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药材被换
马氏摇摇欲倒，随后赶来的萧瑾和阿栎忙上前扶住，让她坐在竹椅上休息，马氏看着一地长着白毛的药材，捂着嘴巴呜咽不止。
这可都是青棠辛苦了这许久，出钱出力种出来的啊，一下子全都没了，想到闺女那些天熬到深夜，她更加心焦，又没什么法子可以帮上忙，急得眼泪越掉越多。
“都是些什么药材，你全都列出来，我也去帮忙找找，说不定还能凑出来。”萧瑾走到叶青棠身边，轻轻说道。
“等一等，别急，我先看看。”
叶青棠正蹲在地上，抓起几把药材一一辨认。
末了她站起身，松了口气，看着叶言山道，“去找刘二蛋，这些药材不是我们的，他换了药材。”
若是能在这两日把药材找回来，赶赶工，还能不耽误玉罗堂的单子，若是找不回来……
叶青棠沉吟着，自己手上的药材不够，如果到明天还找不回来，就要开始找其他的办法，花钱从其他地方收购也好、进山找也好，总之不能拖慢后边出货的进程。
叶言山听到青棠说的话，从初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猛一跺脚，把柊宝交给马氏帮忙看着，“我去找刘二蛋！这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缺银子说一声就是，换药算什么事！”
叶言山愤愤地跑出门，除了气恼刘二蛋，他还有些歉疚，平时送药材的事都是他亲自看着的，今天因为去找柊宝没看着，就出了事。
若是药材找不回来，他就算砸锅卖铁，把家底都掏空也要凑齐给青棠。
“阿栎，去帮忙。”
萧瑾挥挥手，阿栎也窜出门去，跟叶言山分道去找刘二蛋。
“别担心了，等阿栎他们找到人，把药材拿回来，若是不够数，我们再想办法补。”他又转身宽慰叶青棠。
“嗯，多谢你。”
叶青棠努力扯了扯嘴角，阿娘坐在一旁，听到萧瑾的话，眼里总算又有了光，她不好再当着她的面说更多，让阿娘好不容易扬起希望又重新跌回失望，但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些药材怕是拿不回来了！
刘二蛋和钱三都是牛二哥介绍来的，她用人之前也有了解过，这两人里刘二蛋是芍药村的，钱三是外村的，平素都老实从没跟人红过脸，也互相不认识，她和他们两个则更加没有过交集，相反雇请他们到药田做事后，不但工钱给得足，分派活计也一视同仁不偏颇不压榨。
刘二蛋家里就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娘，她还上门给她看过病、拿过药。
他家里虽然不宽裕，但自从给她干活，也是不愁吃穿，老娘也看得起病吃得起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刘二蛋实在犯不着为了这几筐药材，搭上往后的好日子。
所以她想不通。
往往没有缘由才最难办，因为看似没有，实则是她未察觉或是被人刻意隐瞒。
能叫老实又执拗的刘二蛋做这样的事，找不到这里头的关窍，就算找到了人，也多半拿不回药材。
她托腮坐在竹椅看着地上的光晕出神，透过榆树繁密的枝叶漏下的斑驳，重重叠叠随树叶晃动而交织在一起。
“柊宝！我的柊宝，娘回来了！”
伴随着一句妇人的哭喊，风尘仆仆的赵氏猛地推开院门，冲到马氏跟前，从她怀里抢过柊宝，抱在怀里，哆嗦着手从头摸到脚。
确认孩子没事后，又啪啪两下拍在娃儿的屁股上，恼恨道：“叫你乱跑，叫你乱跑！死哪儿去了不知道回家。”
叶青棠皱眉，她脑子里刚刚灵光一现，就要抓住什么，却被这一声高呼打断了。
“哇呜——”
柊宝叫他娘狠揍了屁股，张大嘴巴大声哭起来。
马氏忙不迭地拿帕子去给他擦鼻涕眼泪，却被赵氏一把推开。
“我儿子怎么会跑到村北去的？他平日最乖了，言玥几个到处野都没跟着去，怎么我一回娘家，他就能一个人跑那么远？”赵氏柳眉倒竖，一脸凶相地质问马氏。
马氏怕吓着孩子，没有跟赵氏争执，只是站起身，去抱起叫赵氏吓住的言安，轻拍背心安抚。
“二婶，柊宝是自己跑去的，三婶看见了，你要问也该去问三婶，再在我家里这么跟我娘说话，就请你出去！”
