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交代

    外庭内。

    晁帝侧卧横塌，有宫人急急上前拿了密信上前。

    哪知晁帝看完，大手一挥，将手边的茶盏摔出去老远，喘着粗气，胸口大大起伏。

    沈之卿就站在下方，默默观察。

    “端恩司居然求见岱平玉。可笑的是，秦双燕居然也求见。朕竟不知，太子妃的名声竟然传出去这么远？沈卿，依你看，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沈之卿接到过秦明盏的来信，知道秦双燕这步棋，但端恩司是她替秦明盏铺的路，所以她还不能暴露。

    卑躬着的她，让晁帝看不清神色。

    沈之卿却想着，秦明盏今日应该就能到，最迟明日。大事要紧，她决不能拖后腿。

    随即出口：

    “秦王？他已不在京陵多年，又怎么会认识太子妃呢？”

    她蹙了眉头，继续说道：

    “而北凉太子，不过就是派来的一枚质子罢了。皇上不需担忧，保重龙体！我大晁才有一统天下的一日啊！”

    她的声音听起来衷心不移，晁帝的脸色终于好很多。

    “看来是朕小瞧了太子妃，如此，便让她再一同入宴吧。”

    手一挥，瑟瑟发抖的宫人退下了。

    “皇上，还有一事……”

    沈之卿犹豫道。

    “你是想问朕，什么时候才能入主东宫？”

    晁帝看着她，忽而打趣道，沈之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棋子，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她辅佐东方晁瑞的光景了。

    沈之卿一凛，将眼底的不屑隐藏好，又谦卑恭敬地回道：“多谢皇上美意，臣受皇上点拨，又给了臣一国难有的机会，现在臣有了野心，并不想只居于后宫，做回女人。皇上，请您收回成命！”

    “你是说，你不想嫁给太子？”

    晁帝眯起眼睛，轻睨着她。

    沈之卿点头。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女子能上朝堂。沈之卿，你是第一个。”

    “臣知道，是皇上给臣的权力。”

    “你是容云初带出来的，朕一直将你视为老六的正妻看待，也只有你能。十年了，你从未说过一句不愿，现在朕的旨意都拟好了，你却说不愿意？你将我大晁皇室，视为什么？！”

    他冷冷一声，沈之卿掀袍跪下，背却挺得笔直。

    “是臣的错，臣愿意一生不嫁，辅佐大晁君王。”

    一生不嫁，这又是多恶毒的誓言。

    晁帝终究叹了口气，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小孩。

    “清音，你是女子，女子没有不嫁人的。朕为你挑的，可是朕的太子。这是大晁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的。何况，老六与你青梅竹马，他对你的情意，你又怎会不知。”

    沈清音垂着头，难得在她身上也出现了忧愁的情绪。

    “臣……不悔。”

    如果是一定要嫁给太子，她宁愿出家。

    宁愿死。

    “把容云初带来见朕，朕就考虑考虑。”

    “可是……”

    容云初不愿意见他，她怎么会带的过来。

    “做不到，就按朕的意思办吧。朕能这么心平气和跟你讲话，已经是将你看作半个儿女了。莫要，得寸进尺。”

    沈清音一怔。

    这是他最大的退步了，她知道。也是自己太过于自信，又太操之过急。

    明明就……过不了几天，一切都会变好。

    但她就是想尽快恢复女儿身，给秦将军看看自己的模样。

    丫鬟都说，她穿着女装的样子，才叫清秀雅丽。

    刚走出大殿，就看见一个白眉道人，又捧着一个盒子进出。

    她抬眸，视若无睹的走过。

    ┅┅

    “你说，端恩司也去了信要求见岱平玉？”

    裴宗良点头，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臧山手里抽出。

    秦明盏眼角微微一抽，“臧山。”

    臧山嘴角笑意内敛，沉声道：“端楚邺几次对他下手，都未成功。”

    秦明盏收回视线，“端恩司的手段，端楚邺怕是还没有领教过。这次他出手，应该是有人求的。”

    “将军，那端恩司是敌是友？”

    裴宗良问道。

    秦明盏擦拭着冷冽肃杀的剑刃，“是敌亦友。”

    心底有一处柔软微微泛酸：

    “臧山留在这，若是此举败北，就将裴宗良带走。”

    裴宗良打断：“师父！”

    他微笑着看向他：“天意难违，事在人定，这是我的任务，但不是你们的。不管成败，我都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饶是裴宗良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眶，他怎么会不知，用一个三年，指定一个大逆不道的计划，有多不容易。

    将军日夜难以安睡，布置全局，将自己也算入其中，独独要将他安放于局外。

    可他是秦明盏救回来的，他的命都愿意给他。

    “我绝不会临阵脱逃，师父，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

    秦明盏拍拍他的肩头，并不回答，却投了个眼神给臧山。

    臧山心领神会。

    “还有，务必保证太子妃的性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身上还有我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