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军户和衙役的面子
叶青棠还没从灶房里出来，王昌原先站起来拦住了王氏。
“表姑，您这是做什么呢，衡子他做错了事，我爹也在呢，没人冤枉他，您怎么能……”
“起开，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叫你帮着那个害人精说话，看我不打你我！”
院子里一下子混闹起来。
众人拦不下王氏，又不敢真的去拽她，万一她耍赖躺在地上，谁家说得清，还不得给她讹上。
王昌原头脸都挨了好几巴掌，躲到贺大身后才避开了他发疯的表姑。
“言安，你待在这里乖乖的，别出来，阿姐一会儿就回来。”
叶青棠听到外边的动静，站起身要出去。
“阿姐，我去帮你！”
小言安掏出自己的小弹弓，也跟着要去。
“好啦，你在里边帮我守着阿娘，别叫坏人进来了，好不好？”
叶青棠指指靠在柴堆边睡着的马氏，马氏昨夜守着睡不安稳的言安，一夜无眠，今天又忙了大半日，等午饭做好终于累得睡过去，还睡得极沉。
看到言安抿着嘴认真地点点头，叶青棠这才走出去从外边关上门。
送王衡去见官，她以为王氏也会跟着去求情，没想到还有闲情到她家里来闹。
“一点子小事？”
“谁告诉你说行巫蛊之术害人是小事的？”
叶青棠话音才落，王氏就停下里乱挥乱打的手，直奔她而来。
“小不小事还不是村里说了算，是你偏偏要把他送官，想害他挨板子，你就是看不得我家好过！”
“可惜呀，有人的算盘就要落空咯，我家可是世世代代良民，本分人！”
“青天大老爷那都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王氏看到叶青棠慢悠悠地出来，忍不住啐了一口，这死丫头也就能得意这一会儿，等她儿子从县衙回来，还是有人送回来，看这帮人谁还敢招惹他们家。
这样的威风她已经摆过几回了，那是摆多少次都不过瘾的，这次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现在他们跟她蹦跶得越厉害，待会儿就越蔫儿巴脑地不敢吱声。
她都有些等不及了。
王昌原见叶青棠走来，王氏也不像刚才一样发疯打人，他壮了壮胆从贺大身后挪出来，扯过王兴一块儿试图给王氏讲道理。
“表姑，律法也不是芍药村写的呀，村里说了不算。”
“你就是拿村里的规矩去换衡子，那也是换不回来的呀。”
叶青棠这才注意到王墙的儿子还在，她朝他微微笑了笑，才转向王氏。
“昌原大哥说得对，律法可不是芍药村写的，你自封的良民也不算数。”
“跑到我家来打人，是嫌王衡一个人挨板子太孤单了？”
她心里闪过一丝狐疑，王氏的反应不太对，王衡都送官了，她有恃无恐的难不成她家还有人可以保他出来？
旁边得到一句夸赞的王昌原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舔了舔嘴唇还想继续说话，被从后边跑来的王城撞了个满怀。
“昌原哥，对不住。”
王氏一看是小儿子王城，心里暗爽，来了！
“城子，跑那么急做什么，是不是你大哥回来了？坐的牛车还是轿子？”
王城转过来一把拉住他娘跟二哥，慌得五官都快扭到一起了。
“娘，二哥！不好了，大哥下狱了！三十板子打了十下就厥过去了，剩下的二十板子，县老爷喊拿银子去抵……”
“啥？你说啥？”
怎么不是给送回来，还给打了？
王氏眼白一翻，就要往后倒，两个儿子合力还险些没把她架住。
“天爷啊，我的儿！快快快，快回去拿银子，还愣着干什么呐！”
王氏顾不上再在叶青棠面前逞威风，推赶着老二老三回家取银子。
她想不通，怎么就挨了板子下了狱了，陈武家那个表侄不管用了？
以前她家买卖上的起了多少回纷争，明明都给摆平了啊，没道理叶青棠这一点小事搞不定，这是怎么了哦……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趴在县衙大牢里的王衡。
他被叶言山扭着送官的半路上，就给追来的小弟示意，让他去找陈武的表侄。
没想到到了县衙里，一行人全都跪着回话，县老爷唯独没让萧瑾跪，陈武的表侄罗勇，站在边上连眼神都没给他递一个。
他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小弟速度不够快，没来得及给罗勇打招呼，而萧瑾，说不定是在战场上得了功勋回来，才叫县老爷卖几分薄面……
那他这顿板子可太冤了啊。
天杀的王城脚下抹屎粘住了走不动道么，痛死他了。
叶青棠看着王家几个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去，感觉十分魔幻，看来这金沁城的县太爷办案速度是真快啊，王家似乎找了门路也没顶用，是个好官。
好官刘县令在县衙大堂东侧的议事厅里，躬身站在一旁，给上座的人看茶。
天还不太热，但他忍不住不停拿袖子揩额上冒出的汗珠子。
“刘县令不必如此客气，我听路庸鸣说此行你出了不少力，事情办得圆满有你一份功劳。”
“不敢不敢，还劳烦您亲自过来一趟，路大人带了令牌和书信过来，金沁城自当全力相助。应当的，应当的。”
“还有今日之事，既然出了严令不准假托鬼神或妄行左道害人，刘县令，金沁城难道是法外之地？”
“大人息怒，大人明察，下官一向是严惩不贷的啊，实在是、实在是这金沁城周边的村子太多了，村人大都信这个，平日也无非是祈祈福，拿来害人真没有啊……”
坐在太师椅里的瘦高身影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声音沉冽冰凉。
“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叫我再碰上第二次。”
于是等王氏带着王兴和王城，把家里的银子带上赶来县衙时，罗勇站在外边拦住了他们。
“回去，都拿回去，县令大人说了，情节严重，不能花银子抵板子，等人醒了再打，打完了在牢里关上三日，三日后你们再来接人吧。”
王氏这回真晕了过去，今日怎么什么倒霉事都叫她家碰上了，连银子都不好使了，她可怜的大儿可怎么办哟，三十板子打完，身上那还能有一块好肉么。
王家唯一还定得住神的王城松开了王氏的手，走上前拉住准备走回县衙大门的罗勇。
“勇子哥，能不能给透句话，我哥他这次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们家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
“看见没，那边的石壁上，中间那块，刻着呢，不懂上那儿瞧去，第一百三十八条，不准假托鬼神或妄行左道害人。懂了没？”
罗勇大声说完，又低头伏在王城耳边，小声说道：“你家这回载在有眼不识人，记住了没？最近少来找我。”
罗勇说完转身走了，王城退回原地，扶着他娘的手，心里惊惧不已。
淦！芍药村有大人物！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