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直都在两边跑
山坳里的早晨，在远山雾气氤氲的时候，无论是空气还是周围的环境，都是相当地好。
节目组除了几个推动剧情的特定任务需要完成，其他自由度非常高，是一个半开放的节目。
但秦泠没想到，这节目能开放到，一大早让田勾的助理来把他们叫醒，说他们总裁出事了。
助理姓李，一看到秦泠，就叭叭地跟秦泠讲了事情原委。秦泠才刚起来洗漱了一下，就被迫暴露在摄像机前了。
赶早蹲守直播间的观众有福了，纷纷调侃着秦泠素颜出镜，如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但很快，他们发现节目里调侃不起来了。
昨晚李助理听了田勾的吩咐，到他家里去找装情书的蓝盒子。但是李助理找到蓝盒子后，就联系不上田勾了。
当时节目已经结束了，李助理以为他们累了一整天，田勾好不容易蹭到秦泠身边，难得能睡个好觉，就没有来打扰，选择了今天一早亲自送过来。
结果今天一早，微灵的齐总联系李助理，说昨天他也联系不上田总了。李助理觉得不对劲，就联系了节目组，一大早过来查看情况。
还真出了状况。
田勾自己房间没人，缩在秦泠的房间，烧得一塌糊涂，整张脸都烧红了，还在呓语个不停。
因为呓语的词实在是好辨认，所有人都一下子听得清楚，他在喊“宝宝”。至于宝宝后面什么，就没人听得清楚了。
《我们的恋爱生活》打着情侣真实生活的旗帜，只要签约进了节目组，若非必须保密的部分，都能作为节目素材。
田勾在节目组生病，那也是节目的范畴，所以，在全网围观下，田勾被送进了小镇的医院。
小镇虽然是个小镇，但是个配套顶级的小镇，镇上的医院是一家定位精准的小型私立医院，接待这种录着节目进医院的艺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急诊室的大夫给田勾做了紧急处理，简单检查之后，在等待抽血化验结果时，把李助理和节目负责人叫进去了解情况。节目负责人考虑到秦泠和童雪不适合在外面等着，就都一并进去了。
大夫上来就问，田勾最近是不是有去过南非。
李助理连连点头：“是的，上个月刚回来，病了一场，最近刚好了一些。”
“这不只是一次吧？他这后遗症状，不像是一次感染的结果。”
李助理斜眼瞟了秦泠一眼。“是的，这一年来，一直都在两边跑。病倒了就回来休养，养好了再过去。”
秦泠愣住了。童雪也愣住了。
“要工作也不能不要命啊。”医生轻微责怪了一句，“不过还好没事，这回大概就是惊吓过度，发个烧正常。再加上以前的病没有好全，又不好好休养，烧得就比别人严重了些。没什么大碍，挂个针吃个药，过两天就好了。”
田勾打着吊针还没醒，李助理给田勾办理了住院手续，转到了病房。秦泠跟着去看了一眼，这回他听清楚了田勾的呓语。
宝宝，你在哪里？
秦泠鼻子一酸。
这算什么！
病房里没有拍摄。秦泠去洗手间洗个脸，童雪跟着进去，倚在门板上问他：“你去南非没跟他说？”
秦泠没说话。当时他是打定主意跟田勾老死不相往来了。也不觉得田勾会对他有多少放在心上。伤心可能是会伤心一段时间，但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去找他的新人新欢。
“他就在那边找了你一整年？”童雪嗤了一声，“还真是感天动地。”
他们并没有一直在南非。秦泠去了南非没多久，剧组就转到了肯尼亚，后来又换了好几个国家。田勾大概是从他的航班里查到他去了南非，以为他一直在南非，所以坚持在那里找他。
秦泠心里升起莫名的悲痛，无限痛。
他恨田勾。田勾用十年时间，给他编造了一个唯美又浪漫的爱情故事，让他相信了真爱的存在，最后却亲手捣得粉碎。捣碎后死了，埋了就是了，他自认眼瞎。田勾偏偏还不放过，非要想扒坟挖出来，又一片一片粘起来，让他看到当初那个美好的故事，现在是如何被可笑地用胶水粘得黏腻又斑驳。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他身体里好像有两个人。有一个人很喜欢我，让我舍不得他；有一个人却很不喜欢我，故意做些让我难过的事。我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是喜欢我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是不喜欢我的那个。”
秦泠撑着盥洗台，低头盯着台面上的一颗水珠。水珠反射着头顶的灯光，灿烂得灼人眼球。
童雪皱了皱眉。“你在暗示他有人格分裂症？”
秦泠摇头，抬头看着镜子的童雪。
“不是。可能就是你说的，他享受追求的过程，追到后就失去了兴趣。”
他说得很安静，很平淡，仿佛一点感情涟漪都没有，只是在很客观地陈述这个事实。他又洗了一把脸，红红的眼睛看不出来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
“他喜欢追就让他追吧。只听说过被渴死的夸父，没听说过有被追死的太阳。”
秦泠和童雪从病房出来时，田勾还在打着点滴没醒，节目组留了人在看护着田勾，李助理去办手续了。
