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是地里小白菜
高个目露鄙夷地睇了她一眼,手就要附上大刀。
却见平玉不慌不忙道:“你想杀我?现在?我死了,你主子也活不了。失血过多,他等不到你再去抢一个大夫来。再者,你们怕暴露,也绝不会去找别人治,只能是我。”
没错,他俩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先找回她。
他们擅长拿刀,却不擅长攻心。
平玉的话果然震慑住了他。
结巴看着床上的惊守玉,急得眼都红了:“哥,救……主子……我们的命……命都是主子给的,你就……应了吧!”
高个不再说话,垂下头,再抬眼,就粗声回道:“你问,我都说。”
平玉捏捏汗湿的手心,松下一口气。
“你们就是黑莲宗的,那第一次行动是谁雇了你们来的?”
结巴抢先:“覃平知府。”
王大义?!
不可能。他一直对他们言听计从,甚至在百姓大堤差点溃堤的时候,还言之要跟着河工同生共死,护卫大堤。
这样的人,怎么和容炳会是一路货色?
但是高个和结巴的神情不像是假的,这时候了,惊守玉的命可还捏在她手中。
自己和秦明盏、刘名扬等人竟都被骗了过去!
高个这时候却道:“不对,是皇后。”他转头看了惊守玉一眼,“我曾听主子说过,容炳背后的人就是皇后,这次虽是王大义出面,背后的人只怕就是皇后。”
又是意外得来的消息,背后的凶手还是容忆姝,平玉忍住内心的悸动。
“王大义到哪了?”
“估计还有一日一夜就能到。”
“这里是哪里?”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陕口安溪。”
是陕口和吴州的交界地带。
这里瘟疫控制的及时,并没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家园仍旧要重建,比之陕口其他县市亦是不幸的万幸。
如果是在安溪,那秦明盏的袖箭是否还有人能接收到,她不知道。
这就是一场豪赌。
还不如寄希望于自己。
她哪里知道,秦明盏的线人以及暗卫早就遍布大晁,安溪支部暗里已经开始搜寻,同时立刻传信于秦明盏。
“我的命多少钱?”
结巴和高个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惨笑而字字清晰,“我的命如此珍贵,她怎么要得起!”
手一挥,帘帐滑落下来,挡住了外面两人的视线。
手中出现了一只药箱,她熟练地消毒,套上无菌服,操起手术刀。
隔着帘帐,他们看不真切,直觉她一定能救活主子。
高个心里发酸,脾气也软了些,“姑娘,我杀人无数,你救人无数,干我们这行的,不讲情面,多有得罪。”
岱平玉打断他的话,“我有医德,不用再和我拉扯,说救便会救。再说,难道救了你主子,他就能放过我?”
她切开伤口,排出污血。
结巴急忙道:“我……我会求……求情。”
她不再说话,紧紧盯他的伤口。
这条死路走到现在,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不怕没有变数,只要她能抓住!
站着操刀两个时辰,惊守玉在麻醉的作用下已经失去意识,乖巧地像个孩子。
高个在旁边絮絮叨叨说起他的事。
“我和结巴是主子捡回去的,那年我俩才十二岁,主子才六岁。他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跟着他,原本他是个富绅嫡出的儿子,富可敌国,但是后来就被抄了家,老爷子死了,夫人拖着主子求生,后面改嫁。”
他说的断断续续,偶尔还要斟酌一下,尽力想表达清楚。
“原本还算安定下来了,但是过了两年,主子逐渐长大些。那个畜生!”
他逐渐带了些口音,语气很激动,深呼吸才继续道:“他对主子起了邪念,动手动脚,甚至还想……主子为了自保失手杀了他,后来夫人就变了,她毒打主子,关了禁闭,最后试图把他丢下悬崖。被隐居在下面的高人所救,教他武功!我和结巴不信主子死了,爬下悬崖去找尸体,最后找到主子,和他一起习武。”
平玉已经做好清创,正在缝合。
注意力都在手上,耳边也听不真切,但是后面却听明白了。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主子以前是个小太阳,他很爱笑,现在哪怕是在我们面前,他也不会笑了,他可能失去了,爱的能力。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也许是怕我俩死了以后,再也没人知道主子心里的苦楚。”
他睡得很沉,很像平玉小时候抱着不撒手的洋娃娃。
她能想象到,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他正遭受了难以启齿的耻辱,他的继父会带着邪恶的想法触遍他全身,让他做卑贱的事,他一边害怕,一边迫于娘亲的压力,为了保全这个表面上和谐的大家庭,而牺牲自己。
日复一日的恶心自己。
最后应激之下,失手杀了那个畜生。
但是他的娘亲却告诉他,错的是你,你做的是伤害娘亲的事,长得好看也是你的错,你罪不可赦,你该下十八层地狱,于是你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用鞭子抽,用棍子打,伤好了又重新冒出伤口。
那是你的娘亲,你不敢不听她,最后在这个家里没有你们母子的一席之地,她把恨意宣泄到幼小的你身上。
最后,推你下悬崖。
告诉你,死,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从此,你的日子就开始充斥鲜血。
平玉喟叹道:“他的腿就是摔下悬崖的伤未好全,强行练功造成的?”
天地为鉴,她真的不是爱管闲事的菩萨,她真的只是替小守玉犯恶心。
结巴很会看脸色,见她神色犹豫但是提到了腿伤,直接单腿屈膝一拜,“谢……谢……姑娘成全……”
得,平玉啐了自己一口。
就该你的。
此时帘帐已经被撩起,他们都能见到其中情形,床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但是主子还在浅浅呼吸。
只见平玉抬高他的右腿,屈膝,伸直,敲腿,又放下,手指紧紧按着,一寸一寸往上游走,两个都是刀尖舔血的糙汉子,哪里见过这么限制级的,黑黄的皮肤上立刻闪现异样的红。
她捣鼓了小半会,两指突然似摸到了什么,一阵激动。
“就是这块腿骨!”
兴奋地说完就准备脱下他裤子。
“诶,住手,你要干嘛!”
这个太子妃怎么这么不害臊,对自己主子摸来摸去不说,还要,还要。
“ 不脱裤子,我怎么下针?”
高个犟着:“主子的清白不能被你毁了。”
岱平玉翻了一个白眼,“那你来?或者就让你主子就这么瘸下去吧。”
嗯,立刻松手了。
她抽出针,捻着一点点下去,惊守玉眉一皱。
一夜未眠,临近寅时三个人才沉沉睡去,岱平玉要时刻观察他有没有发热,手贴着他的脸,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翌日清晨的阳光铺满房间,惊守玉悠悠转醒,脸上被一双柔软的葱手贴着,他扒拉开。然后就看见高个和结巴在一边桌上睡得横七竖八。
视线回到自己床边,岱平玉伏着上半身侧睡,手还试图再攀上他的脸。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