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玉罗堂报信
经过银针催吐，草药煎水喝下肚，误食了曼陀罗的年轻男人终于悠悠转醒。
“看吧，救了人，就该拿好处了。”李二姑没能把药材卖给叶青棠，酸溜溜地跟坐在旁边的人咬耳朵。
“别这么说，青棠不是那种人。”
“哼，就你们还信她，我看她上赶着救人，还自己掏钱买药，没准就等人醒了讹一笔大的！”
李家二姑不服旁的人帮叶青棠讲话，嘴里不依不饶地说个没完。
那边睁开眼睛的男人，看清给自己喂药的是一个大哥，给自己诊脉的是一个姑娘，当即拉着大哥的手坐起身来，对姑娘拱手行礼。
“在下顾明轩，多谢姑娘搭救……”
“顾公子不必客气，你误食了曼陀罗花粉中毒了，刚才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这汤药也是解毒用的，回去后可以照着这个方子拿药煎水喝，连喝三日就能好全了。”
叶青棠把写好的方子递给顾明轩，又让叶言山帮着把人扶到马车上半靠着休息。
“顾公子，我们去的是金沁城，若是你需要的话，可以捎带到府上递话，让家里人来接你。”
她救了人，但并不打算留下陪着人等，但是去家里帮忙送句话还是可以的。
“多谢姑娘，金沁城西街玉罗堂，请找一位姓傅的老管事，劳烦你们了。”
顾明轩说话还有几分发虚，静静靠在马车壁上看了眼救了他的女大夫，他家在金沁五代经商，女子行医确是少见，还是这么一个妍丽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为免太过无礼他只看清了她的容貌，就收敛了自己探视的目光，半靠着休息。
他试着支起身体去够马缰，但初醒还有些虚弱，虽然休息够了再赶路，不过是晚些到家，可若是他们愿意帮忙传话，他自然更倾向于找人来接自己。
“不麻烦，顾公子好好歇息，我们先赶路了。”
叶青棠又给他留了几块叶言山带着路上吃的白面馒头，就抱着小言安重新坐上牛车，继续赶路去城里。
牛车吱吱扭扭地朝前驶去，李二姑先头放了话说叶青棠准要朝人狮子大开口要钱，结果一样也没说中，不肯落了脸面，又开始挑起话头来。
“哟，还真没想到啊，青棠你还有这份好心，当初在村子里可不是说的不付诊金不看病么，怎么到了外边就不一样了，还真是外头的人比咱们香啊。”
叶青棠正拿着荷包数铜板给小珍，听到李二姑的话皱了皱眉，“李家二姑，他一个中毒刚醒的人，随身钱袋子不见了，包袱也没在马车上，想必是叫路过的人捡走了，怎么收诊金？”
“又不是有钱故意不给的人，等去了他家里报信，难不成别人也会说我出门忘带了，下次一块儿给你？”
牛车上坐着的几个妇人听了，都吃吃地笑起来，纷纷跟着打趣李家二姑，“秧儿她二姑，你说人青棠不好，那你欠老刘头的酒钱，到底给没给啊。”
李家二姑没讨到好处，反被众人嘲笑，恨恨地瞪了叶青棠一眼，扭头不说话了。
自然一车子的人也无人再搭理她，说说笑笑一路愣是没人招呼她一起。
到了金沁城，叶凤阳先跟侄子侄女分了道，私塾设在城东往北的草堂里，进城门就要转坐马车去了。
叶言山直把叶青棠跟小言安送到集市上，才准备回做长工的东家那里去。
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嘱咐道：“青棠，你别逛太晚了，误了回去的牛车，我让昌原申初在东城门等着，你可别忘了啊。”
“还有我今日便跟老管事提，往后每隔两日就回家一趟，在家里若是我娘说了什么难听的，你只别理她，我回去了给你们做主，她多少能听我几句。”
“知道了大哥，我心里有数，你快回去吧，别迟了挨罚。”
