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生二计
等叶青棠和孙卉菁他们从山上满载而归的时候，张翠云已经托一个从金沁城回来的老乡把徐冬娥接回去了，说是徐冬娥的阿爹执意要让她从下东坡村出嫁。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徐冬娥已经收拾包袱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只在她俩住的房里，给她留了个绣好的荷包，选的豆黄色，上面绣着一枝含苞海棠，针脚匀密细腻，知道她不喜欢繁复的样式，络子也只拿薄柿色的丝线打了一个简单的平安结。
叶青棠手里拿着荷包坐在窗边有些怅然，马氏路过看见了，把一筐子的黄豆放在石磨边上，朝她念道：“你姨母是这样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冬娥这孩子呢也老实，她娘说啥就是啥，你也别想着了，不会有事的，她从自家出嫁，还风光些不是？”
马氏不说她也知道，风光的怕不是徐冬娥的阿爹，听说女儿真嫁去里正家，就忙不迭地接回去了，之前问也不见问的。
“在咱们家出去，虽然近，但到底叫别人看着不妥当，之前你姨母是怕冬娥的阿爹不肯，现在他们家答应了，总要回去的。”
马氏边说着，边抓了把豆子放到石磨里，推着磨磨起来。
“我呀，多做些豆腐，给炸好了放着，等过几天冬娥成亲那日，都给做了豆腐酿，拿过去，除了这个，还有好多事要忙呢，你俩可都得来帮忙。”
叶青棠轻轻地叹口气，“嗯”了一声，把荷包挂在腰间，出去给阿娘帮忙。
正午过后的阳光很暖，匀匀地洒在院子里，像温柔的手轻抚面颊。
她推了会儿石磨，身上发了薄汗，退到树下把身上的小袄除了，听阿娘还在那边絮叨徐冬娥的事，忽然话锋一转就把话头引到了她的身上。
“冬儿算是操心过了，你呀，啥时候轮到你唷，我看你也不急，这周围的好人家都要给人挑完了，就连李家的秧儿都知道手里攥着几个，有得挑。”
“阿娘，你之前不是说了我在家多久都成的嘛。”叶青棠忍不住嘟囔，今天阿娘做主把门口草棚的铃铛摘了，并挂出了牌子写上今日不看诊，她有了闲暇，却躲不过阿娘的催婚了。
“成成成，我就是随口说说的，阿娘看得出来，你跟冬儿秧儿她们都不同，是一门心思在外边的，我那还不是担心你最后得委屈自己……”
“阿娘，我保护阿姐，不委屈。”小言安抱着弹弓和短木剑，坐在石磨旁边吃麦芽糖，听到阿娘说担心，砸吧着嘴里的甜糖，奶声说道。
萧瑾恰在此时提着早上的碗盆过来，他从金沁回来，在药田不见叶青棠，就自己来了。
“哎哟，瞧我，忙着磨豆子，都忘了准备午饭了，萧瑾啊，你先坐会儿，很快就好。”马氏看到萧瑾，才想起来自己没烧饭，把磨豆子的事丢给叶青棠，自己洗净手进灶房去。
萧瑾把洗干净的碗放在边上，走过来帮她一起推磨，然后嫌她推得慢，直接把人撵到旁边和言安坐一块儿去了。
“我去了趟金沁，那个叫顾沉的伙计从玉罗堂出来后，见了西街很多其他的掌柜，似乎想给自己再找份出路，但没人收他，他最后去了白玉芙。”萧瑾边推磨，边给叶青棠说道。
顾明轩做的事，他还得给他善后，有些不爽快，萧瑾说话声音都透着股凉意。
叶青棠坐在一旁一口一个小言安分她的糖葫芦，把山楂核噗噗噗吐在地上，顾沉竟然去了白玉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他是顾家的家生子，还能独自到外边找事做。
顾家不管么？
下次去玉罗堂得问问顾明轩，别让这个顾沉坏了他们的计划。
萧瑾不用她磨豆子，她心里越琢磨着顾沉的事，越觉着应该马上去找顾明轩，反正今天不看诊，她的时间多了好些，可以把药田交给叶言山兄弟，吃过午饭就能马上就动身。
于是便起身去灶房帮忙，好快些把饭菜准备好。
萧瑾边推着石磨边跟小言安逗趣玩，贺大也从外边赶回来了，进门把手里提着的龙须糖和烧鹅一扬，爽朗笑道：“言安，快来看看我带了什么？可都是你爱吃的！”
说完见着院子里推磨的萧瑾，贺大愣住了近半盏茶功夫，忙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小言安，让他拿去灶房给他阿娘，自己上前接过萧瑾手里的磨，边推边埋怨地看了他几眼。
“公子您怎么推起磨来了，这……这……”
贺大上前小声说道。
萧瑾却无所谓，他背靠着榆树，眯了眯眼，问贺大：“刘县令那边进展如何？”
“以及，贺叔你什么时候和叶家这么熟络了？“
“若我没在这里，你从县衙回来第一个见的人，竟然没打算是我么？”
贺大咽了口唾沫，他只是恰好每次回来时都先经过叶家嘛，而且公子最近不都在山脚下的药田那里么，先来叶家，还能顺道帮他和阿栎送饭菜过去，不是么？
第一个见了谁，重要么，不重要的。
萧瑾枕着自己的手，余光瞥到贺大的窘样，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先前就觉着叶家有种莫名的魔力，总是引人不自觉想过来看看，如今可不就说明了确有此事么，就连贺大也是如此，那他留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路庸鸣那家伙就是爱瞎想。
另外一边陈神婆在王衡家就不那么松快了，他们花钱找了好些村外的人，趁天黑后去叶青棠的药田里投毒、偷药、撒石灰，都没成，不是还没走近就被人敲晕了丢在村口，就是被那两个看守药田的军户当场给吓走。
这外头请的人不靠谱。
整的这出也显然不行。
王衡这几日急火攻心，嘴巴上都冒疮了，他扯开了自己褂上的扣子，猛地拍了把桌子，道：“那个姓顾的出的什么馊主意，没一个管用的。”
陈神婆闭目不言，只轻轻摇头，示意女儿李秧儿给王衡倒茶。
“喝什么茶哟，这时候了您就别卖关子了，您先前说的法子，总不会跟他说的一样吧，还有什么办法您倒是说呀。”
王衡瞧陈神婆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冒火，连李秧儿送到嘴边的茶都没喝一口，感情就他一个人着急，都是一条船上的，这时候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李秧儿凑了个没趣，也恼了，“笃”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扭身回屋歇着去，爱喝不喝，她才不伺候。
陈神婆瞧见女儿人都走了，王衡也没顾上看一眼，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知道他真急了，这才瞥了他一眼，凉凉开口道：“办法是有，就怕你不敢做。”
“我的法子，可不是城里那个姓顾小打小闹能比的，花钱也少不了，是要动真格的，你若是不敢呢，现在就说，趁早洗洗歇着去。”
王衡一听有门，凑近了些，道：“没有我不敢的，您说。”
笑话，这几次向药田出手，不也是从外边请的人么，他花钱还少了吗？
陈神婆见话激得到位了，王衡也套住了，才睁开眼睛，盯着他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办到的，还是得从外边请人，人也得我亲自去找。”
“总之八个字，围魏救赵、偷梁换柱。”
“两条路，一起上，包管她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陈神婆神神秘秘地伸出两根手指，难得还拽了好几个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