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路
从地窖出来之后，千重白忽然对她说道：“有人在外面等你。”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江夜朝着篱笆外看去，只见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待走进了才发现竟然是江月。
“江夜，”江月的心情有些忐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给我的东西是龟纹瓢虫，所以之前……”
江月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江夜，却不知江夜都已经猜到了。
“这么晚了，你专程来道歉吗？”江夜轻皱起了眉。
在联邦，不管是贫民区还是富人区，夜晚对于女人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江夜还曾警告过妹妹，等天色黑了就不要出门了。
而江月却以为她是生气了，自己则更加的无地自容。
这个季节的龟纹瓢虫有多珍贵她是知道的，虽然不知江夜为何要送给自己。
她收到这东西时心中有多惊喜，便对江夜有多愧疚。
“我……我……对不起……”
【这里不是联邦呢，或许夜晚也没那么危险。】
玖的提醒令江夜回过神来，语气放缓了些：“我没有放在心上，你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这个给你，”江月把拎了一路的篮子递了过来：“是我自己做的糕点，当然肯定没有龟纹瓢虫珍贵，不过你尝尝，如果喜欢的话我随时可以再做给你吃！”
看着妹妹眼中的恳切，江夜愣了愣，便接过了糕点来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
【我记得你不喜欢甜食呢。】
得到了肯定的江月这才消除了焦虑，脸上慢慢出现了微笑。
“那个……我能不能问下，你为什么要把龟纹瓢虫送给我？”
“我学的是毒蛊，要这东西没用。”江夜淡淡道。
江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江夜的眉间又出现了之前那样的担忧。
“小月，以后天黑了，就不要出门了。”
小月，以后天黑了，就不要出门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突然从自己的记忆中闪过，未名的情绪一股脑冲上了心头，她看着站在眼前的江夜，某一瞬间她的形象变了，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装束，虽表情严肃地警告着她，但却会给她一种绝无仅有的亲切感。
江月不知道愣神了多久，方才收回了思绪来。
“好，”她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
看着江月返回，身形慢慢融入了黑夜里，江夜还是放心不下，把篮子搁置在一旁后也跟了上去。
回家的路上，江月都在仔细琢磨着那一刻突然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奇怪场景，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江夜远远跟着。
江夜一个人走惯了夜路，但她从没让江月一个人走过夜路。
看着妹妹安全回到了家中，她这才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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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来到这个世界已将近半月，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哑山学堂内每三个月要对蛊师们进行一次测试，十二月的这场测试过去后便要放一段很长的假期，为了迎接新的一年。
哑山对新年时的祭祀活动十分重视，通常都会提前两个月来准备，所以接下来的放假时间，寨子里会很忙，也会有许多活来做，这便给了年轻人们赚钱的机会，不过这些都不是江夜在意的。
她已经看完了市面上能够买到的所有书籍，并且将整个寨子都逛遍了，也没有发现一点与丧尸病毒有关的信息。
【看来一定要离开哑山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是啊，”江夜给龟纹瓢虫喂完了毒药，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得早做准备了。”
喝下了毒药的龟纹瓢虫在江夜面前的桌上挣扎了好半天，凭着最后的一口气，还是撑了下来。
窗外的白色忽然间吸引了江夜的注意，她抬头看了过去。
“下雪了。”
江夜不知想到了什么，忙从一旁的架子上翻出了一个陶罐来，在里面铺上一层厚厚的草药，然后将龟纹瓢虫放了进去。
【这可不是养毒蛊的做法呢。】
“本来就是要用它来养一只医蛊，只是没有人来引导，便只能自己摸索了。”江夜缓缓说道。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等雪积起来了，就把罐子埋进去，越是极寒的条件下便越能激发龟纹瓢虫的潜力，”江夜把罐子封起来，留了几个气孔，又继续说道：“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蛊的成长和人很像，在一次次的绝境中突破，打开潜能的阀门，慢慢地摆脱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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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你一向这么有闲心。”薛婆婆走了过来，看着前方那站在檐下赏雪的青衣男子说道。
道士唇瓣微弯：“来之前我可是做足了准备的，却实在没有想到你的变化竟这样大，薛凝，你就算再老，如今也不过四十九岁，犯不着用蛊术将自己弄成这头发花白的模样吧。”
闻言，薛凝沉默了半晌。
“我不像师姐那样一呼百应，巫医一脉的传承本就人心不齐，当年又经历了那样的灾难，我们被逼无奈不得不进入哑山寻找生路，那时我才多大，若不让自己看着更年长些，又能用什么办法管得住这些人，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维持着我们蛊族不散。”
“这世间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颜，为了蛊族，你确实牺牲了太多。”
地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寒风阵阵。
“你恨我吗？”道士忽然间开口道。
天地间一阵良久的寂静。
“这句话你不该问我，”薛凝慢慢答道：“这么多年了，你都不敢亲口去问她么？”
道士垂下了眸来。
薛凝轻叹了一口气：“再不去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今日的雪下得很大，慢慢的堆积起来了。
江夜把陶罐埋在树旁的积雪里，看到一旁笼中的兔子，便提起一只进了屋子。
黄昏时分，雪还未停下来，千重白从后山回来，怀里还抱着两只刚捉的野兔。
“江夜，”千重白心情很好，甚至忘记敲门便跑进了养蛊的屋子，“江夜！”
“嗯？”江夜转头朝他看来。
“我抓了……”千重白的声音忽然止住，因为他看到了那桌上的白兔，已经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