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花花的银子排队上门
叶青棠家的院子是从酉初开始塞满了人的。
她白天泡了热姜水，给自己煎好一天的药，正搬了一把竹靠放在榆树下，周身暖洋洋地懒靠在上面，一旁的小药炉咕哩咕噜地冒着热气，小火温着她的药。
春光正好，适合悠然小憩。
可还没等她喝上一口，就来了第一个掌柜，赵掌柜。
紧接着，钱掌柜、孙掌柜、李掌柜……突然就来七八位掌柜，因为院子小，大家还自发地排了队。
一院子整整齐齐的掌柜把趴在大屋墙头的言玥都给看愣了，又有人排队来给大姐说亲了嘛，怎么这次的媒婆都是男的啊……
小言玥跳下墙头，奔去她家田里找大哥。
叶家小院里叶青棠因为这些不请自来的掌柜，开始觉着脑袋又发昏起来。
无一例外，全都是来找她买药浴方子的。
还都想要她卖给玉罗堂的那几张。
别说她卖给玉罗堂的是药浴包，不是方子，就算真卖了方子，她也不能拿出来再卖一次啊，这是基本的原则问题，他们签了书契的。
“叶姑娘，钱不是问题，就玉罗堂的那几张方子，你看着开个价，我赵有一绝无二话！”
“我也是，叶姑娘，我还能比他多给你一成。”
“别吵吵，这是钱的事吗，你们能不能讲个先来后到？”
……
提到钱，原本排着队的掌柜们急起来，又一窝蜂拥了上来，把她团团围在里面，争先恐后地开出自家的条件。
叶青棠扶额，这都是谁把玉罗堂的药浴包来自她说出去的啊。
“各位请回吧，玉罗堂的方子卖不了，若是想看看其他的药材或是找我诊脉，可以到那边去排队。”
“现在，容我先把药喝了。”
叶青棠站起身，提起冒着热气的药壶往前一送，勉强冲开一个口子，连忙从榆树下走出来。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渐渐从被围堵的嘈杂声中恢复清明，脑壳也没那么闹得疼了。
从刚才掌柜们各自的话语中，她理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玉罗堂的药浴爆单了，爆的还是她卖的那几个，顾明轩大赚了一笔，说不定圈住了新客不算，还把其他家的老客也圈走不少，这才让他们急着来找自己。
但她的疑问依然是，这些掌柜的，是怎么知道药浴的方子来自她呢？
西街做这行的东家，都会护着自家的方子和出方子的师傅，不轻易跟人言，一是怕对手来挖人，二是牵制出方子的人不能生出旁的心思，专心给自家做事。
虽然她的方子不卖，出售的药浴包里的关键成分，也是碾成了细粉混在一起单独包在布袋里，但一种药浴包，她既卖了玉罗堂，就不会再卖第二家，至少在金沁城的西街不能再卖。
“各位掌柜，不必再说了，这的确不是钱的问题，我卖给玉罗堂的药浴包，不会再卖给同在西街的别家，若是各位需要其他的药浴包，倒是可以等十日，我出了新的再来选。”
叶青棠话刚说完，掌柜们都沉默了，嚷得最凶的赵掌柜还忍不住嘟囔了句，“新出的谁要啊，都不知能不能赚回本钱。”
真要买新方子，他也不必大老远跑来找一个姑娘，西街里多的是上门兜售的。
显然他们都对她准备新出的药浴包不太感兴趣，只想要玉罗堂已经做出名堂来的那几样。
毕竟这已经有现成的例子了，能赚钱，而新出的谁能保证也会火？
叶青棠也看明白了，这几位都是等着蹭口汤喝的跟风派，要他们花钱花精力去经营新的配方不能够，专看谁家出了能揽客的，就想方设法给自家也弄上，避开经营中可能失败的风险。
但也没有了喝头汤的巨大甜头。
“叶姑娘，你看这样成不成，咱们也不要玉罗堂一模一样的配方，你只略挑一两样出来换成别的，算成一个新方子，大致的还是差不多，能不能行？”
“能行我们这几家都跟你拿，不耽误你赚玉罗堂的钱，还额外多挣些，皆大欢喜嘛。”
其中的有位孙姓掌柜眼珠子骨碌一转，冒出新点子，代表众位来跟她提。
“孙掌柜这个法子好，我看行，叶姑娘，你给句话吧！”
叶青棠看着纷纷附和的掌柜们，都给气笑了，这不是要她亲自上阵，山寨她自己出的产品？
哪来的勇气，敢娶七仙女的董永都不是这个勇。
“你行我不行，各位请回吧，我做不了。另外提醒各位，这不是公开贩售的方子，也不是著书教授的例方，是正儿八经签了书契订给玉罗堂的。”
“别琢磨怎么做个一样的了，要吃官司的。”
叶青棠开门送客。
几个掌柜不死心，还想追上前再试试，还没走到她跟前，去贺家送炖猪骨回来的马氏刚巧回来，见一屋子的中年男子就要围着自己闺女，忙把她护在身后。
“你们都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没等叶青棠解释，叶言山肩上扛着锄头，屁股后边跟着小言玥，也往她家冲进来。
“青棠，你有没有事，这些什么人？”
叶青棠好笑地从阿娘身后钻出来，把叶言山紧张的手臂按下，顺便把他横在胸前的锄头搁墙边去，安抚地看了一眼被吓着的几位掌柜。
“没事，阿娘、大哥，这些是城里的掌柜们，来找我买方子的，没谈成，准备送人出去呢。”
她朝身后的掌柜们伸手做了请的手势，大开的院门在前，好走不送。
靠在隔壁屋门口的赵氏，往外吐了嘴瓜子皮，拍拍手，把粘着的粉尘瓜子屑拍落在地，转身回大屋去了，她本想听听看叶青棠这回又赚了多少，没想到这个死蠢死蠢的，跟叶老三一样的轴，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竟然不拿。
蠢死了。
同样等着叶青棠大赚一笔的还有一个人。
玉罗堂的后院，顾沉在给几口大锅添药材，心情格外的愉快，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那个姓叶的女人，送来的药材包竟然大卖了，他知道是公子花了不少精力给她推起来的，要是公子肯这样推他的方子，他也能火得起来。
不过没关系，若是这样的人火起来了，又经不住诱惑，公子迟早会明白还是家生家养的更可靠。
他不信她能把持得住不给那些掌柜出货，那天不是还到闻香肆打秋风了么，穷酸样。
白花花的银子排队上门，她还得谢谢他帮了大忙，给西街的掌柜们透了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