叶青棠揉着眉心，这边药材的事情还没解决，赵氏又来闹腾，要不是柊宝还在这里，她直接就把人撵走了。
“娘，柊宝找到了？真是太好了，柊宝没事吧。”
叶言川也随后跟了进来，他是跟叶言山一同被从药田叫走的，柊宝不见了以后，大哥让他去外祖家喊娘回来，他找不到往赵村去的牛车，纯纯靠跑着去的，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光着一只脚顾不上回家换，就跟过来先看看柊宝。
见柊宝被打得呜哇呜哇地哭，大哥又不在，他忙从阿娘怀里接过弟弟，带去一旁哄。
“阿弥陀佛，柊宝找回来了，找回来就好，孩子没事吧？”
李氏也迈着小步走进院子，看了看赵氏，又看看柊宝，余光似有若无地还瞥了瞥叶青棠。
叶青棠记得叶言山说是李氏发现柊宝跑没的，也是李氏告诉他往村北方向去找的，那么她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拦着呢，为什么不去把柊宝带回来，而是专门跑去药田找叶言山？
有那个功夫，柊宝早抱回来了。
她刚想开口问，赵氏一见李氏，发疯一样扑上去就又抓又扯。
“李子来！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害柊宝一个孩子做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柊宝怎么会去村子北？他爹当初就是在那里摔没的，他怎么会去！你告诉我，他怎么回去？”
赵氏人虽然跋扈尖刻，但在孩子的事情上却不傻，有些事叶青棠不知道，她心里门儿清，这件事绝对是李子来这个腌臜妇人动手脚。
李氏也很不服，气力没有赵氏大就专门往她腰间和脸上抓挠，嘴里不住地喊着，也没人听得清她说些什么。
叶青棠看着眼前揪打在一起的赵李两人，直接不管，她没功夫跟她们耽搁。
“言川，你带着柊宝去找里正墙叔，就说二婶三婶在我家里打起来了。”她边说边准备动身去找刘二蛋的娘，坐在这里干等不是办法，她得主动去找突破口。
临出门前她嘱托阿娘看好言安，不必理会赵氏和李氏，就让她们各自一嘴毛好了。
马氏点点头，言山去帮青棠找刘二蛋了，言川自己还是个孩子，其他的娃儿就更小了，家里没个大人不行，她就看着几个孩子就成，也不会去管两个妯娌。
况且有萧瑾陪着青棠一起去，她是不担心的。
叶青棠和萧瑾刚出门，就遇着匆匆赶回来的阿栎。
阿栎急刹停在她面前，道：“叶姐姐，刘二蛋找到了。”
“死活不开口，也问不出药材在哪里，言山大哥没办法把他送县衙去了，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
阿栎脚程快，回来报信，叶言山则拽着刘二蛋去金沁见官。
叶青棠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
她才刚从上一个案子里出来，这就又要去县衙，她是跟县衙结拜了么这么有缘。
阿栎牵来小马车，叶青棠郁闷地又爬上去坐好，萧瑾也一步上来坐在她旁边，阿栎扬鞭驱马启程。
到了县衙门口，鹿捕头和叶言山在外边等着她。
刘县令知道是她家的事，案子过得很快，刘二蛋已经收监在牢里了，鹿捕头等在外边，直接带她去牢里见人。
阴暗的地牢里，刘二蛋沉默地背对着牢门坐在地上，垂着头埋在膝盖里。
“刘二蛋，有人来看你了。”
看守大牢的狱卒喊了他一声，就把地方空出来给鹿捕头和叶青棠他们。
叶青棠并没急着问他，她四处看了看，隔着几个牢房，还关着王衡，再过去些最里头单独关着的是陈神婆，头发跟稻草似的乱蓬蓬的。
她站在牢门外，轻轻说道：“刘二蛋，你来我的药田有段时日了吧。”
她说完停了会儿，见刘二蛋仍旧一动不动，继续说道：“我来之前给你娘送去了这个月的药，给她说清了怎么煎，怎么吃。”
“药钱我会从你这个月的工钱里扣，直至扣完这个月，够给你娘送一个半月的药和大米。”
提到家里的老娘，呆坐在牢里的刘二蛋终于轻微地动了动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