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三哥吉人自有天相
翌日一早,贡院的铃声一响起,所有考生几乎开始答题。
六十五号房中却发出一声惊呼,引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探头往外看去。
正在考场内巡逻的高知府等人转头看了过来。
“萧三郎,何事喧哗?”
萧三郎的神色十分难看,“启禀大人,我前两日答完的三道策论题不见了。”
周围的号房顿时一片哗然。
今日就是秋闱最后一场的最后一天了,这一场共五道策论题,别说萧三郎眼下还有两道未答的题。
即便他全部都已经答完,让他利用最后一天的时间,将前面三道策论题补完,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且不说答题需要精心思考,即便萧三郎记忆力再好,记得全部内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重新写完。
即便写完了,卷面想必也是极为潦草,无法入眼。
三场考试中策论最为重要,这一场几乎是决定中举的关键,萧三郎这一场失利,基本上可以断定今年是白考了。
一时间考生们都神色各异,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试卷是否丢失。
确认自己的试卷完好无损后,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事不关己,还有的已经开始为萧三郎感到惋惜。
作为主考官的高知府更加知道最后一场策论的厉害,听闻萧三郎试卷丢失,连忙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可能会丢失呢?你再好好找找。”
萧三郎神情颓然,“学生已经将号房内翻了个底朝天,确实不见了。”
众人见号房内果然被翻得一团乱,不由个个神色凝重。
高知府脸色沉重,“昨夜你可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萧三郎拧眉想了想,“昨夜子时左右,我好像听到小窗外有些动静,但我太累了,又沉沉睡了过去,也没起来查看。”
高知府常年断案,十分敏锐,闻言目光便落在了开着的小窗上。
他探头往窗内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你这小窗被人撬开过,显然有人撬开窗子偷了你的试卷。
贡院这九日都未打开过,来人啊,立刻在贡院内搜索所有可疑之人,重点询问昨夜执勤的人。”
值勤的衙役应了声是,立刻退了下去,开始有条不紊地逐一排查。
教谕叹了口气,惋惜地看着萧三郎,“当务之急,你赶紧先答完剩下的两道题,然后再补前面的三道题。
你两手准备着吧,万一没找到你的试卷,你不至于交白卷吧。”
曹通判皱眉,“只剩下一日了,时间来不及了。”
教谕何尝不知时间来不及,“能补多少补多少吧。”
唯有江同知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萧三郎,眼底有着藏不住的快意。
他儿子文晖被萧三郎害得返回京城,却来不及在京城重新报名参加秋闱,硬生生错过了今年的秋闱。
既然如此,他萧三郎今年也别想中举。
他看着萧三郎重新铺上新的纸,开始研磨准备补试卷,忍不住笑了,“大家也别着急,萧三郎才华洋溢,说不定就能将前面三道题都补上呢。
萧三郎,你可得好好补,不要辜负了众位大人对你的期望。”
高知府皱眉扫了江同知一眼,“江大人还是先别打扰他了,让他安心补卷子吧。”
说罢,又转身安慰萧三郎,“你也别太着急,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你的试卷了。”
江同知微不可见地撇了下嘴。
他买通的那个差役半夜就给他送过信了,萧三郎的卷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能找到才有鬼。
萧三郎今日就是写到吐血也补不完,安心等着落榜吧。
江同知心情舒畅地理了理袖口,抬脚往前走去。
“本官先去前面巡考了。”
他刚迈了一步,突然间感觉到小腿剧烈疼痛,脚下一软,整个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袖子里恰好掉出了几张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高知府脚下。
“江大人没事吧?”
曹通判和教谕上前扶起江同知。
江同知面色有些不愉,暗骂了一声晦气。
高知府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纸,打开一看,却是几张卷子,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卷面干净整齐。
卷子最上方的署名正是萧衍。
高知府脸色微沉,高声道:“江大人留步,还请解释一下萧三郎的试卷为何会在你身上?”
一语激起千层浪,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考生们都顾不得答题了,个个竖起耳朵,探出小脑袋,试图听听这惊天大瓜。
江同知惊得下巴险些掉在了地上,“不可能,我”
高知府冷着脸晃了晃手上的卷子,给教谕和曹通判各看了一眼,“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正是萧三郎的试卷。
本官亲眼看着从你身上掉出来的,你还有何话讲?”
萧三郎神色幽幽,“江大人对我有任何不满,尽管教导,为何非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偷我试卷,毁我前途?
唉,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江同知憋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目光从高知府手里的试卷又转到萧三郎脸上,脑子一瞬间有些糊涂。
他不明白,明明被差役已经烧掉的试卷,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难道差役出卖了他?
不,不可能,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猜测,那个差役有把柄在他手中,绝对不敢出卖他。
既然不是差役,到底是谁把试卷放在他身上的?
百口莫辩的江同知还没想到该如何解释,就被雷霆震怒的高知府派人拿下了。
“江大人身为监考官之一,却监守自盗,着实令本官失望,本官会将你所作所为如实奏报,江大人等着陛下降罪吧。”
江同知脸色惨白的被押了下去,他不甘心的回头,却只看到萧三郎冷冽寒冷的目光,一瞬间令他遍体生寒。
萧三郎拿回了自己的试卷,顺利答完剩下的题,结束了秋闱考试。
大路驾着马车在贡院门口接他们。
一上马车,便看到了苏悦清丽无双的脸。
萧三郎目光一深,目光顿时亮若繁星,“悦悦亲自来接我了。”
“让让,”秦墨在他身后推了推,挤上了马车,“悦姐是来接我们了。”
萧三郎睇了他一眼,觉得今日的秦墨尤其刺眼,亮得刺眼的那种。
秦墨没理会他的目光,快言快语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苏悦。
“真的好险,若不是姓江的突然摔倒,三哥的试卷只怕很难找到,毕竟谁也想不到监考官能监守自盗。
真是老天爷庇佑,三哥吉人自有天相,今年一定高中。”
苏悦和萧三郎对视一笑,哪里有什么老天爷庇佑,不过是萧三郎布局有方,让白虎暗中潜入江同知的房间,将卷子放在了他的衣衫中。
马车很快就到家了,三人依次下车。
一进门便看到江氏,萧五郎,煜哥儿等人都在院子里站着等他们。
煜哥儿手上还牵着一个肤色发黑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妇人,想来就是苏悦常挂在嘴边的徐婶子了。
萧三郎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徐氏脸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住了。