工作人员都守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后，直播立刻再开上。先前停的直播间里，黑屏状态下都被弹幕骂得乌烟瘴气的了。
有骂田勾没事捣乱的，有骂节目组不做人的，甚至骂秦泠童雪私底下搞小动作的都出来了。
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要来澄清，直播间人数立刻飙升了上来。
节目组当然不能说田勾是被狗吓出病来了，只说是昨天舟车劳顿，晚上着了点凉，休息两天就好了，然后留下一个机位守病房这边的画面，剩下的人先离开，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这时候，有个人忽然凑了过来，问现场：“什么事这么热闹？”
是个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年轻人。阳光俊朗，颜值出众，容光焕发得随时准备上节目。
他一出现，直播间立刻热闹了。
“啊啊，居然是莫昇！”
“这是来追谁的？追秦泠吗？还是童雪？”
“秦泠吧，莫昇前两天接受采访，说电影节上看到秦泠，惊为天人。”
“啊啊啊，新鲜热乎乎出炉的小奶狗，我太可了！”
视频上，莫昇的视线直接落在了秦泠身上，跟小狗看到肉包子一样冒着精光，立刻喊了出来：“秦哥！”
一个称呼就让直播间沦陷了。
“啊啊啊，我死了！秦哥，还是情哥？”
“当然是情哥！我打包票，莫昇是故意的！”
“这个咬字真是杀到我了！”
秦泠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莫昇的名字。他们在电影节上遇见，在秦泠的电影播放单元里，莫昇主动上来跟他打招呼，说非常喜欢他的表演。
秦泠近两年没演戏，复出拍戏十分忐忑，听到有人主动来说喜欢，当然十分开心。童雪当时也在场，还表示以后有机会合作。
现在这个人在这里出现，他的心里就有了底数。
只是他有些不懂，莫昇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莫昇今年才二十出头，入圈就有资本捧着，导演带着，才两年就带去了戛纳，前途不可限量。就算要出柜，现在也不是好时机。
“莫昇。”他也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希望只是一个巧合，“真巧，你怎么在这里？”
“我换了个新工作，刚到这边来。”莫昇指了指医院门口，“有客户发病了，送他来医院，没想到碰到你！”
这台词溜儿的，秦泠一时都有些不知道是真的巧，还是节目里的巧了，于是问他：“什么工作？”
莫昇一笑，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超级可爱，还朝秦泠眨了眨眼睛。“健身房的教练。”
跟会所的按摩师如出一辙，童雪立刻感觉到了危机。他是哄秦泠装嫩装的奶狗样儿，莫昇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奶狗啊！
“你来参加节目？想追秦泠？”童雪单刀直入，拿出正宫气魄，半分不留情面。
“宾果！”莫昇漂亮地打了个响指：“你们别墅还有房间吧，能收留我几个晚上吗？”
果然是年轻人，出口就是简单。
莫昇和秦泠，在电影节上被媒体捕风捉影拍到过，但没多少人当真，就几个小粉丝对着照片异想天开地当冷门cp嗑过。
没想到嗑的cp成了真！
年下小奶狗vs清冷气质受。
不要太能嗑了！这么大个新鲜瓜！直播间瞬间精神了起来。
然而，就在直播间铆足了劲准备要支持莫昇追爱时，直播间信号忽然中断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一群黑粉涌了进来，乌泱泱的弹幕全部都在刷屏骂骗子，骂童雪和秦泠是营业的假cp，实质是真海王。
黑粉水军有组织有纪律，直播间原本的观众粉丝都傻掉了，纷纷问出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的话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清一色的刷屏弹幕里。
节目直播启动紧急公关，立刻关停了直播。节目总导演第一时间直接打电话给童雪，问他们有没有这回事。
童雪心叫不好，矢口否认，让秦泠查看网上情况。秦泠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主页就有新闻推送了一条消息。
秦童营业假cp真海王
一个娱乐博主主持着词条，词条微博只有一句话：“这才是秦泠吻照的真相。”
跟着文案的是两张照片，两个角度。一个角度是秦泠。秦泠靠着窗棂昂着头，眼神迷离，满脸沉醉享受，一个男人正埋头在他脖子间亲吻着。
这正是三年前让秦泠身败名裂的照片。
唯一不同的是，这张是高清版。
而另一张，则是另一个角度，男人露出了半边脸，光光的下巴，一根胡须都没有，根本不是童雪。
是田勾。
秦泠一惊，手机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