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王家祠堂
叶言山推着王墙的轮椅也找上山来,王墙满脸怒红,停在洞口拿拐杖颤悠悠地指着地上的儿子,他并没有像王昌原说的不好了,反而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脚还不能下地走路,神智清醒,说话也清晰很多。
他不过是去族里和王家的耆老们议事,这小子就趁着他娘把淑禾送回娘家修养,家中无人做下这等错事!
王墙看着叶青棠,幸好没真酿成大错,不然他怕是大义灭亲也抵不回了。
叶青棠正想把王昌原送官,听到王墙这么说,注视了他好一会儿,道:“墙叔你要怎么还这个公道?”
她虽然知道王墙平日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但地上这个是他亲儿子。
“开祠堂,请族规!”
“若是过了祠堂后,结果仍不能让你消解委屈和苦楚,昌原便由你随意处置罢……”
“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王墙上来后看到洞里的摆设、丢在地上的麻绳以及被扔在地上的红绸,就知道儿子干了什么,知道若不拿出最严最狠的惩罚,必不能叫青棠消气,儿子做的事确实混账,这没法辩驳。
王昌原本来被萧瑾和叶青棠轮番收拾,已经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洞里了,后来见他爹来了,兴奋得眉开眼笑,开祠堂,族里的老人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不帮他,还能帮叶青棠一个外人吗?
叶青棠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以。”
她说完叶言山都急了,这事怎么能让王家自己解决呢?青棠还是太小,不懂世人心性,即便墙叔有心严惩,但开了祠堂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啊!
“可以让你们先开祠堂,开完我再送官,你们罚你们的,我送我的,但我得带上萧瑾一起去做个见证,你们罚的不能赖是我干的。”
叶青棠说完,萧瑾忍不住笑了,王昌原和叶言山呆了,王墙叹了叹气。
她奇道:“那不然我先送官你们在开祠堂?不过我怕送去了县太爷不一定会让我再带回来啊!”
王昌原直接那头创地面,试图把自己磕晕过去,让他爹不忍心,出口拒绝叶青棠。
但王墙也无法,开了祠堂还能先自家罚一轮,让县太爷审案时能酌情另判,不然真不好说会不会进去和王衡那小子作伴。
“走吧,不开祠堂我直接送官了啊。”
叶青棠率先走出了洞口,萧瑾提起地上的老妪,叶言山帮王墙背起王昌原,王墙自己慢慢转着轮椅往王家祠堂走去。
王家的祠堂在村东头的土地庙后边一里处,翘起的乌色飞檐和青白大墙把里头的情形遮挡得严严实实,远离村子中心,也不会轻易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王家的子弟犯族规进了这里,不掉层皮基本很难出来。
祠堂的堂屋里,两边各坐了一排族叔伯爷,都是王家的老人,王墙是里正,也是族长,坐在上首,王昌原身上的绳子解开了,跪在当中,胡姨跪在他后边一点的位置,叶青棠和萧瑾站在一旁。
因为事涉女子,所以没有让王家的子弟媳妇旁观,只有族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昌原,你把你干的事情说一遍。不要遗漏,不要躲避,老老实实把话说清、说透。”王墙扶着额头,最后叮嘱道,这也是唯一能帮昌原的机会了,希望他能听进去,不要试图逃避。
“爹!我、我没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还没做你们就来了,她和他还打我了!”王昌原仗着族人在旁,站起来就指着叶青棠和萧瑾,还掀开自己的衣裳,展示心窝和背后的伤痕。
族老们看着急声辩解的王昌原和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叶家姑娘,都沉默不语,王家的子弟即便是他们几个的血亲,王墙主持族规的时候也都没有偏袒轻饶过谁,如今换了他自己儿子,他们都想看看他会不会偏袒自己儿子。
王墙见无人为自己出声,有些急了,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坐着的他爹打断。
“孽障!你这时还不知悔改,试图把问题转移到青棠身上吗?”
