轩姑姑的喜爱，有些不知所措，她们第一次见面，她什么也没做，感觉很突然，便有些局促。
她求救似的看了看顾明轩，不知如何回应顾云微的热情，身边的萧瑾也脸色沉了沉，跟着顾明轩喊云姑姑？想得美。
顾明轩知道叶青棠快顶不住了，没几个姑娘能顶得住姑姑这样的，他上前想把姑姑扶出去。
顾云薇一把推开准备过来救场的外甥，把位置挪到了叶青棠的旁边，拉着她的手道：“青棠你别看他，他一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