叶青棠抬手阻止了还想继续说不止的叶言山，挥挥手告别后就牵着小言安走了。
看着妹妹的背影，叶言山大大叹了口气，自己回家的时间还是太短了，青棠显然还没跟他熟络起来，要是能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一些就好了。
叶青棠带着小言安买了两个葱香的油饼，就一路吃着先往西街去报信。
金沁西街是远近城镇都闻名的汤池之地，这里温泉跟澡堂子开了一整条街，道路两边兼有供吃住的酒肆客栈，外来的商贾往南边走的，都爱落脚此地。
玉罗堂就在西街入口数过去第三间，中等排面，比别家略有不同的是跟隔壁食肆二楼用一道悬空的连廊衔接着，看两家店内布置风格应属同一个老板。
叶青棠牵了小言安的手走上前。
“请问……”
“姑娘，女子的汤池从后街那边进，这里不方便的。”门口的小僮看她就要拾阶而上，忙下来阻止，担心店里的客人冲撞了她。
“多谢小哥，我姓叶，来找傅管事，是顾明轩顾公子有话要带。”
叶青棠停在门口的大狮子旁，等着小僮给她传话，她望了望里头，倒没想到这家澡堂子还挺大胆的，还设了女子汤池，只不知生意如何。
她正打量着玉罗堂和对面闻香肆的布置，姓傅的管事还没等到，先见着了一个熟人。
“萧大哥？”
“叶姑娘。”
萧瑾方才在楼上就听到了她跟小僮说的话，知道她来找人，才下来的。
顾明轩是玉罗堂的少东家他知道，但她怎么会认识，又传的什么话？
萧瑾神色不变、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后，从腰间掏出个小玩意儿给小言安，是一把木制的小短剑，一下子就拢住了言安的眼睛跟心，把短剑抱在胸口拉着他的手不让人走。
“萧瑾哥哥，你跟我一块儿吧，回去我请你坐牛车。”小言安满心想着把萧瑾跟木剑都带回去，缠着他学打仗的将军怎么使剑，到时候可得叫言玥他们羡慕个大的。
叶青棠对弟弟缠着萧瑾的行径很抱歉，道：“萧大哥，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言安，还不松开手？”
话音才落，她就后悔了，在澡堂子遍地的西街，叫他去忙？能忙啥，她脑子里也突然十分应景地冒出初次在贺家见时，萧瑾颀长的身躯躺在床上的光景。
她耳尖微微红了，幸而有发丝遮着，看不清。
“不忙，我陪你们等等。”
“待会儿一起回去。”
萧瑾勾唇浅笑，对她突显的窘样假装看不见，站在一边默默陪着。
很快，一个灰青长袍的中年人从玉罗堂里赶了出来。
“哪位是叶姑娘？我就是傅叔”
“傅管事，是这样的……”
叶青棠把顾明轩中毒倒在路边的事情说了一遍，傅叔细问了衣着样貌以及马车等细节全都对得上，加上顾明轩的确外出超过预定时间未归，谢过叶青棠后，便急得满带人赶出城去接，临行前取了八两银子亲自拿给叶青棠。
“叶姑娘千万不要推拒，银子不多，一点心意。多谢姑娘救了我家公子，药钱和诊金另算，姑娘跟小佑说就好。”
叫小佑的小厮走上前，准备领叶青棠去支诊金和药钱。
叶青棠老实报了自己看诊的十五文，跟小珍买药的二十五文，合计共四十文。
加上傅叔给的八两银子，进一趟城，除去买葱油饼花的五文钱，口袋里还多了八两三十五文钱！
萧瑾旁听了全过程，原来是半路救了人，他微眯了眯眼，看着玉罗堂的门楣，眼里疑虑转瞬而逝。
得让阿栎去查一查，这个姓顾的少东家，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恰好倒在叶青棠进城途径的半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