“你不说,我让胡雪梅说,最后让青棠自己也说一说,你现在不想要这说话的机会,待会儿就闭嘴不要再说!”
王昌原看他爹满脸怒容,严肃凶厉,不像往日和和气气的样子,被这话吓得重新跪回地上,哆哆嗦嗦地把他的计划和实施都讲了一遍,唯恐胡姨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叶青棠也添油加醋给他加重罪罚。
“都是她!我本来就没想娶徐冬娥,我想娶的是她啊爹!”
“当初要是她肯嫁来我们家,您根本就不会受伤,淑禾、淑禾也不会……还有他!如果不是他几次阻止我,我早就和青棠成亲了,今天也不会把人带到洞里去!”
王昌原偏执地把过错推给叶青棠和萧瑾,都是他们害了他。
萧瑾皱眉,从前只觉得王昌原人有些执拗,没想到还这么不要脸,他当青棠是个什么物件么,没有他,青棠就能嫁入他王家?
萧瑾没忍住差点再给他一角,叶青棠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她全程没说话,她不会在王家的祠堂里和王昌原对峙,她一直要去的都是公堂,王家祠堂的私罚她可不认。
也不会参与。
叶青棠拍拍萧瑾的肩,示意他不要冲动,“去公堂。”她用嘴型无声说了三个字,萧瑾会意,点点头不再看地上的王昌原,沉沉的目光转向王墙。
王墙感受到萧瑾和叶青棠看过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他刚才看到青棠阻止萧瑾出手教训儿子了,看来是不愿意私聊,一定要上公堂了。
唉,也罢,他虽然猜到经过,但听儿子亲口说出来,还是极为震惊,昌原这孩子一向听他娘的话,面上一直也乖顺,他竟不知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对得不到的执念深种,还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旁人不依着自己。
“咳咳、王墙,我记得王六叔家的昌柏当初也犯的奸、唔,试图囚禁他人的族规,后来罚的是罩戽桶五日,我看昌原也依此例这么着吧。”说话的是王墙的堂兄,王昌原的堂伯,他本想说奸淫,感受到叶青棠旁边那个人狠厉的气息,又咽了回去改了口。
“至于胡冬梅,在外面胡作非为多年,当年早逐出王家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王墙看向其他族老,同意和不说话的各占一半,他叹口气,道“苗竹抽皮罢,五十下。昌原这次不一样,他在祠堂受了罚,还得去县衙领罪,罩戽桶五日就耽搁了。”
剩下不说话的一半族老听说王昌原还要去县衙走一遭,纷纷感慨王墙对自己亲儿子都够狠,往日自家儿孙挨了罚的,也说不出半个不好来。
这么看,王墙对他们家都算网开一面了。
王墙看各位都无异议,叶青棠也没开口,就这么办了,叫几个青壮来把王昌原带去祖宗牌位前挨打受罚,然后交给叶青棠和萧瑾送去县衙。
他走出祠堂的时候,双肩都垮了下来,再支棱不起往日的公正严明,回归一个老父亲的颓然,待会儿他要亲自陪着儿子去县衙,他并不能做到完全不管他。
虽然去了县衙也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但他不忍让昌原独自一人去面对。
叶青棠和萧瑾走出王家祠堂,阿栎已经赶着马车等在外边,叶言山也在,见他们出来,从赶车的位置跳下来,道:“怎样了?”
“苗竹抽皮五十下,待会儿完事了就去县衙。”叶青棠说完先上马车坐好,萧瑾也上来,她掀开帘子对叶言山道:“大哥,我和萧瑾去县衙,你帮我回去告诉我娘一声,捡不紧要的给她说,别吓着她,就说我没事,县太爷问问话就很快能回来了。”
叶言山点点头,青棠这事不能在村里传出去,王家来的几位他刚才看了,都是嘴严的那几位长辈,不会乱说,他回去把话先给大伯娘挑着讲一讲,免得谁家一知半解地四处乱说,再把她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